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入伏后连续高温天气，甚是烦躁。午后步入洗浴中心寻找一丝清凉，泡个澡放空心灵舒缓疲惫的精神。走到助浴区，见临床的哥们眼睛上放着两片黄瓜片，很享受的样子躺在那里。近段时间报告太多，眼睛有些不适，便对搓澡师傅说：“那个给我也来一个。”</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师傅笑笑对我说：“面部护理七十九。”</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不要面部护理，只要那两个黄瓜片。”</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师傅摇头说：“不单卖，消费七十九才有。”</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男澡堂子还整个面部护理，我呸：“那就给我来一个吧……”</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师傅用小喷壶在我脸上喷了一下揉搓揉搓，重复着这一操作。喷壶里的液体应该是去死皮用的，一股刺鼻的味道：“抓紧点，上黄瓜，我就眼睛疼……”搓澡师傅忙活半天，又给我整了个面膜，最后才把黄瓜片放在眼睛上。躺在搓澡床上昏昏欲睡，仿佛又回到那个北风呼啸的冬季……</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赫图阿拉那漫长的冬季干燥而寒冷，记忆里及腰深的雪是家常便饭，尤其在大山里比如今要冷得多。日常入冬后人们都要穿棉乌拉鞋，在鞋里再垫上东北三宝之一乌拉草，用来保暖。即便是这样，每年仍有很多人会被寒流冻伤。那个时代的娃娃们有着统一的造型：“红脸蛋起皮、大鼻涕过河、裂嘴唇出血、手脚因冻伤而化脓……”</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每每货郎挑着扁担摇着拨浪鼓来到村口，大姑娘小媳妇都纷纷走出家门，挑选些针线纳鞋底。稍微有点条件的家庭会买点蛤蜊油，涂涂嘴唇、涂涂起皮的红手背。农业户把这款蛤蜊油当成奢侈品。连女主人都不舍得用，留给孩子缓解一下皮肤不适带来的疼痛。家家户户几乎没有什么化妆品，只有些民间的冻伤药膏用来治疗。</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时间来到九十年代，人们拮据的生活相对缓解，温饱问题基本解决。1993年开始，供销社系统开始改制，货架上产品品类也多了起来，大友谊雪花膏成了抢手货，价格低廉且润肤效果极佳。不过这款雪花膏香味太浓，男孩子怕别人说自己太娘，不到万不得已是一定会拒绝使用的。 除非疼痛实在难忍，才涂上一些当药物治疗之用。</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还有一款万紫千红润肤脂，类似唇膏。缓解嘴唇上的开裂效果极好。前街的二癞子前几日从广州回到村里，肩上扛着一台录音机，戴了一个蛤蟆镜，一个大老爷们还烫了个头，穿了一条紧绷的牛仔裤。老辈们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快看看小二这个伤风败俗的熊孩子，穿那叫啥衣服？也不嫌丢人……”</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晃时间来到九十年代末。电视里的一则广告打破了人们对于护肤品的认知。一位阿姨对一位小伙子说：“大宝明天见。”这位小伙子骑在自行车上拿着一瓶大宝SOD蜜对那位漂亮的阿姨说：“大宝呀，天天见。”从那则广告开始，男士护肤品走入了日常大众生活，男士涂点大宝不再被人笑话。</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个时代我正在读高中。开学的时候，寝室里每位男同学都带着一瓶大宝SOD蜜。刚开始相安无事各用各的。一个月过去了，不太会过日子的同学，开始吃方便面，蹭同学们的大宝。三个月过去了，寝室里一瓶大宝也不见了，就连香皂也被蹭没了。哥几个抠着床管子里的烟头，一袋华丰方便面分成几份一起食用。怎一个惨字了得。</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哥，翻个身，该搓后背了，您睡得可真香，都打呼噜了……”搓澡师傅轻轻摇醒了我。在黄瓜片的作用下眼部疲劳得到了充分缓解：“面部护理多少钱？”</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七十九，大哥。”</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哎，这能买多少黄瓜。你知道大宝SOD蜜吗？当年五块钱一瓶。”</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哥，你是不睡毛愣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原本四十块钱就能搞定的一次洗浴，硬生生花了一百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距离青春似乎渐行渐远喽。余光扫过镜前的欧莱雅男士护理液，这个免费，必须多整点。</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回到家，看到一张鬼脸，吓我一跳，爱人正在做着面膜：“这个面膜汁水挺多呀！以后你用完了可别浪费给扔了，留给我再用一次……”</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二手青春依旧鲜活……</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