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寻宝

张榜奎

　　炽热的骄阳伸出火舌舔舐着沁河流域的黑土地，连日来出现三十四、五度的高温，最可气的是月余没有下过一场透雨，地里的禾苗连早晚都绻缩着叶子，耷拉着脑袋。来到历山之巅这个清凉之处，肥沃的下川盆地虽然也透着旱象，但毕竟山高林密，清凉了不少。每一户“农家乐”早已被河南或晋南客盘踞。早餐前晚饭后的街道上都是三五成群闲逛的游客，满街的晋调豫腔昭示着历山山麓一年中少有的热闹。

　　我虽然也贪图大山中的清凉，但圣洁的历山毕竟是我的故土，“家山情”萦绕于怀。除了怀念这里熟悉的每一个小村落，走过的每一段羊肠小道，更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因此，只要出得门来便蜷缩在树林里，地沟旁，仔细地辨认那些被当地人不屑一顾的“草”。

　　注入情感最深的要算一种叫“菖蒲”的草药。小学四年级始就由老师带着，每一年“小满”至“芒种”节气都要上到历山采挖这种药。那时来这里采药可算我见过的“大场面”了，山上聚焦了来自历山脚下几个县村村寨寨的农民，邻近市县机关、企业的干部、工人，还有中小学校的学生等。山上户户人家都住满采药人；山坡、田野零零星星搭起了窝棚；县城里的商业机构，包括饮食、百货、日杂、医药等也搬到山上服务，那可真叫一个壮观。至于“效益”如何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我每天最多能采二两左右。

　　几天来，我遍寻这种药苗无果，向路过的一位山民打听，方知这种药只有春季才有苗株，过了采挖季节苗株便消失了。我问他采挖季节他一天能挖多少？他说他现在还能采七、八斤，听到这个数字，不由地使我大吃一惊。至于此药的效用，山民也说不清楚，上网百度，图片中的和我熟悉的大相径庭。查来查去，方知此药的全名叫“九节菖蒲”，是用于安神开窍的！

　　从学校回到农村后的第一个春天，被生产队派往历山采药，记得有一天一对父子采到了一窝“猪苓”。那一天这对父子回来的很晚，大伙吃完饭都焦急等待他俩返回，这时看到从深山沟里走出两个手提肩扛的人影。大家不约而同地迎了上去。小孩提着的蓝筐里装满黑色的块状物体，大人扛着的布袋还分着衩子，仔细一看原来是用一条裤子装着物品。他兴致勃勃地告诉大家他挖到了“猪苓”，看样子足足有几十斤。大家纷纷询问“猪苓”长什么模样，以便也能同他一样碰上好运气。但他说他也不知道，是不小心一镐给刨出来的。从此我便对这种东西产生了好奇，渴望有朝一日碰上一窝“猪苓”。借着今天的机会便向山民求教，方知“猪苓”是一种菌类，雨过天晴菌苗便消失了，除非特别有经验者，大多得手者都是碰“运气”。

　　到东峡去游玩，顺道去请一位叫李保富的战友当向导，他家小院里摊晒着厚厚一层带叶的草茎，我顺手拿起几根问他这是什么，他说是“阴阳活”。并解释说当下正是采收这种草药的季节，今天要不是为陪我玩，早上山采药去了。他说，此物刚采回就有人收购，新鲜的一市斤20多块钱呢！我楞了半天，我这个还算有点中药常识的人，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中药名称呢。于是赶快查，原来呀他说的是“淫羊霍”，是一味补肾壮阳的中药。走在东峡的深谷中，正碰上一位山民采药归来，看他背的两个编织袋塞的鼓鼓的，问他采的有多少，他说也就十来斤吧。但我看他负重的样子，估摸至少不下20斤。

　　“连翘”是太行山区一种主要经济作物，药用价值非常普遍，青着采摘的我们当地叫“米翘”，裂开嘴采摘才叫“连翘”。我们全国总工会机关在乡村振兴帮扶的山西壶关就筹划当地种植“连翘”形成规模，成为一项产业助乡村脱贫致富，受到当地村民连连称赞，大家亲切地叫“全总连翘”。其实，在我们老家“连翘”勿须种植，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今年我回老家比较早，“五一”前后山上岭下黄花香，心中非常高兴。只可惜春中期的一场冻灾使“连翘”的产量大打折扣。看到山脚下、河沟边连翘树上零零星星的嫩果，心中很不是滋味。

　　历山上还有一种宝物是“松果”，当地叫“松核桃”。这次在历山不论在山林中还是马路边，看到一株株华山松摇曳着一个个青绿的“松果”令人眼馋。摘“松果”是山民一项重要的收入来源，但采收的季节性比较强，每年九、十月份，山民家家户户都不愿错过这个季节。我问一位山民采摘“松果”一天能有多少进项，山民回答我，如果身体好，腿脚利索，两口子进一次山不收入一千元那叫白耽误功夫。

　　“党参”是一味温中带补的中药，至所以叫“党参”是因为只有产自山西上党地区的这种“参”才是正宗。历山恰属上党地区，“党参”的品质不言自明。前年在历山上闫保才战友家看到他家满院凉晒着“党参”，临走时他叫我拿一点，我随手抓了一把足有一斤多，回到家后顺手放到一个地方，后来想起来再找就怎么也找不着了，也可能让老伴当垃圾顺手给扔了。看到树林里、地堰边这种开着紫色铃铛般的植物特别养眼。

　　河沟里我遇到了一片“藁苯”，它是一种香料，顺便拔了几苗，掐下它的根明年端午有了给小孙子做香袋的原料；满山坡的艾草，端午节前夕农贸市场3元钱买一把，我看到一位老奶奶割了一大捆，问她做什么用，她说晒干了后闺女家用来熏蚊子。其次，天南星、橐吾、独活、苍术、黄芩、桔梗等都能在历山上找到它们的踪迹。

　　大山是宝库，大山里“宝藏”真多，据统计，历山上光药用植物就有100多种，主要的还有山茱萸、五味子、柴胡、贝木等等。还有名贵植物和食用菌，如红豆杉、玉竹，以及罕见的冬虫夏草、猴头菌和灵芝等，真正的是数不胜数也。

回到家乡，寻到和认识了不少宝贝，感谢它们給家乡带来的财富。认识大自然，亲近大自然，热爱大自然。大自然才是人们赖以生长的土壤和生存的基础。真可谓：

地脉济时人自在

天工开物世平和

张榜奎 2023年07月22日制作于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