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上的村庄

魏荣光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韩生学------撰文</span></p> <p class="ql-block">开头语:</p><p class="ql-block">魏荣光同志向笔者介绍,几十年来,他在山背村摄影期间发现了两个东西,一是发现山背梯田版块极其浩大并很秀美,同时还有极富内涵的花瑶民族文化,可以开发旅游。二是1992年3月在摄影中无意发现,这里的梯田风光虽浩大秀美,却还是全国非常罕见的雷电重灾区。曾引起省、市、县各级党政领导高度重视和拨款。十八大以后,为彻底解决雷灾,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下,两位中央领导亲自签字,国家投资1680万元,雷电工程技术人员和数十位民工在山背村建造防雷设施,通过两年多的辛劳安装,现已彻底解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山背花瑶梯田是中国花瑶梯田的核心景区,位于湖南省溆浦县境内。梯田始建于先秦,主景区位于葛竹坪镇山背村及鹿山、黄龙等村,是我国海拔最高的梯田之一。它山有多高,水有多高,梯田就有多高。它的梯田版块线条优美,气势磅礴,集雄伟、壮观、秀美于一身,从海拔400多米一直铺展到1400多米的高山上,集中连片纵横15华里,为国内罕见。据考,它是我国目前已知的、在可视范围内最大规模最原始的梯田,是湖南省继张家界、峎山之后,又一处享誉世界的自然遗产和人文遗产,被专家教授搞旅游规划时定位为五级旅游资源(即世界级最高旅游资源,可升报世界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及打造AAAAA级国家旅游风景区)。</p><p class="ql-block">给花瑶梯田增色添美的,还有古风淳朴的花瑶文化。花瑶是瑶族中的一个分支,全国仅10000余人,是个特少民族,分布在溆浦、隆回两县。花瑶的诸多奇婚异俗,构成了一幅幅色彩斑斓的风情画。他们的打泥巴订婚、蹾屁股、强吻和炒茅壳栗等婚礼习俗,新奇、圣洁、浪漫、疯狂和怪诞,这是一支至今依旧保持最原始生态的民族,这种疯狂而怪诞的婚礼习俗,再现了原始社会母系氏族时代的遗风。</p><p class="ql-block">花瑶挑花古朴独特,精致艳丽,极富文化内涵,2008年6月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p><p class="ql-block">另外,魏荣光同志将作品与民生融为一体,利用手中的笔和照相机,把写文章、拍照片与反映人民生活、开发旅游、富民强县结合起来。他1984年开始在山背梯田摄影,发现这里的梯田版块非常大,同时春夏秋冬的景致各不一样,非常美,可以开发旅游。</p><p class="ql-block">山背村又是罕见的雷击区,其拍摄的《神奇雷灾区呼救》组照及文章,曾被《湖南日报》、湖南《湘声报》等多家报刊,杂志刊登和转载,在全国反响强烈。为了尽快清除雷灾隐患,多次给省府主要领导写信,先后引起了湖南省三届省委书记杨正午、张春贤、周强的重视.,省财政为此先后拨出防雷专款100万元,使该村500多户人家户户安装了避雷设备。为了从根本上解决雷灾问题,2012年5月,该又将历年来收集的山背村雷击灾害的各种资料汇集成册,向领导汇报,引起了怀化市委市政府、溆浦县委县政府的高度重视,副市长青觉和I副县长韩国鹏等领导通过实地调研后,于2012年12月去北京争取了国务院前副总理邹家华和李克强副总理(2013年3月当选总理)的关注、签字,正式由国家发改委立项,国家拿出1680万元(其中省配套资金380万元)在山背村制高点上以仿真树形式建造16个大型避雷铁塔和10个避雷亭,使危害多年的山背村雷击灾害永远告别历史。</p> <p class="ql-block">人间天堂”、“世外桃源”。这是山背花瑶梯田留给每一位走近它的人的第一印象。山背,地如其名,位于雪峰山的背后,是湖南省溆浦县最边远的一个村,远离县城87公里,与邵阳市隆回县虎形山瑶族乡接壤。它在高山之背,更在高山之巅,被形容为“云端上的村庄”。