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弟弟的点点滴滴

默漠

七月丹东迎来了弟妹大侄子全家看望五个姑姑，在聊天中大姐建议把弟弟的一些生平励志的故事整理给下一代和下下一代看看。时间已过去近三十年，我就从 QQ 空间、微信、笔记三处收集整理一些，仅此而已。 大侄结婚篇 2010 年 8 月 22 号大侄结婚了，回到家后浮想联翩篇，便在 QQ 空间写了“我的弟弟”一文，将感受倾泄在文字中间，还将此文在丹东魅力网文学板块发表，引起诸多的网友车友的留言……至今记忆犹新！ 利用休假时间来沈阳参加侄儿的婚礼，这个婚礼是我至今所参加婚礼中最终生难忘的！当一对新人步入教堂面对神父的庄严时刻，看到侄儿的背影，还有他的相貌、身材、动态、以至整个轮廓，我的眼睛湿润了，鼻子酸酸的，四个姐姐也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一个人，要是他与我们共同见证此时此刻的情景该有多好啊！他------我们的弟弟。我们家六个孩子，我排行老五，身上有四个姐姐，身下有一个小我两岁的弟弟。听大人说当时生我的时候，一听说是女孩，老三就说，包一包送南桥洞那里吧，意思是送人。虽没有被送人，但也不得烟抽，母亲把我包一包踹脚底下。那时的人多么封建啊，如此的重男轻女。弟弟的出生给我们家带来无限欢乐，同时也增加我们五个姐姐的负担。带弟弟责任重大啊！记得有一次因为贪玩，把弟弟看丢了，我们姐五个到处找也没有找到，正在挨母亲责骂时，派出所的民警同志把哭鼻子的弟弟领了回来，姐几个才免去皮肉之苦。还有一次，弟弟自己从幼儿园跑回家，可把保育员吓坏了，发动全院的人员到处找弟弟，没想到这么远的路弟弟竟自己走回家，不可想象那几个路口是怎么过的。家中唯一的男孩平日里吃香那是必须的，居然还享有特权。比如说每逢父亲开饷那天，就带着弟弟下馆子搓一顿，我们就只有等父亲带回的那包水果；夏天我们买冰棍的零钱少得可怜，给弟弟的零钱却很多；弟弟把买冰棍的零钱都攒起来买书看；弟弟从小就爱学习，爱动脑筋。弟弟有许多的玩具，印象最深的是一架玩具钢琴，我们姐几个经常用它弹曲，当我们长大了，又留给了下一代。弟弟的童年是在父母亲和姐姐们的呵护下长大的。姐姐们长大有的工作，有的去外地读书，唯有我与弟弟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最长，情同手足。弟弟虽然长大了，但在姐姐们的眼里永远都是小弟弟，那份牵挂丝毫没有因为空间距离而减少半点。1977年恢复高考制度，弟弟考上了大学，我们全家别提有多高兴啊！在校读书时冬天上体育课滑冰，很多同学不会滑，弟弟和我说他还会滑几圈呢，一付小有成就感的样子，我说那还不是小时候偷着带你出来学的。那时候我们姐几个学什么父母都不加阻拦，唯有弟弟是什么都不许学的，好端端的一个男子汉，愣是让我们姐几个带成一个大姑娘样来，把我一个女孩放纵成“假小子”样来，无奈啊！弟弟言语不多，一见生人就脸红，两只手都不知该放何处，我们都怀疑他会不会搞对象。某一天突然领一个女生来，姐姐们是既惊喜又高兴。接着就是毕业工作、娶妻生子。说起来也巧，我家五个女孩，我弟妹家七个女孩，愣是没见着男孩的样。第二年我弟妹生了一个男孩，两家一共一十三个孩子，唯一的一个男孩又生了个男孩，真是皆大欢喜啊！这孩子虽没有七大姑八大姨，但有正宗的五大姑六大姨，被如此多的亲人牵挂也是一种福分。俗话说，姑姑疼侄那是从心里往外疼啊！弟弟是个爱学习的人。在青年点里一有时间就看书，一本字典都快翻烂了，有时还考考我，三读音的字我都找不出几个，那五种读音的字我那里晓得；化学元素周期表也贴在青年点墙上，临睡前看一看，背一背；即使工作了，也要学习；结婚生子也不放弃学习；弟弟还会做一手好菜呢，在厨房一边做饭一边听英语，在卧室里一边带孩子一边听英语讲座。把英语单词写在手背手腕上，上班骑自行车的路上也抓紧时间背。想一想，那时的条件那时的人，再看看现在的独生子女，有时我把这些讲给儿子听，小辈的都很敬佩他们的小舅。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那年WHO给中国的培训名额，因外语水平原因，致使很多人放弃。