拾起校办农场的哪些记忆

夏荷

　　时光已经过去半个世纪，但校办农场的景象还生动地储存在我的记忆里，时间越久，越显得明晰。上世纪六十年代，在全国各地学校掀起学工学农的热潮，于是，校办农场就像雨后春笋般的涌现出来，我的学校也不例外。

　　农场离校院有十几里路，农场里面有稻田，坡地上种有蕃薯、甘蔗、花生和其他农作物，每周学校安排一天，由班主任带领班里的同学到农场干农活，每逢这天，我高兴不得了，年幼的我，本性好玩，幼无大志，不是一个勤奋用功的学生，小农场的环境正好给我提供最佳的游乐场所，印象中，农场的环境很美，绿树成荫，小河银波泛泛，芦苇青翠茂密。周边有美丽的小村庄，农户炊烟袅袅，田野间，小花欢，稻谷香，蛙儿叫，虫儿鸣，青青草地上的牛羊处处可见，这真是玩耍的好地方。然而，每次下农场，老师布置任务可多了，锄草施肥，挖坑种蕃薯，插禾割稻谷等等，反正是够忙了。在这么多农活中，我最不喜欢施肥，这活又臭又累，那个年代，还没时兴施用化肥，庄稼的营养只能靠粪便了。每当农作物需要施肥吋，老师就要求我们从学校厕所的粪池里掏，掏出后还得装在粪桶里，挑到十几里外的农场，我年龄小，体力不够，一桶粪土自个挑不动，常常与我的好伙伴小红一起来挑，我俩把一桶粪土，放在一条扁担的中间，一人扛一头，尽管两个人一起扛可减轻了负担，但扛起这沉重的粪桶并不轻松，走起路来还是摇摇晃晃，何况还要走十几里路，有多辛苦可想而知了。学校组织肥料，同学们除了从学校粪池里掏，还要从其他渠道去收集，我们想到的办法是捡牛粪，捡牛粪这活儿，虽然臭烘烘的，但不是很累，我也说不上讨厌，一大早，就相约几个小伙伴，戴上草帽，拿着铲子，挑着两只箩筐出发了。田间地头和草场常常是牛羊吃草的地方，这些地方便成了我们拾粪的场所。可是，需要肥料的人家太多了，谁见了牛粪都忙着捡，牛粪也便成了稀罕物，我们几个小女孩逛遍田间地头和片片草地，却是没捡到一堆牛粪，心急了，看见哪头牛肚子滚圆滚圆的就跟着它屁股转，心想，凡是肚子填得满满的牛一定会拉出牛粪，有二三头牛老老实实，不过多久，正正经经地给你拉出一堆牛粪来，我们皆大欢喜，满载而归，但也有几头牛顽固得很，任凭你怎样等呀等呀，就是等个大半天，连个屁都放不出来，我们只好空手而归。直现在，每每看见草地上的牛，在我眼前就浮现出几个小姑娘傻傻地跟着牛屁股转的画面。

　　说到农活，除了施肥又脏又累令我讨厌外，也有我喜欢的活儿，我喜欢到稻田干活，因为稻田里有小螃蟹，一到田埂边，就迫不及待地脱下鞋拉起裤脚，便往田里冲去。刚开始，还能在老师指导下，老老实实地干一会儿活，但过不了多久，就躲过老师的眼光，偷偷捕捉起小螃蟹来，用手扒开一些稻草，就看见小螃蟹露出小脑袋，在泥巴中爬行，我先用手碰它，试探它的杀伤力怎样，没想到它也不赖，一碰它，它就伸出小剪刀想要夹我，我快速按住了它硬硬的壳，抓住它，用裤脚把它卷起来，两边裤脚可藏八九个小螃蟹。上了田埂，赶紧把它们装在饭盒里，回到家里，大饱一顿，至于老师的训话好好干活，不许偷懒，则于我就如浮云飘走了。

　　在农场，我虽然玩得时候多，干活的时候少，但有时干起农活来，也觉得有板有眼。就拿种蕃薯来说吧，先用锄头翻松土，把泥土堆高成一垄一垄的，然后，在垄地上每隔一定间距插下薯苗，浇好水就算大功告成，种完后，看到绿色的薯苗，一垄垄排成了一列列绿色纵队，内心颇有成就感，种下后的日子里，日夜盼望着番薯快快长大。每周到农场都会忍不住去看一下，刚刚钻出泥土的叶子，起先是小小怯怯的几片鹅黄嫩绿，再过不久，一片比一片变大，变肥厚，墨绿墨绿的，大口大口地吸着阳光，喝着雨水露水和风，大手拍着小手，兴高采烈，薯藤也不甘落后，一条两条许多条，伸出小手抓住一小团一小团泥土，获取营养后，拼力地向前爬呀爬，爬满了地面。看着叶子一天天长大，薯藤一天比一天延长，内心喜悦之情难以言表。转眼间，地里的蕃薯成熟了，到了收割的时候，同学们带着掘番薯用的锄头和箩筐来到番薯地里，开始掘番薯了，当一锄头一锄头下到地，把隐藏在地下的哪些蕃薯全都惊醒了，瞧，那些老的，少的，嫩的，拇指一般大的蕃薯，通通从地里滚了出来，我仿佛听到它们在悄声互相交谈：“伙计们！赶快跑呀，跑呀！瞬间，大小老少，慌不择路，东西南北地满地乱跑。好家伙，我捉住你了，我足足捉了二十多个，兴奋得赶紧放在箩筐里，挑着满满的箩筐回到了学校。

　　一晃50年过去了，虽然我离开故乡，离开我曾经劳动的校办农场已半个世纪， 但这一段时光已成了我一生中美好的回忆，成为我们这代人不可复制的美丽风景，成为我们这代人独一无二的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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