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被群山阻隔,山背村保持着较为完整的“原生态”,居住在这里的花瑶民族同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安宁平静的生活。曾经有记者这样描述它的美丽:“满眼的青山绿水,让镜头激动得差点休克;满耳的松涛虫鸣,疑在聆听大师的交响乐;白云在脚下缭绕,总担心误入了神仙的禁地;金银花灿烂而放,清香扑鼻让人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朝美人间</p><p class="ql-block">走进山背,是一个雨后秋霁的秋天。有人说,山背的最美,在秋天,而最美的最美,又是雨后天晴。的确,雨后秋霁的山背秋天之美,完全可以用形容美丽女子的两个词语来形容:丽质天成,仪态万方。丽质,来自于秋雨洗过后的梯田以及梯田上金黄的稻穗。梯田,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线条优美,气势磅礴,随山势起伏,依沟壑蜿蜒,扶摇直上,涌向山顶,耸入云霄,如千龙腾跃,似万鹤翔飞。</p><p class="ql-block">稻穗,黄闪闪,金灿灿,颗粒饱满,成色十足,秋雨洗过,含露未干,晶莹剔透,凝富贵之气,飘缕缕稻香。置身其中,只想采一滴穗露入茶,只品清香,不闻尘杂。捻一根稻香为墨,只描素念,不涂繁华。拾一片稻叶写诗,只写情意,无关风月。选一处田埂端坐,品稻间的故事,听风中的暖韵,赏画里的薄念,看云里的素雅。仪态,来自于波起云谲的雾岚。丰富多彩,变幻莫测,似隐似现,似凝似流,一会波涛翻涌、江海奔流,一会脉脉含情、凝眸不语。前一秒,还阳光灿烂,一阵风过,雾从藏匿的山谷汹涌而来,开始像薄纱,轻描淡写地铺一层,接着像炊烟,从这个山头缭绕至那个山头,继而像潮水,铺天盖地,瞬间淹没眼前的一切。向下看,白茫茫一片,大海般浩瀚。向上看,山头兀立,如一叶叶小舟,随波飘流。置身其中,似梦似幻,如神如仙。据考证,山背的梯田,先秦时期就开始开垦,唐、宋、元、明时期,每朝每代都有发展,逐步完善成片成形。数千年来,居住在这里的瑶、汉民族,完全靠自己的一双手,如燕儿衔泥筑巢一样,一点点,一滴滴,一丘丘,一湾湾,一层层,从海拔400多米的山谷,一直到1400多米的山顶,共1300多级,大范围可绵延15公里(注:含山背、冇禾田、洞上、鹿洞、黄田等多个村寨),面积达6万多亩,终于造就出了今天我们看到的令人惊叹的奇观。其规模之大,在号称“世界第一”的云南省红河县撒玛坝梯田之上;其造型之美,胜过“世界之冠”的云南省元阳梯田和广西龙脊梯田。</p><p class="ql-block">对山背,我是熟悉的。山背村与我的家乡葛竹坪镇方竹村同属一镇,四十多年前,尚在乡中学读初中时,我就曾多次去过山背,只是那时不是为了欣赏风景,而是为了去帮瑶民们担粮谷。担粮谷,是当地的通俗说法,就是送公粮。山背梯田多,在按田亩面积计算公粮的年代,每年山背村要上缴很多公粮。因为劳动力少,更因为大山阻隔、山坡徒峭,在交通极不发达、没有任何现代交通工具的当时,进出村庄的所有货物,都得靠肩挑背扛,且所挑重量不及平地的一半,加上路途遥远,从村里到乡上一天都打不了一个来回,这就为每年的“按时”上缴公粮带来困难。为了保证如期将公粮挑进乡里的粮站,村里向乡里求援,乡里想到了学校,于是,就有了学生援助村里的“担粮谷”,每年至少一次,多时会有两次、三次。学生们都只是些十多岁的小娃娃,挑不起多少,大多都是20来斤,但人多力量大,几百学生,挑一次就是数千斤,甚至上万斤,这对劳动力少、路途遥远的山背村来说,感激不尽,为表达他们对学生的感谢,村民打了热烘烘、软糯糯的糍粑,站在出村路口,每出村一个挑谷的学生,就发一个,给学生们当中饭。那时山背留给我的印象,除了这个热烘烘的糍粑外,就是山高、路远、雾大和贫穷。山高路远,可用当地的两句俗语来形容:“望到屋,行得哭。”由于山背地势陡峭,房屋都修建在山坡上,在山坡下虽然可以望得见房屋,但走起来需要大半天时间,有时还要从这边山坡下到谷底,再从谷底顺那边山坡往上爬。</p><p class="ql-block">每年担粮谷都在秋收后的冬天,冬天的山背,天无三日清。清,就是清明、晴朗的意思,也就是说,在冬天,山背的天没有几日是晴的,要么下雨,要么阴天。而只要一下雨或阴天,便必定有雾。当时有一首民谣这样唱:“有女不嫁山背湾,老虫叫到大门边,雾露罩到饭炉罐”。我们每次上山担谷,爬到半山腰,便被迷雾笼罩,五米之外看不清人影,但闻人语响,不见人儿身。