弟弟把握住机会，第一次独自一人去英国的曼彻斯特学习，记得那时国家还给出国服装费呢。快到清明节时，弟弟在英国用明信片给我写的信，至今还留在我的集邮册里。弟弟是个有事业心的人。出国学习使弟弟大开眼界。回单位后挑起所里技术工作大梁，正当弟弟的事业如日中天时，身体检查出癌细胞，这对亲人们的打击实在是太大啦。什么出国学习啊、深造啊、仕途啊，没有健康谈何实现。我们做姐姐的宁可要一个当工人的健康的弟弟也……弟弟在做第一次手术时，还没有放弃去西安外语强化的学习，要求学校把床位给留着，出院后再去学习。我们都不忍心劝他这已经是不可以的。要知道当年全省外语考试，弟弟拿了第三名，据说考前百名的都是看家的本事，像弟弟这样非外语专业的竟取得如此成绩，很多人都不太相信。外语成绩仅是一方面，还需单位根据工作，是特别急需的人才，层层上报最终由部里审批，你说争取在职公派留学名额容易吗？在恢复身体期间，我们都极力回避出国学习之事。接着的第二次手术，使得弟弟彻底打消仅存的念头。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做了三次手术和多次放疗。第三次手术是在北京，取出一个像大红萝卜那么大的肿瘤，缝合五十六针，我和姐姐陪弟妹轮流护理。每次手术后，弟弟总是对我说，我又挺过来了！坚强的意志使弟弟一次次战胜病魔。身体稍转好些，就坚持上班搞科研。刚开始时上半天班，后来就正常上班。有一次，四姐单位的同事看报纸说，报上写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你弟弟啊？拿过报纸一看，果然是报道弟弟的事迹，姐姐还把报纸拿回来留给我看，我记得是在辽宁日报第四版刊登，我们是太了解自己的弟弟，报上写的那些仅仅是其中是一部分，给我们的感觉是内心的、深刻的东西还没有挖掘出来。事后我问弟弟，你还带研究生啊，他淡淡的说，记者也是不太清楚，我带的是实习生。在弟弟患病的七年间，其中以访问学者身份在美国新泽西州一所大学的实验室工作两年。那次是我去北京送他。我们是打黄包车去机场的。在即将走过绿色通道时，我将一枚用红线栓的玉石观音戴在弟弟的脖子上，企盼菩萨保佑他平安、健康和早日归来！他和我说“我不在意生命有多长，我在意要活的有意义。我就要去美国看一看！”可姐姐们在意的是有一个活生生的弟弟。目送他走过绿色通道，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站在通道的这一边久久不愿离去。不一会弟弟又过来了，身上粘有一个标志，他告诉我这是美国西北航空公司的登机牌，为防止登错飞机的。因为是在上海出关，时间还有一些，隔着栏杆，我拉着弟弟的手，千言万语无法表达，一个患癌症五年多的病人去大洋的彼岸，怎么能让人放心啊？不让弟弟去，他不甘心，让他去我们不放心，我摇晃着弟弟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不断地重复“保重、多保重！”泪水又一次模糊了我的视线。转过年的春节，为了与弟弟通话，我把家里的电话开通了国际长途，初一的上午我拨通了越洋电话，弟弟不在。下午再次拨通电话，听到弟弟非常清晰的声音，就像在市内通话似的，弟弟去邻居家看春晚联欢会，美国转播央视4套的节目，这是我唯一的一次与弟弟的越洋电话。由于病情的恶化(在美国也治疗),需要紧快回国。临回国前，弟弟为所里准备了大量的书籍、资料和实验用的仪器。为了节省运费，书籍、仪器是用慢件发的，乘飞机携带行李超重会补很多运费的，可见在小事上弟弟都那么细心。实验室的小李博士说，你来美国的时间不长，比我们在这里生活多年的都了解美国社会。大家有什么事情都愿意与弟弟交流，弟弟在美国患病期间（在美国参加医保）得到那么多朋友的帮助，临回国前，朋友们捐了很多款，而且都不写名字，明知弟弟是不可能二次踏上美国的土地。其实是弟弟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在去美国之前，翻阅了很多资料，甚至美国的历史。看看他家的书柜就知道了。一个搞自然科学的，涉猎之广，他会全方位的审视美国，他的思维，他的观点有时甚至会影响我。