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开森路392号（TOLET）之既往

闾巷杂俎

摄于2010年11月。（些个旧影取诸互联网，恕不一一言明所自） 武康路（旧名福开森路）392号。摄于2010年8月。 卫星地图。 摄于2012年5月。

偶读俄人Avezink（阿维辛克）2021年所撰“Architect A. Krenov’s residence, from 100 years ago”（建筑师 A. Krenov 之居止，100年前）文，言上海福开森路392号屋之既往，所述颇详，岂况事悉摭实。读毕，拂衣而喜。盖余亦尝稽考旧闻，殆无获焉，惟知夫屋归公前，属马步芳耳。因择要而录之，以资好事。

阿维辛克。 旧影。取自odynokiy（奥德诺基）.livejournal.com blog。

其云：此为俄建筑师Alexander Sergeevich Krenov（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克雷诺夫，俄文：Александр Сергеевич Хренов，故又译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赫列诺夫）（1860至1926）沪上屋，阳台中，克氏与妻，方凭阑睇盼。

广而观之。

上海历史博物馆Patrick Cranley（帕特里克·克兰利）甫见，立识，谓曰：此即武康路392号，为复曩福开森路392号。审如其言。

摄于2010年11月。

考览中国载籍，咸纪其为军阀马步芳旧宅，然马乃房主之最末者，非初者也；或谓筑于1912年，谬矣，当为1921年也。

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克雷诺夫。

克氏栖沪三四年，尝营屋数者（惜乎不知所在）。此四层巴洛克式屋乃其一邪？或然。先是，在俄起屋数十，胥新古典主义、巴洛克式、新艺术及折衷主义之风格。

克氏手笔。

1900至1910年间，克氏在圣彼得堡雄踞厚产。盖有屋，且数非少，径赁之，以取利入。好为雕饰于门厅，私舍及公寓皆然，尔乃远观近睹，靡丽殊甚，此其超异等伦者也。夫武康路392号，类乎？

门厅之雕饰。摄于2022年。 雕饰。摄于2022年。 圣彼得堡Tavricheskaya（塔夫里切斯卡娅）街5号克氏旧宅。筑于1908至1909年。 17号克氏旧宅。筑于1901至1902年。 392号。取诸互联网，谨致谢忱。 取诸互联网，谨致谢忱。 直饶败敝，昔之璚窗绮户犹得见焉。摄于2006年8月。

其原主为谁，尚罔由知之，为可叹也。考其房客，1924年1月所刊首卷resident directory（常驻目录）中，止R. Leonard小姐一人耳。次年，为A. Maier。是岁，转为Continental Corporation of China（中国大陆公司）经营之，改赁与一户为多户：

“TOLET, modern apartments at 392 Route Ferguson. All modern conveniences and central heating at very reasonable rental.” (Ad from April 1925)“托莱者，现代公寓也，在福开森路392号……”（1925年4月之广告）

“TOLET, modern flat in 392 Route Ferguson, commodious rooms, ideal arrangement, modern convenience, spacious lawn with or without garage, reasonable rental, with possession from October 1.” (Ad from Sept 1928)“托莱者，现代公寓也，在福开森路392号，房舍颇广……租银合理，自10月1日始可得焉。”（1928年9月之广告）

夫屋尝名“TOLET”， 姑译作“托莱”，似无不妥。今知之者寡矣。摄于2010年11月。

自30年代以降，向为公寓，未尝更易。1929年，房客为L. H. ten Bruggen Cate夫妇、J. K. Ireland夫妇、Peter J. Ireland、N. Yakovleff及C. Beilin。迨1941年7月，“hongs”（“The North-China Desk Hong List”）末卷刊行，注有Adolph Memelsdorff夫妇、W. G. E. Beckmann、A. Reynand、Tsang Ming Gee乃至H.S.少校与Bartley夫人。脱马居是，必在1946至1949年间。而阅1947年目录，则见Woo Ching Woo 、Tsang Ming Gee、 Ho Yuan Shi Chun名。