好在我们每次都是大部队,要不走在这样的路上,真有些心怵。走进村子,稀稀落落的旧木板房,散落在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山坡上,浓雾迷濛里,辨不清详细模样,模模糊糊,似有似无,倒有几份朦胧美。但走近一看,它们不但陈旧,而且极其破败。特别是屋顶盖的,不是杉木皮,就是茅草。茅草和杉木皮,日晒雨淋,早已腐烂,长出了一株株植物,冬天,植物叶子已经落尽,剩下枯萎的杆茎在风里颤栗。山背的冬天,气候十分恶劣,村民们冬日里一般很少出门,在炉堂里烧一堆火,一家人围炉而坐,一猫就是一个冬天。当时山背人外出,有一个明显的“标识”,头上、衣服上落满一层白色的灰,都是炉堂里烧柴给弄的。柴在燃烧过程,不断有细小的灰烬随熊熊燃起的火苗腾空而起,在空中一阵翻滚,再落下来,沾到围炉人的发上和衣上,形成特殊的“标识”。所以,当年只要看到毛发上、衣服上落满了白灰的人,无疑是山背来的。那时,我就坚定地认为,山背人不但生存在道路阻隔的大山里,更是生存在暗无天日的雨雾里,其生存条件何其艰难啊!</p><p class="ql-block">然而,几十年后的今天,当我再一次走进山背时,一切竟变得如此美好,就连当年最心怵的雾,也变成了难得一见、令人赞叹的美景。这一切,完全是它翻天覆地的变化带来的。的确,今天的山背,与当年我担粮谷时的山背,有了本质的改变。不但修了公路,而且路基达7米之宽,全部铺上了6米宽的水泥或沥青,使村民得到了极大的方便。家家户户的住房,也早已改朝换代,大部分换成了洋气十足的楼房磁砖墙面,琉璃瓦盖顶,一栋挨着一栋,一片连着一片,造型别致,豪华美观,粗一看去,仿佛不是农村民房,而是美丽的别墅群,煞是气派。特别是那1300多级梯田,不但是出产“高山生态大米”的粮田,更成了艳惊天下的美丽景观。开发商将游步道修进了梯田深处,不用走弯弯曲曲的田埂,便可欣赏到梯田的美景。我登上随梯田蜿蜒而上的游步道,在一会儿来一会儿去的云雾里穿行,终于来到梯田的最高处,开发商修建的一排别墅群,在雾气缠绕里突起。别墅群取名为“星空云舍”,这是一个极其空灵且有几份佛韵的名字,一下将人拉入铅华洗尽、似仙非仙的境界。“星空云舍”的每一栋楼,又有自己独特的名字。比如第一栋叫“泊心居”——“泊心荡尘,天宽地阔”;第二栋叫“养心居”——“养心颐性,性笃行贞”;第三栋叫“静心居”——“静身独处,岁月静好”……泊心。养心。静心。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体验更令人清心寡欲?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体验更令人心旷神怡?的确,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双手握云雾,俯首看梯田,仰头望星空,没有什么心事不可放下,没有什么烦恼不可抛却,没有什么疲惫不可洗尽,心胸了然开朗,灵魂秒变干净。星空云舍的工作人员对我说,别看这些别墅,节假日它比城市里星级大宾馆的房间还紧俏,每天都是客满,不提前预订,根本要不到房子。这让我记起曾经看到的一些报道,山背村已经成为炙手可热的“网红村”,游客为一睹梯田尊容,从四面八方涌来,仅2022年的前两个季度,梯田景区共接待游客11.8万人次,旅游收入3116万元。昔日穷山沟,今朝美人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流在亲人脸上的泪水.</p><p class="ql-block">在山背呆的时间久了,便不断有人向我提起比贫穷更触目惊心的灾难——雷击。村民告诉我,每年都有不少家庭在雷击中经受失去亲人或被雷电击伤的痛苦,雷电造下的罪恶,罄竹难书。据统计,山背村自1979年来的二十年内,有记录的雷击事故达数百次,共致12人死亡,168人受伤,打死耕牛、生猪及鸡、鸭、鹅无数,村里的变压器20多次被击毁,村民家里的电视机、电表、插头、灯头经常被打坏,还数十次击毁房屋、家俱、树木、庄稼和田地。由于雷灾频频光顧山背村,村民们谈雷色变。凡雷雨天气,白天村民不敢外出,晚上不敢开电灯、看电视和打电话。雷灾使山背村2000多村民极度恐惧,成为影响村民生产、生活的一大公害。想不到,如今如此美丽、安宁、祥和、富裕的村庄,背后竟藏着如此深重的灾难。我想了解更多的情况,村民告诉我,老支部书记胡家从最清楚。因为那时他当过多年的村长和支书,村里发生的重大雷灾,他都有登记。