弟弟讲中国人是很聪明的，一点都不比美国人差。华人在国外可爱国了。我又没有出过国，若有机会我会去体验的。弟弟在美国带回一部音质很好的收音机，回国使用时钟总是有很大的误差，我说美国货也不过如此，弟弟说美国用电频率是60赫兹，中国用电频率是50赫兹，每秒相差10赫兹呢，奥！弟弟有好几大本集邮册，国内、国外的，在英国收集一张英吉利海峡通车的首日封；还告诉我当初两边海底隧道打通对接时误差仅5厘米，现在想起来可能是GPS导航吧，弟弟自学计算机，买了好多的书籍，那时家庭计算机还很少，在美国实验室工作，熟练应用程度连老外都佩服！弟弟还自学法语和阿拉伯语，有机会还想去耶路撒冷看看，他告诉我阿拉伯文是从右向左写的==1998年的夏天，弟弟直飞沈阳桃仙机场，我的弟弟终于回来了！住进了宽敞明亮的新居，在新居里共度小侄15岁的生日，一家三口多好啊！那时我的大姐刚刚退休，每天像上班似的去弟弟家照顾他，姐姐们为他家做饭时，弟弟总会说，她娘俩（指妻子和孩子）牙口不好，做软些；每当有人来看他时，一听到门铃响，他都要拿出小镜子照一照自己，擦去眼屎，理一理翘起的头发，简单的整理一番，生命已数日可待，却总要把美好的一面留给别人。国庆节休息时我去看他时，他已卧床不起了，看见我说，五姐，这次我真的是挺不过去啦。我的心里是多么难受啊。他的床头柜前有很多用具，只要是自己能做的就不给别人添麻烦。记得是第三次手术后，刀口之处总是不舒服的，却还要弯腰为孩子系鞋带；卧床之后为了让劳累的妻子多睡会，睡前注射完的止痛针再装上一只，以备夜间疼痛时自己注射；端不动水杯喝水，便使用一根软管吸，即使这样，也没有忘记看书，他书房里的书别人可以看，但必须放回原处，他凭记忆想起那本书便告诉孩子在书房的什么地方，孩子一去便拿到。疼痛轻一些的时候，自己在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向我讲解他的论文，再稍加整理就是一篇好论文。天哪，这才叫生命不息、学习不止啊！学习无止境，又有多少人能坚持啊！弟弟在美国照了很多照片，我挑选一张在爱迪生纪念馆的留影，那张照片就是姐姐给拍的，弟弟休息时带姐姐去爱迪生小镇参观，爱迪生一生有许多发明，我想一定是弟弟崇拜的。国庆节后回丹东，心中总是惴惴不安，担心的一天来到了，1998年10月15日，弟弟永远的离开我们，才43岁，真是英年早逝。弟弟一生没有做过什么大事业，他是一位严谨的科学工作者；他没有什么重大发明创造，但他却在人生的每一步都走得那么扎实；他是个好弟弟、好丈夫、好父亲。他的许多优秀品质姐姐们感到骄傲。当弟弟去世十周年时，他的儿子学业有成，父亲的遗愿儿子都实现了！当弟弟去世12周年的时候，他的儿子结婚了！见证这次婚礼的有小侄的五大姑全家，六大姨的海内外全家，还有很多弟弟的同学；没有世俗的收还礼数，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要见证一位失去父亲的孩子已长大，如今已步入婚姻殿堂的庄严时刻。很早就想写一篇纪念弟弟的文章，以表达我对弟弟的思念，苦于自己的文笔水平有限，网络给了我一个空间，让我抒发情感，我的拙笔敬请读者谅解！ 此文章一点儿都不虚构，全部是真实，在写的过程中我曾多次的流泪，12年了，犹如回到了当时的情景。在天国的弟弟，你知道吗！ 2010年8月22日 在美国爱迪生纪念馆留下的照片 1998 年 7 月小侄 15 岁生日 亲属齐聚一堂 2023 年 7🈷️7 日弟妹全家于丹东 　　高考篇 那年我弟弟高考 2017 年 7 月 7 日今年是恢复高考40周年，弟弟那年参加高考前前后后的情景至今都难以忘怀。1977年10月12日，我和弟弟在红卫星（风城）的四姐家，早上从收音机里听到恢复高考的新闻，当时我们都十分兴奋，连忙赶回风城，在我三姨家停留之时，姨夫已调到财贸部门工作，当年的高考是由财贸部门负责的，恰好手里有一份高考大纲，就给了弟弟，记得第二天早上我和弟弟还有朱辉（两姨弟弟和弟弟一个青年点），一起步行回青年点，那时从风城回青年点只有下午一趟往宽甸去的混合列车，在赵家临时乘降所下车。我们一路连说带笑，二十多里的路一点儿也不觉得累，朱辉要报考艺术院校，曾拿着从报纸上剪下的豆腐块大小的招生通知给我看，记得当时要到大连面试，回来学给我们听，第一轮第二轮都过了，第三轮是即兴表演，拿到题目后就是演小品，结果被涮掉。