“The North-China Desk Hong List ”

复云：1955年后，屋归公。今列优秀历史保护建筑之名录，数家家焉。比80年代，起一小楼于后花园，其号为392A，若者武康路392号乙。

铭牌。取诸互联网，谨致谢忱。

虽历百稔，矧数番缮治（改易），而庄雅之气犹未尽泯。摄于2009年12月。（听雨轩资给）

大缮治后之院墙。摄于2009年6月。

十余年前，余尝检诸衙署档案，既知觧匚初，屋在“马步芳”名下。惟僅见目录而觅正文不得（直无正文），故其人为西北马氏，抑或同姓名者，弗能断，遂非敢妄言。而今谓属马者，概不引典据（疑莫知所从来），是以殊未深信。

摄于2010年11月。

又读俄人odynokiy（奥德诺基）2013年所撰“Dmitry Khrenov is the son of a horse breeder...”（ Dmitry Khrenov乃一养马人之子……）文，略知克氏之行谊。

其云： 克氏诞于Ветошкино(韦托什基诺)（今属诺夫哥罗德）。1880至1884年，就读圣彼得堡艺术学院建筑系。1888年，膺受圣以撒大教堂建筑师，又任艺术鼓励协会绘画学校教席。在圣彼得堡新营、重起屋宇约四十所（一说三十）。

工水彩画，恒绘动物。尝奉尼古拉二世命，绘沙皇狩猎事。及1918年，预俄水彩画家等诸协会展览。

Травля волка. 克氏水彩画。1894年绘。 Охота на лису. 虑率1900年绘。 С охоты. 二十世纪初绘。 Тетеревиный ток. 虑率1910年绘。

1918至1919年，挈家奔远东，1919年6月，举水彩画展于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岁杪徙哈尔滨，未几移沪上，营屋数者。1923年赴芝加哥，1924年11月，又举水彩画展于纽约安德森画廊。1925年寓巴黎。次年殁，瘞克里姆林宫-比塞特尔公墓。

上海。克氏水彩画，约1920至1923年绘。（取自artnet.com） 上海公共公园。约1921年绘。（取自A. Khisamutdinov, Russian Literary Magazines in China） Siccawei 溪。约1921年绘。（取自A. Khisamutdinov, Russian Literary Magazines in China） Янина Семёнова（雅尼娜·塞梅诺娃）2022年5月发布。

时克氏有一庄园，营于1897年（躬为之），名“Заключье”（扎库柳奇耶）。其址俄文为：недалеко от известных Мшенских Ключей, Бологовского района, Тверской области（去特维尔州博洛戈夫斯基区之著名姆申斯基群岛未远）。旁设种马场，以爱马，故然。

扎库柳奇耶庄园。摄于苏联时期。 今既圮废，殊可惜也。odynokiy（奥德诺基）2013 年12月发布。 Татьяна Ланская（塔季扬娜·兰斯卡娅）摄于2018年5月。 Татьяна Ланская（塔季扬娜·兰斯卡娅）摄于2018年5月。 Виктор Петров（维克多·彼得罗夫）2020年6月发布。 四顾廓然。Виктор Петров（维克多·彼得罗夫）2020年6月发布。

曩余有同窗居392号，师尝设学习小组于其家（室颇广），爰日往焉。业毕则戏，尤喜登屋颠城堡处，观风瞻云，备极欢适。

颇类城堡。取诸互联网，谨致谢忱。 于屋颠南朓。摄于2012年6月。 取诸互联网，谨致谢忱。 取诸互联网，谨致谢忱。 取诸互联网，谨致谢忱。

“惟天地之无穷兮，鲜生民之晦在。”

余弗往厥所久矣。

“万里因循成久客，一年容易又秋风。”摄于2010年11月。 摄于2011年10月。

摄于2012年6月。

俛视。取诸互联网，谨致谢忱。

盖不谙西文，所译恐或讹失，幸毋怪也。

苟拙文及照片有得用处，务言明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