于是,我走进了胡家从家。年过七十岁的胡家从拿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着这二十多年来山背村遭雷击事件的一些具体情况:</p><p class="ql-block">1980年农历4月18日,牛场组谭克书(1943年出生)在田里栽禾,天气突变,跑回家里躲雨,被雷电打死在堂屋门下。</p><p class="ql-block">1985年农历6月19日下午4点左右,月形组18岁的张贻春,被突如其来的雷电打死在家里的米桶边,当时家里有好几人,凡穿了鞋的,只打倒在地,未死,他因没有穿鞋,因而被当场打死。</p><p class="ql-block">1985年农历6月23日,和平组袁盛永的3岁儿子袁叙徐,被雷电打死在睡房内,其祖母和3个在他家玩的村民,被雷击晕倒,半小时后才清醒过来,家中一只大母鸡也被当场打死。</p><p class="ql-block">1989年农历6月5日下午1时许,月形组六年级学生韩学秒,署假期间和几个小朋友在自家中堂屋打扑克,突然乌云密布,倾盆大雨,闪电雷鸣,突如其来的一声惊雷将韩学秒打死,其他几个虽无事,却被雷电冲击波排开好几尺远,多恐怖啊!</p><p class="ql-block">2007年农历4月26日早上5点左右,雷暴雨交加,桐木湾组邓贻青(1971年出生)拿着锄头去责任田看水,被一声惊雷打死在水田里。2008年8月9日下午2点半左右,枫木垴组吴盛常、吴盛江、吴盛海三户村民的房子被雷电击中,引起大火,焚烧一尽。------</p><p class="ql-block">我一页一页往后翻,越翻心里越沉重,这是一组催人泪下的血淋淋事例。山背村每逢雷雨天气,都要发生雷击事故。进入春,夏两季,雷电尤其凶猛。其中1997年这一年,就发生雷击达10次之多,死亡4人,伤48人。这年的5月15日(古历四月初九)发生的雷击,就死亡2人,伤23人。秧田湾组10人正在田里插秧,全部被击倒在水田里趴着,其惨状无以言表。</p> <p class="ql-block">1998年发生雷击8次,虽然没有死人,但受伤65人。多人遭遇过多次雷击。牛场组胡家贵,于1979年和1980年就两次被雷电打晕在地。他的弟弟胡家礼,就是在1979年5月15日这次雷击中被打死的。陪着我一页页翻看的胡家从,回忆起过去的雷电灾难,心有余悸地说,山背自古就是雷电多发区,以前,只有山上的树木不时遭雷击,很少发生雷击伤人事件。1979年村里架设低压电线后,雷电伤人越来越严重,只要一打雷,每家每户的电源、灯头、开关、保险等电源接头处四处冒火,不时传出人、畜、禽伤亡的消息,十分吓人,村民人心惶惶。以后,村民只要听到起风了或看到天上起了乌云有下雨迹象,就没人敢用电,宁愿点蜡烛。可尽管如此,还是仍然躲不过灾难。比如时任村长韩道伟的弟弟韩道达,没有被雷电击死在有电的房间,而是倒在无电的厢房;村民梁和定在田里挡水时没出事,回到家里就酿成悲剧;一村民关掉所有电源以为万无一失,可呆在屋檐下只一小会儿就被雷击死……胡家从心情沉痛地说,山背村的雷电神出鬼没,防不胜防,村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几十年来,雷电如同一道魔咒,一直笼罩在山背村的上空,这连年不绝的雷击事件让村民们闻雷色变。一到雷雨季节,村民们就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地过日子。只要一下雨,全村人除了呆在家里,什么事都干不了,没法进行生产、发展经济,使原本贫穷落后的生活雪上加霜,250多名青壮劳力不得不出门靠打工谋生。有段时间村里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青壮劳力严重缺失,村民的年平均收入只有700元,大大低于邻村。看着这一切,却束手无策,作为村支书的胡家从几乎愁白了头。笔者一边翻看这些血淋淋的事例和数据,一边听着老支书心有余悸的诉说,沉重的心里越发沉重。为了了解到更多情况,我对胡支书说,想找一些群众谈谈,老支书马上建议,去找找遭遇多次雷击的胡家贵。在老支书的指引下,我来到牛场组,走进胡家贵家。已经五十多岁的胡家贵,说到雷击,顿时沉下脸来,我仔细观察他的变化,分明感觉到他全身一阵紧缩,仿佛恶梦尚没有散去,一切都还在昨天。说起弟弟的死,忍不住流下了痛失亲人的泪水。他一边抹着泪水,一边沉重地说,弟弟死时太年轻了,还只有23岁,连婚都没有结。