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河大桥下来掼蛋

徐继忠

　　掼蛋，是一种扑克游戏，因源于江苏淮安，又称"淮安掼蛋"。它是淮安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也是国家体育总局向全国推广的唯一有地理标志的智力运动项目。

掼蛋，具有娱乐性、益智性、竞技性、趣味性等特点，深受淮安人民的喜爱。

　　淮安城区淮海北路、盐河大桥下，河北岸有一约80平方米的堤地，地势平坦开阔，地面红砖铺设。

即使夏日骄阳似火，桥下却荫凉浓郁；即使夏日大雨倾盆，桥下却毫发不湿；即使夏日热浪滚滚，桥下却凉风嗖嗖，此处可是夏日避暑纳凉的“宝地"。

　　由于盐河大桥下有着独特的天然纳凉气候环境，因此每到夏季，周围及甚远的一些年老居民便纷纷群聚于此，玩起淮安的掼蛋扑克游戏。

掼蛋的桌凳，大多来自附近小区居民淘汰抛弃的旧家具，被好心的陈姐拣来，收拢聚集于此，老严、老孙等人进行修修钉钉，再让它们发挥余热。凳子不够，再用废弃的装璜涂料桶来凑(桶翻过来可坐)。也有一些人到桥旁的苏北市场，买来崭新的桌、凳，由于这些桌凳属于个人私有财产，支配使用权属于其购买人，又怕好事者不告而别拿走，他们便用铁链，将桌凳锁在河边桥栏杆上，主人随需随用。

　　来这里掼蛋的人，有男有女，上午人数少则二、三十人，下午人数正常七、八十人左右，多则一百多人。他们年龄大多在六十到八十岁之间，也有少数年龄在六十以下及八十岁以上的人群参与。

　　这么多人如何组桌掼蛋呢？根据我的观察，大约有如下几种:

一、牌技略高者组桌

一百零八张扑克，抓好后每人手中二十七张。这二十七张牌，如何组合？对门之间，如何配合？掼家之间，如何攻防？这测试着掼蛋人的牌技，也反映着掼蛋人的智慧。只有会组合、会配合、会攻防，才能体现出掼蛋的竞技性、趣味性、娱乐性。因此，在这里掼蛋的人群中，常有一些掼蛋技术较高者，基本是固定组桌的。

　　二、情投意合者组桌

来此掼蛋的人，大家都是为了打发时间，丰富生活，寻找乐趣，愉悦心情。由于每个人性格脾气、文化修养的差异，有些能讲道一起、说道一块的情投意合者，往往会组合在一起。一边掼蛋，一边说笑，有时还亨着″饭前未掼蛋，等于未吃饭；饭后未掼蛋，等于白吃饭......"的淮安掼蛋之歌。欢乐之情溢于言表，陶醉之情感染左邻右桌。

　　三、先来后到者组桌

倘若以时间为线，贯穿掼蛋的人群，每天中午十二点半左右开始有人到达盐河大桥下，然后陆陆续续有人或步行而来，或骑车而至，一直延续到下午三、四点钟。大多数人到达桥下之后，就自由组合，有人搬桌，有人拿凳，然后四人落座开掼。先来先组桌，后到后组桌，也有来早者，掼了二、三个小时后，再让给后来者加入。整个下午，来此掼蛋的人群，犹如喜宴的流水席，不断有人落座，不断有人离开，又不断有人替换，持续到六点左右，掼蛋人群基本悉散。

　　因为掼蛋游戏具有竞技性的特点，所以每桌掼蛋必有胜负输赢之分。在掼蛋过程中，有的对家出错牌或出牌不合常理、不如己意，遭对方抱怨、批评、指责是常见的现象；有的一牌或一局终了，津津乐道谈论牌技的不乏其人；有的言语不合，双方龇龉，甚至动粗的也会偶尔发生；有的在旁边观望，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时而有之......，这些负能量的言行，或多或少地会影响着同桌掼蛋人的心情。不过这些不愉快的事、不文明的言语毕竟少数，绝大多数正能量言行举止的气息，却浓浓地弥漫着盐河大桥下。

　　每天这么多人在盐河大桥下秩序井然地尽兴掼蛋，畅快淋漓地寻找其中的乐趣，这与陈大姐的组织管理密不可分。

陈大姐，七十多岁，中等身材，皮肤白晰，着装简洁。她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说出的话风趣有味，其顺口溜、歇后语常常脱口而出。

陈大姐不仅是热心人，而且还是该场地掼蛋的组织者。在此掼蛋的人都知道，只要陈大姐到场，她就闲不下来，如有超过四人未组桌的，她就立马让他们组桌；如有三缺一不能组桌的，她就坐下凑齐组桌，等有人来了再让位；如有陌生面孔的人到此观看的，她就搬桌找凳拿扑克，热情相邀其加入掼蛋队伍，让初来乍到者感觉到浓浓的关爱之情。

陈大姐，不仅有一副好心肠，而且还是该场地掼蛋的管理者。她把收集来的"宝贝"，不仅免费给前来掼蛋的人使用，而且每天中午、晚上还要在此整理堆放掼蛋后杂乱无序的桌、椅、凳、桶。如有牌桌影响河边行人、车辆通行，她就让掼蛋人把桌子要么贴在河边摆放，要么贴在墙边摆放，保持场地中间畅通无阻。陈大姐的正义之举，虽然有个别人不理解，但是在此掼蛋的人还是好评如潮。

　　夏日的下午，我也常常在此掼蛋，二、三局之后，便起身伸臂扭腰，以缓解久坐不适的身体。结束牌局后，我习惯性地环顾四周，望一望一桌桌掼蛋人的出牌动作，瞧一瞧一桌桌掼蛋人的面部表情。不同的动作、丰富的表情，使我深深地感悟到普通老百姓幸福生活的多姿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