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散步

初语秋悟

　　台风走了，雨水亦随风而去。小城的夏夜，依然残存着日间炙烤后的闷热。

妻子提议出去散散步，我便提议到新城西路看看夜市摊档。

夜市摊档一档挨着一档，都自发地摆在大道南侧的人行道上，背靠未开发房地产的荒地，目测有几百米之遥。主要经营各种烧烤，冰饮，炒粉炒螺。档主们借着道旁树挂起一两串闪烁着的灯饰，再摆出三两张简易桌椅，供客人坐着消遣。行人如鲫，灯牌下的摊主们总是笑脸相迎招徕客人。“老板，烧生蚝吗？”“阿姨，试下我们柠檬水。”“有凳子坐，尝尝麻辣串”……档主招客的声音，行人侃大山的声音，车辆疾驰的声音，混着浓浓的烟火味，热闹了城市的夜空。

我们本来就是刚吃过晚饭散散步和看看热闹的心态，并没有找寻美食的打算。所以路过一个又一个的摊档，总是用摆摆手或笑一笑的方式婉拒了档主们的热情。

　　就这样漫不经心地蹓跶了十几二十分钟，算是走到了摊档的尽头。准备往回走，却见几十米开外的树下还有个孤零零摊档。那里没有招牌灯，也没有氛围灯，更没有客人。三个女孩子或站或坐或蹲，低着头刷手机。我好奇了，别家都是紧挨着的，为什么这家偏要隔着那么远呢？于是对妻子努了努嘴：“过去看看。”

见我们走近，几个女孩登时来了精神。蹲着的女孩站了起来用银铃似的声音跟我们打招呼：“叔叔阿姨，我们有黑凉粉。”坐着的也站了来，弯着身向我们介绍着小方桌上摆着的无骨鸡爪：“这些无骨鸡爪是我们自己做的，有酸的，也有辣的……”另一个女孩有点拘谨，不知说点什么，就只能陪着她的伙伴浅笑。我奇思妙想起来：眼前那张简易的小方桌就是她们的公司，桌上摆放的几样东西就是公司的产品，她们几个便是公司的合伙人。

“你们是哪间中学的学生呀？”我见她们都十四五岁的模样，都穿着白T恤，都扎着马尾辫，就笑着问她们。她们似乎有意省略了回答我的问题，继续推荐着她们的美食，似乎极其在乎我们买不买她们的产品。其实，我也不在意她们给我答案，谁谁的孩子，谁谁的学生不重要，我感兴趣的是她们小小年纪既肯于又敢于尝试做和课堂不一样的事情。

“好，来两碗凉粉，一份酸鸡爪。”我有意给点甜头给她们。“再加一份辣鸡爪。”妻子补充着说。

我有点愕然，妻子却淡淡的笑：“没事，我少吃点。”

女孩子满心欢喜，很快把东西装盛好，又递给妻子。那个不大说话的女孩把手机上的二维码伸给我，笑盈盈的说：“谢谢叔叔，总共17块。”我利索地付了款。

回身走到大马路中央时，背后传来“耶！”的一声，回头看去，却见那三个女孩在兴奋地击掌庆祝，看得我和妻子都不禁“噗呲”一笑。她们的高兴是做成了第一单小生意呢？还是又多做了一单小生意？

“你肠胃不适暂时不宜酸辣，为什么还要辣鸡爪？”我边走边问妻子。“努力的孩子都值得鼓励，你不是这样说过吗？”她笑着反问我。我赞她说：“聪明！先放冰箱，改天再吃。”

今夜的散步似乎挺有意思的，十几块钱，换到五个人……应该不止五个人的开心和舒心，值了。

2023年7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