他永远记得弟弟被打死的情形。那是1979年5月15日,这天是农历四月初九。下午3点左右,天突然阴了,眼看就要下雨,弟弟胡家礼,想起秧田里才撒了肥料,不想让雨水进秧田,跑去挡水,正当他挡时,哗啦啦,下起了大雨,没一会,衣服就淋得透湿,他拼命地往家里跑,刚进门口,被一声炸雷击倒在地。同在家里的胡家贵也被击倒在地上晕了过去。等他苏醒过来,发现倒地的弟弟一动不动,脚摊在门里,头倒在门槛上。他爬过去,将弟弟扶起,口对口拼命喝气,怎么努力,也没能将弟弟救活。他抱着弟弟的尸体,号天长哭。就在这一天,同组的王小林也被打死在家里。本组还有4人被打伤,多人被击打,但没有受伤。村民谭聪秀,正准备打开高柜为小孩拿衣服,突然雷电炸来,火光四射,将她掀翻在地,高柜上的镜子,被击打得粉碎,所幸她没有受伤。胡家贵说,后来才发现,他弟弟和那个王小林,都是同时间被打死在电灯泡下。大家都认为,是电线将雷电引到了家里,电线是罪魁祸首。自此后,每到下雨天,大家都将电闸拉了,有的将电灯泡取了,还有更绝的,干脆将电线拆了,一家人不再用电,比如月形组的张学林家和韩道昆家就是这样。听到这里,我心里无不沉重。电,是现代文明的重要象征,为了结束无电的历史,所有边远偏僻的乡村都付出了艰辛的努力,除了出钱外,还要出力。出钱,不是一般的多,而是很多,因为距离远,线路长,通电成本特别高,每家每户集资都在数千元,人口多的户,甚至上万元。出力更大,这些地方,一般还没有公路,无公路,便无汽车拖运,就靠村民的一双双手和肩膀,将一千多斤重的一根根水泥电杆抬进大山,将一捆捆电线挑进大山。而一般大山深处的村庄,贫穷落后,缺钱,缺劳力,但为了用电,他们拼了,很多家庭将家里所有值钱的全部卖掉,用来交集资费。没有劳力,就连七八十岁的老人都上了,一双双苍老的肩膀磨出了血,他们说,为了子孙后代,值了。通过如此艰苦努力才通上的电,而如今,却因为雷击原因不得不忍痛拆掉。可以想见,他们拆掉电线时的痛苦与难受有多大。但有什么办法呢?生命比照明更重要啊!胡家贵告诉我,那些年月,整个山背村谈雷色变。只要天一阴,大家就忧心忡忡,只要天一下雨,大家就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山背,过去我只认为它边远偏僻,贫穷落后,连送公粮都要我们学生去帮忙,想不到它的背后,还隐藏着如此深重的灾难,村民心灵里还埋藏着如此多的恐惧和伤痛,我到底还是不够了解它。胡家贵说,结束这一些,得感谢共产党,感谢政府,当然,还得感谢一个人,他,叫魏荣光,大家都亲切地称他“魏老师”,也有称他“魏老”的。是他不断地为山背鼓与呼,才引起了上面的重视,才投入大量的资金,才彻底解决了山背村的雷灾问题。</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恩人魏荣光</p><p class="ql-block">这次采访,也许是上天有意眷顾我,魏荣光这天正好也在山背村。一路打听,终于在一栋两层楼的砖房里找到了他。他说,这次上山已经有十多天了。在采访中得知,他是1984开始在山背村摄影的,每年都要来山背梯田拍摄照片。2007年上年退休后,更是有了时间,每年春夏秋冬四个不同季节都有一定时间呆在山背,因为他与山背结下了不解之缘。魏荣光曾在溆浦县农村公社工作20年,先后担任过区委秘书、公社党委委员和公社副书记,1984年3月后,调任溆浦县委台办主任,以后又任职县委统战部副部长,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基层领导干部。他非常热爱摄影和写作,成为当地有名的“土记者”和“摄影家”。曾在国内外各新闻媒体发表消息及其他文章2000多篇,发表新闻图片1200多幅,并在国家、省、市级报刊和各类展览中发表、展出摄影作品220多幅,其中27幅在省内及全国摄影艺朮作品展览中入选或获奖,160多幅作品被国内杂志封面或封底刊出。2009年被溆浦县委、县政府授予“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荣誉称号,他历经艰辛25年拍摄的《中国·溆浦花瑶梯田》画册,2009年11月在北京《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这是中国首部反映全国超大板块梯田风光和花瑶风情的画册,集观赏价值、收藏价值和开发旅游参考价值于一身,为世人了解溆浦县山背花瑶梯田打开了一扇窗,也给党和政府领导开发这片美丽的山水风光提供了唯一而绝对的决策依据。