当时我在凤山大隈青年点，距弟弟东山青年点大约6里地吧。大姐也来信鼓励我们参加高考，在信中还说要以弟弟为主，那年我是25岁，按要求只能考大学，弟弟23岁，即使考不上大学，也可以上中专，记得当时分析升学率为百分之二，我便放弃了。从听到恢复高考消息到考试时间仅40多天，青年点其他人都回家复习功课，弟弟自己一人在青年点学习，四姐也替弟弟着急，让弟弟去丹东姐夫家复习，当时姐夫的弟弟已抽工回城上班，也报名参加高考。可弟弟只在丹东住了两天就回青年点，原因是影响别人休息，又一人回到青年点。我为了能去弟弟那，便要求在青年点做饭，白天把在大隈学校借的书籍送到弟弟那，11月份的风城农村天气本来就冷，青年点的房子四处透风，都能看见天，你想想那是什么样的条件，弟弟烧一锅白菜，也没有油水，贴几个大饼子，就是一天的饭菜，穿着大棉鞋戴着棉帽子，在火炕上一张小桌上学习，距离高考所剩时间不多，如果没有平日的基础，临阵磨枪也未见能光，记得弟弟平日在青年点的墙上贴化学元素周期表，经常背化合价等等，一本字典都快翻烂啦，还经常考我多音字呐。弟弟是在边们公社的考场，因为是两天考试，姨夫特地安排弟弟到边们供销社住宿。那天我在三姨家，晚上停电，8点多钟弟弟回来了，脸色不好看。大概考的不理想吧，所以也没有去供销社那里住。第二天又自己乘车去考试。就这样考试结束了。弟弟对自己考试的成绩并不满意，我当时咨询相关人员，认为还是有希望的，起码也能上中专。有一天弟弟接到高考体检通知，我们别提多高兴啦，因为能接到体检通知的也为数不多，起码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体检是在风城县中医院进行，量血压时医生说弟弟的血压高，又问你是不是谁谁的弟弟，原来是大隈的妇女尹主任，后读辽宁中医，在县医院工作，我们认识，就这样弟弟又过了一关。不知过了多少天，有一天姨夫路过县电影院，看见好多人在看大红纸上的内容，上前一看是高考榜单，便仔细看名单，一下看见闫健生的名字，为了稳妥还记下考号，便电话核实考号，真是考上了。大家都高兴极了!弟弟写信告诉大姐，李丹拿着信高喊，小舅来信啦!喜讯在亲属们中传遍了。当年录取分为九个阶层，知青是在第九层，所以同样的分数知青优先，弟弟当时是报兰州铁道学院，没有被录取，被沈阳药学院录取，我们猜想也许和化学成绩有关，仅仅是猜测而已。自弟弟参加高考，牵动了所有亲属的心，在此我把留在自己记忆中的事情变成文字，告知弟弟的后人，同时也感谢为弟弟高考作出了那么多奉献的亲属和朋友，弟弟在天有灵，也会感谢的! 　　献给 64 岁的弟弟 2019 年 人生有些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忘或忘记，但有些事情是终生难忘的。近日在收拾整理家中物品时，看到了这两张普通的明信片，细细的阅读时泪水不由自主的留下来，物是人非…… 这两张明信片我一直都夹在一本小小的集邮册里。说起这本集邮册，这也是我们小时候玩邮票时，集赞的一些邮票，还有文革时期的。记得我和四姐还有弟弟去太原街北头市邮局看邮票，当时也不明白为什么还没用的邮票就要盖章，什么四分之一啊日期清楚等等，一概不知。那个时候有什么玩的，自己集赞一些火花小图片，糖纸、烟盒、邮票。 这个包包是弟弟送我的，也是永远的纪念啦！这本集邮册是我们姐弟六人共同集赞的，我一直都十分珍惜，虽然它不值钱，但它是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的见证，后来三姐还帮我集齐中国世乒赛七项冠军的纪念票。当出现 8+2 等邮票时，我就没有问津邮票。小小的集邮册勾起我的各种回忆，假如弟弟还在，看到他的一对孙子，该是多么高兴啊！他的外甥外甥女的子女有的已上大学和正在奋发学习准备上大学的，愿天堂的弟弟保佑他们健康茁壮成长！弟弟，你在那边挺好吧，看看你活泼可爱的两个孙子，看看他们一家人幸福开心的样子，你会多么高兴啊！保佑他们健康快乐！你永远都是姐姐们的小弟弟！姐姐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