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他乡，念归故里

凤竹清韵

　　放暑假十多天了，终于不用六点多就起床，本想一觉睡到自然醒，可还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吵醒了。

拿过手机一看，才五点。翻个身，准备继续迷糊一会，可窗外此起彼伏的鸟鸣声越来越清脆响亮。过去这个时候醒来，听到的大多是汽车的疾驰声，而今天竟然是久违的鸟鸣。此刻天空飘着细雨，在家酣眠当然是件很惬意的事。不用叫孩子起床上学，自己也不用忙于早起上班，虽然不能再次入睡，静静地躺着，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和着叽叽喳喳的鸟鸣，似乎窗里窗外的世界都是我一个人的，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难得的悠然和舒坦。

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那是一个小小的山村，外婆家三面环山，一条清澈的小溪从门前潺潺流过，密密的翠竹绕着溪边生长。夏天的正午坐在竹林的阴翳下，拿本小人书，把脚伸在的水中，任凭小鱼在脚边游来游去，故事看到尽兴时，把脚趾泡得发白都忘记挪动一下身体。

林中的蝉声，像比赛似的一声高过一声，有时吵得人心烦，就在水里抓起一把沙子，朝竹林深处狠狠地扔过去，不知是蝉叫累了需要短暂地休息，还是被那些沙子的威力所震慑，耳朵一下清静了许多。但蝉的自觉性不高，没过几分钟，又开始“知了――知了――”地叫起来......

那时放暑假，大人都忙自己的事情，无瑕看管孩子任由孩子疯玩。一个人玩的无趣，想必别的小伙伴也很无聊。不知不觉一群小孩儿就凑在一块，相约干一些现在家长坚决不允许的事，比如下河洗澡，顺手牵羊摘别人家树上的果实……

记得我的邻居李爷爷，他家有一块坡地，地里栽了几十颗苹果树，树下种的玉米。每到七八月，玉米棒子挂着红胡须，玉米杆比人还高。我们一群孩子钻进玉米地里，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我们不敢掰玉米，但玉米须定会顺手抽几撮，用绳子扎起来放在下巴上，绳子的两端固定在耳朵上，长胡子关公就活灵活现了。玩一会觉得无趣，肚子也饿了，这时苹果该遭殃了。

李爷爷家的苹果树都不高，可枝繁叶茂，果实累累。有些枝条被苹果压的直接趴在地上，青皮上布满红丝的苹果煞是诱人，于是我们几个孩子就选长相最好看的摘下来在手里搓揉几下，咔嚓一口下去，那酸爽的滋味顿时满口生津。有时遇到个别苹果硬邦邦的，吃起来酸涩，于是用力扔向远处。

祸害了几次李爷爷的苹果，他就发现端倪。我们再去偷吃他家的苹果，就被李爷爷逮个正着。他手持棍子说要打折我们的腿，吓得我们一群孩子四处逃窜。

事后，李爷爷遇到大人就会告状，历述我们的罪状，最后说那苹果还没有成熟，摘几个吃是小事拉肚子就事大了。我们免不了被各自的家长数落一顿，他们也会摘点自家种的黄瓜、辣椒等蔬菜去送给李爷爷以示歉意。

一晃我们都大了，小伙伴为了自己的前程早已各奔东西，李爷爷也早已须发洁白弓腰驼背。几年不见，偶尔回去跟他打个招呼，他一脸迷惑早分不清当年偷过他苹果的小毛孩谁是谁了。

去年夏天，我又回到那个小山村，一切都还是原样，又似乎改变了许多。外婆住的土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二层小楼房。门前的小溪也没有了昔日的清澈，有些地方已经干涸，石头上满是绿绿的青苔。村子里的土屋几乎都重建成小楼房了，粗糙的泥巴墙被锃亮的瓷砖所代替，看上去又干净又漂亮，可感觉少了过去的亲切和温暖。李爷爷种玉米栽苹果树的那片坡地早已退耕还林，长满密密的灌木。也许是在外面呆久了，也许是挚爱的亲人已去了另一个世界，总之，再次踏上这片乡土，已经少了那份想拥之入怀的冲动。

很多时候，我都会忆起那些无忧的童年生活；可每次动笔想写点什么，心里就会像此刻一样隐隐作疼。是啊，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改变，也许这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