</p><p class="ql-block">1984年5月下旬,他第一次踏进山背村采风时,就被这里雄伟壮观而秀美的梯田风光吸引了,而且,一年中春、夏、秋、冬四个不同季节的景致又各不一样。春天一片水,夏天一片绿,秋天一片黄,冬雪一片白,是摄影、绘画及文学、文艺工作者们的最好去处。以后,每年的春夏秋冬各个季节,他都要来此转一转,拍点赏心悦目的作品。开始,他拍照思想单一,只为了投稿,在报刊上发表图片。后来,他想到另一个问题,山背梯田版块这么浩大,层次感这么强,春夏秋冬的景致这么秀美,而且格调各不一样。同时,为梯田增色添美的还有古韵厚重的花瑶文化,可不可以开发旅游呢?如果能用图片和文字将这个美在深闰人未识的原生态美景宣传报道出去,启不是一件与国与民的大好事吗?以后,他每个季节上山背村拍照时,开始有目的的积累梯田风光和花瑶风情的图片资料,并不断向新闻媒体投稿,宣传这里的美景,以引起领导者和社会的关注。但是,正当他满怀信心地构架这一雄伟蓝图时,意外地发现,山背村还有一个与开发旅游相搏的残酷事实,原来,这里风光虽很壮美,却又是一个雷灾非常严重的雷击村。魏荣光告诉笔者,山背村的雷灾,是他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的。</p><p class="ql-block">1992年3月的一天,他与县机关一位同志从隆回县茅坳乡大瑶山釆访归来,途经溆浦县山背村时,天色已晚,离葛竹坪乡政府还有30里路,只好在时任村长的胡家从(后任支部书记)家下榻。晚饭后,忽然起风,胡村长一看天色,知要下雨,急忙外出忙了一阵子,突然,电灯熄灭了,胡村长进屋告诉说,“天要下雨,我已把电线拆下来了”,下雨就拆电线,听起来还是件新鲜事,魏荣光因是初到此地,也不便多问。第二天一早起床,已雷雨过后,天气转晴。说来也巧,他在睡房内无意中发现缝纫机上的胶合板凹了一块下去,用手触摸还是光滑,便好奇地问是怎么回事。胡村长说:“是被雷打凹了的。”从未听说过此类事的魏荣光感到非常惊呀,怎么,雷打到家里来了?一番细问之后,终于弄清了昨晚断电的个中原委。原来,这个方圆15华里的山背村,自古以来就是令人提心吊胆的雷灾集中区,不仅连年打毁树木和房屋,还伤人、畜,1979年村里通电以后更为严重。村民为了对付这种雷电灾害,从多年的血的教训中,摸索出了一种防雷击的土办法------切断电源法。魏荣光了解发现,该村500多户都在离房屋两丈远左右处,埋下一根低压线电杆,将室内两根皮胶线拉至电杆处,皮胶线的零线和火线尽头处,各制作一个铁勾子,与户外低压线电杆上的裸体线采取活接头处理,每逢雷雨来临之前,村民们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用竹竿叉子将户外勾在低压线上的火线和零线挂勾拆下来,待雨过天晴后再接上。魏荣光说,当时看到这些,真是触目惊心,心想,一个村家家户户都采取这种活接头接电,在全国还从未看到这种报道。他将村民的这些苦难看在眼里,记在心头,毅然决定要为山背村民鼓与呼。可以说,山背村的雷击灾害是魏荣光在拍摄梯田风光中发现的新问题,它与开发旅游是相搏的,如果不将雷击灾害消除掉,老百姓就常年没有生命财产保障,旅游开发也就无从做起;要搞旅游开发,就必须下大决心将雷灾控制住并彻底解决。</p><p class="ql-block">从1993年开始,老魏全神贯注,每年去那里踏勘,不断收集山背村民遭雷灾的事例。回到县城后,他提笔写下报告,将山背村雷击区的情况向县委、县政府以及县政协作了汇报,引起了县领导的重视,县政协两届主席谢顺培、张光田先后与魏荣光亲赴山背村踏勘灾情,与当地乡、村干部实地研究措施,引导村民作好防范工作,力争把雷灾降到最低。魏荣光当时是政协特邀界召集人,他将该特邀界10个政协委员组成视察组,在时任政协主席谢顺培的带领下,实地踏勘、视察了海拔1300多米的山背村,深入到村干和群众中了解雷灾情况,通过实地视察,引起了谢主席的高度关注和重视,回县后,将魏荣光撰写的《关于我县葛竹坪乡山背村连年遭雷灾情况视察报告》在县政协主办的内部刊物《社情民意反映》发了专辑,分别送到该县副县级以上领导参阅。同时,还以政协建议案形式,向领导和有关部门提出。为了加大力度,魏荣光和县政协特邀界委员以及部分省、市政协委员又分别以个人提案、集体提案等多种形式,向省、市、县三级提案,引起了各级党、政领导的关注和重视。