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南的梵音里驻足

浪迹天涯

秋以丹桂为名，在江南以南的江南，邀月聆听风的呢喃。 寂寥的秋虫，在白云如絮的苍穹之下，浅和林间的梵音。 我，是一缕四处漂泊的孤魂，在江南的梵音里驻足。 宜春靖安山间的秋天，散发出丝丝凉意。眼前所见——坐落在宝峰山口，自古就有九龙汇聚之称、洞天福地之誉的古刹宝峰禅寺。宝峰寺初名“泐潭寺“，又称“法林寺”，因位于石门山内，故又有“石门古刹”之称。从一则规整的文字中读千年古刹：寺院整体建筑风格局按照佛教寺庙的定式，寺门朝南，建有高达十三米的仿古牌坊。额坊正中有赵朴初居士亲题的“马祖道场”四个行楷大字，旁边则镌刻着“江右禅宗”，立柱上有中国佛教协会名誉会长、原宝峰寺方丈一诚长老亲撰的楹联:“宝峰净域，法雨源流，天下丛林从此启；马祖道场，宗风广被，西来大意个中求。”据当地人讲，宝峰寺是江南著名古刹，佛教禅宗大师马祖道一的重要道场，在东南亚、日本、朝鲜等地享有盛名。兴建于唐中期，历尽沧桑，而今寺内草木郁郁葱葱，灵胜之地，藏着“念佛是谁，照顾话头”的玄机。 石门古刹，庄严肃穆。历经一千二百多年风雨洗礼，马祖道场一一宝峰寺，古树参天，雄壮巍峨。试想一下，抛却俗世，沐浴佛光山色之中，居停于绿水青山之间，或参禅悟道，或拜佛求经，或静以修身，日日闻听钟声，鼓声和高僧的诵经声，如何不会被佛渡化？那日，我站在大雄宝殿一侧，看那虔诚的男子，向着佛像行三跪九叩之礼。他，是在为谁祈福？还是在祈求佛的开释？在寺中，佛前，没有人会说行礼之姿错对，佛是否有求必应。即便不信佛，去了寺庙，也请保持安静，这也是一种修为。 我在诗经里，在经文中转山转水转佛塔，与马祖道一“萍水相逢”。这是平生第一次见佛塔，也是第一次转佛塔。始建于唐朝中期的宝峰寺马祖塔，几经毁损修复，由汉白玉构建而成，是镇寺之宝。犹有耳语呢喃：“塔高4.5米，底层为正方形须弥座造型，塔身为正方形，正面碑石上刻有著名书法家启功先生所书马祖道一大寂禅师舍利之塔”“东西两面的碑石上，分别刻有唐朝权德舆和当代一诚禅师所撰写塔铭。塔亭以花冈石为原料，六柱六角宝盖式造型，用石板覆盖，檐首六角均有昂首龙头状饰物”东坡先生“未参禅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参禅时”，及至归来无一事，卢山烟雨浙江潮；“参禅悟道后”，溪声尽是广长舌，山色无非清净身。即是：参禅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参禅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参禅后，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参禅悟道，东坡先生如何？是也！若马祖道一禅师此刻仍在，他又与我如何与我这顽劣之徒如何讲述佛法？ ……当地导游带着我们安静地顺时针右绕舍利塔转了九圈，以示礼佛之虔诚。 江南呵，看不见青荷与烟雨的江南，想不起“南朝四百八十寺”的江南，请许佛之慈悲，为晨钟暮鼓中的世事难料、人世沧桑诵读经文。不求甚解，不为渡劫，不为立地成佛，唯愿千年之佛法，马祖道一之丛林，让无处安放的灵魂在此找到归宿。那日，听闻大和尚为报亲恩，千里之遥，行三跪九叩之礼，从凡尘直抵古刹。诗仙李白曾有诗云：恋高堂而掩泣，泪血地而成泥。”古往今来，亲恩最难忘，最难报。“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劝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憾恨，“父母是活菩萨，人生就是道场，活着就是一场修行”的开释，将亲恩放在佛前，被人日夜祈祷。我忘了那大和尚究竟是谁，但是听后忍不住泪意点点，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有归途。护我们周全者，唯有父母。佛终曾也是肉眼凡胎，也有来处，何况芸芸众生。 也许，我究竟拥有与佛擦肩而过之缘。故，忍不住猜测，或前世曾也是佛前弟子，喜欢禅寺的晨钟暮鼓。这一世，虽还不曾去西藏朝圣，不曾目睹高僧超渡亡灵，然则佛音入耳入心，把烦忧与困顿留在法门外，不留俗世，不入佛堂。出世入世，皆为仓央嘉措叹息。我曾不止一次向造访过西藏布达拉宫的朋友们问起，那里的人们可曾说起活佛仓央嘉措？可曾听过他写“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的情诗？ 朋友说，在西藏，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并不如其他活佛，佛法功德被人赞颂。然，细腻真挚的民歌情诗，以凡人之情释凡人之苦，清规戒律于他无拘束，便有了“叛逆”之说。原来，佛法，并非高不可及，佛亦受人间烟火。“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佛呵，看得见，这世间的种种聚散离合，喜怒哀乐。朋友说，“藏传佛教信徒从遥远的故乡起步，行长途跋涉磕长头之礼，到拉萨等大寺庙去礼佛。上路时的动作共分为四个环节：一是全身立正，双手合十，高举过头，然后向前行走一步；二是在面前双手合十，再行一步；三是在胸前双手继续合十，迈第三步；四是双手在胸前伸直，掌心朝下，与地面平行，再全身前倾，膝盖先着地，然后全身俯地，额头轻叩地面。就这样循环往复地三步头，走三步就磕一个长头，仿佛是永远不知疲倦永远不会懈怠地一直往前走。”朝圣，是一种仪式一种信仰，生命里最执着的坚持。 …… 古刹在眼前，作如此一番遐想之后，感觉比起来时的思绪万千，心底此刻已归于一片平静。“请不要大声喧哗，扰了佛的清修，寺院里晚些还有课业”一行人正在讨论“马祖建道场，百丈立清规”，忽地一个身着僧袍的年轻僧人走隔间走了出来，轻声叮嘱道。 我们抱以歉意，未敢再多言，转身离开宝峰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