</p> <p class="ql-block">图片说明:</p><p class="ql-block">村民为了对付这种雷电灾害,从多年的血的教训中,摸索出了一种防雷击的土办法------切断电源法。魏荣光了解发现,该村500多户都在离房屋两丈远左右处,埋下一根低压线电杆,将室内两根皮胶线拉至电杆处,皮胶线的零线和火线尽头处,各制作一个铁勾子,与户外低压线电杆上的裸体线采取活接头处理,每逢雷雨来临之前,村民们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用竹竿叉子将户外勾在低压线上的火线和零线挂勾拆下来,待雨过天晴后再接上。</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此后,他采取两手抓,一是通过新闻媒体广为宣传;二是给各级党、政领导写信反映情况。他采访拍摄的《神奇雷灾区呼救》文章和组照,湖南《湘声报》1997年12月17日以头版头条大版面刊出,湖南日报等国内外60多家报刊相继刊登,在全国反响强烈,先后有全国各地的多位专家、教授出于爱心,纷纷来电来信询问并献计献策,建议安装大型避雷装置。但是山背村本来就是湘西边远山区少数民族贫困村,不少村民目前连温饱问题都还不能得到解决,哪有钱来安装避雷装置?后来,魏荣光想到了党和政府。于是,1998年1月9日,他鼓足勇气向时任湖南省省长杨正午(后任湖南省委书记)写了题为《湘西溆浦雷击区2000村民求救》的信。他在“求救信”里说:“为了使山背2000村民的生命财产免受雷灾之苦,恳请领导伸出救援之手:一是派出专家、教授到实地考察,弄清造成反复雷灾的原因;二是在资金和避雷设备上向社会呼吁,给予援助,山背村2000村民一定会感谢您的大恩大德,并会流传千古的。”杨省长收到求救信后立即批示:“请省气象局张正洪局长研处,组织有关专家考察,提出解决意见。”根据省长的安排,湖南省气象局、省防雷中心、怀化市气象局立即组成了专家小组,于1998年3月赶赴山背村探根寻源。专家们认为,地下的金属矿常常是引起雷击的原因之一。为了弄清雷灾的形成原因,专家小组首先对当地的地矿条件进行了调查分析,基本排除了地矿引雷之说。因为,从地质条件来看,山背村除了花岗岩层和少量煤层外,地下尚未发现其他金属矿藏。那么,又是什么因素造成山背频繁雷灾的呢?专家们根据雷暴形成的基本条件——充足的水汽、不稳定层结构和冲击力,对山背村的地形和气象条件进行分析。通过分析,专家们认为,山背村产生雷暴现象,除了大的天气系统影响外,还有以下几个特点:第一,地形条件的影响。山背村村民住宅分布在一个东南高、西北低类似“锅”状的山坡上,上下落差大,不管何方刮来的风,都从该村山坡刮过,风速越大,风向越垂直于山,遇到陡峭山坡时,抬升力越强。当气流在“锅”内迂回流动以及地形的抬升作用造成空气强烈上升运动时,最.容易引发局地强对流天气发生,因而地方性雷暴云增加。第二,局地热力抬升作用的影响。山背村四周为陡峭高山,“锅”内遍布大片水田、森林和空旷地表,因受阳光照射角度不同和下垫面差异,使其受热不均,这样就极易造成局部大气不稳定,形成小型垂直环流。因此,当雷暴云系统移到该村时,其小型环流会使雷暴云在此加强。第三,感应电荷的影响。由于山背村地势较高,本身就接近雷暴云层,而布局在山背村的低压电线、变压器及村民住宅进出电线,均未安装避雷装置,而感应电压沿着电线传输到各村民家中,从而造成雷击灾害。造成雷灾的原因找到了,如何解决山背村的雷灾呢?曾有两种观点:一是让村民整体搬迁,远离这块迷信色彩甚浓的罕见雷击区;二是科学治理,安装避雷设施,防雷消灾。湖南省政府决定,与大自然作坚决斗争,彻底治理雷灾隐患,不仅要圆山寨瑶乡“没有雷患,安居乐土”的梦想,更要带领山背村民破除迷信,运用科学技术加快脱贫致富。针对雷灾的形成原因,防雷专家祭出“倚天剑”——山背村雷灾综合整治方案。此方案集中了全国数名知名防雷专家的智慧,兼顾了科学与经济承受能力,如果按这种方案实施,山背村的雷灾隐患完全可解除。方案包括防直接雷击和防感应雷击两方面,分三期工程:一期工程80多万元;二期工程100多万元,三期工程200多万元。山背村海拔高,大部分山体已接近雷暴云体。当雷暴云体底负电荷释放时,地面凸起的地方或易于导电部位,就容易成为具体的落雷点。如何防止直接雷击?该方案提出:在山背村周围闪电通道多发方向或变压器安装处,架设防雷铁塔,通过引下线和接地体将雷击电流直接泄进大地。这样就能把雷电的大部分能量消耗掉,从而大大减小山背村建筑物、树木、人畜遭受雷击的机率。山背村通电以后,雷击伤亡的概率增大,其主要原因是布局在该村的低压电线和变压器没有采取防雷电脉冲措施。一旦雷暴云体经过电线上方,强大的感应电压和感应脉冲电流会沿着电线进入村民家中。方案还提出:在变压器输入、出端和村民进户线前安装防感应雷避雷器,使感应雷安全泄入大地,从而有效保护人员和家电、家畜的安全。</p><p class="ql-block">2000年初,湖南省政府下达防雷治理专款50万元,怀化市政府出资5万元,县直有关单位为山背村捐款3.8万元,防雷技术人员走上山背村,开始实施一期工程。2001年8月,经省、市、县三级防雷工程技术人员的努力,山背村第一期防雷工程建设胜利竣工。第一期工程在山背小学附近后山安装高22米的避雷塔一个,在500多户村民家中及户外安装电源避雷器和避雷针,重点解决防直击雷问题。安装完成后,山背村村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据2001年观察,整个山背村安然无恙,过了二十多年来的第一个平安年。山背村党支部、村委会代表全村村民满怀喜悦感谢党。春节前夕,带了十二个糍粑和一大张感谢信送到怀化市政府,并将感谢信张贴在市政府办公楼门口。信是这样写的:</p><p class="ql-block">尊敬的市委、市政府领导:我们山背村瑶山2000村民向你们问候、致敬!千言万语一句话:感谢给我们雷击区无限的关怀和厚爱。山背村是怀化市溆浦县最边远的山区村,居住着瑶、汉两个民族,全村21个村民小组,507户,1904人,海拔在500米至1400米之间,是全国最罕见、最严重的雷击村。据统计,近15年来,被雷电打死11人,击伤168人,鸡、鸭、鹅、猪、羊、牛、狗打死无数,还经常打毁家用电器、房屋、树木和田土,严重影响着山背村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这一奇特的自然灾害,引起了省、市、县党政领导的高度关注。省委书记、省长先后两次派气象部门的防雷专家实地踏勘,市委书记、市长急群众之所急,想群众之所想,把山背村人民的疾苦放在心上,派专门的调查组深入山背进行调查,为落实省里下拨的避雷资金,除电话联系外,还先后多次派人到省里催办落实,省里的50万元避雷资金到位后,市委、市政府也为山背村拨专款5万元。为了尽快使我们i雷灾之苦,气象防雷专家大年三十还在山背村紧急施工……这种一心为民的德政是践行中国共产党宗旨的具体体现,为山背村民做了一件实事。山背村民不谢天,不谢地,只谢恩人共产党。</p><p class="ql-block">今特写此感谢信,以表村民一片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11年-2012年,随着第二期工程推进,山背村防雷系统进一步升级,进入防雷的第三期工程。2013年,省、市、县党委政府把山背村防雷当成一件大事来抓,争取了中央首长的高度重视和签字,国家发改委派员深入到山背村雷灾区调研,并对该防雷工程正式立项,国家投入1680万元,规划在山背村纵横15华里山地村寨内,以仿真树形式,架设16个大形避雷树,还建造10个避雷亭,2014年下年开始动工,防雷工程技术人员同民工共70多人不畏严寒和酷署,每天奋斗在山背村海拔1000多米的高山上,通过两年多的艰辛努力,终于于2017年2月,山背村由区域防护装置防雷树、应急避险亭、民居避雷带、浪涌保护器等组成的雷电防御体系全面建成,第三期防雷工程胜利竣工。从此以后,山背村再没有发生因雷击引起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如今,山背村成了远近闻名的旅游村,游客纷至沓来。不但甩掉了“雷击村”的旧帽子,而且还被省有关部门评为“湖南省文化和旅游扶贫示范村”和“湖南省第三批乡村旅游重点村”。说起这些,魏老师脸上泛起了灿烂的笑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3年9月1日修改稿</p> <p class="ql-block">山背村雷灾区有关参阅图片、文稿。</p> <p class="ql-block">注:2023年4月22日,魏荣光将韩生学的这篇《云端上的村庄》文章转入自己的“美篇”。</p><p class="ql-block">此稿修改好后于2023年9月2日已发给韩生学,他说编到他书里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