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荔枝海

张秀玉

端午假期，我们去福建漳州游玩。听说正是荔枝成熟时节，经朋友推荐，我们兴致盎然地来到漳州市郊的荔枝海。

我们将车开往半山腰，下车一看，确实名副其实，这一带连绵起伏的山上全是荔枝树！每一棵荔枝树都像撑起的一朵庞大的墨绿蘑菇，朵朵“蘑菇”紧挨在一起，形成高低起伏的墨绿波浪。“波浪”涌动着，直到我们视线尽头。

我们雀跃着走入山间小道，这是供游人观赏采摘的果园小路，绿荫匝地。清风徐来，我们立即感觉从酷暑来到凉秋。我们不由慢下脚步，张开双臂，深呼吸，啊，全身仿佛浸泡在负氧离子中！正舒服惬意地享受着，同行的女孩大叫：“好多荔枝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们看见树冠处一大串一大串红通通圆滚滚的荔枝。我们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口水直冒，想象着要是我们有孙悟空摘蟠桃的本事该有多好，可我们只能望树兴叹。转而寄希望于采摘工具，看看路两边，不见果园人员，不见采摘工具，只能饱眼福。

正叹气着，有人提着荔枝迎面走来，我们吃惊地询问：“树这么高，你们怎么摘的？”他们笑嘻嘻地说：“里面大得很呢，总有一棵你能摘到。”我们不由羞赧地笑了：不动脑筋，怎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他们走过身旁时又善意提醒：“你们可别贪心哟，吃饱后别兜太多走，否则保安会不放人的。”我们有点疑惑，我们并没打算吃白食呀！朋友同事是当地人，她告诉我们，政府刚收购这片荔枝海，你们可以吃个饱，别带走就行。哎呀，感谢当地政府，我们竟然真有机会吃白食。

我们兴致勃勃地一直往荔枝海深处走去，我第一次近距离看荔枝树，发现它的树枝很奇特，几乎没有笔直挺拔的，都是虬结弯曲，充满曲线美。外皮黝黑，给人沧桑感。狭长的叶子是墨绿或深绿色，密密层层。荔枝树枝多叶多，就像撑开的绿绒大伞，一把把绿绒大伞紧挨一起，给我们撑起了一片绿色天空。徜徉在这样的绿海之中，只觉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走了十几米后，果然有一伸手就可摘的荔枝。我们立即停下脚步，伸手就摘，有时也跳起勾下枝条再摘。无论红通通果皮的荔枝，还是黄绿色果皮的荔枝，剥开来都是莹润嫩白的果肉。咬一口，有嫩豆腐的口感，有蜜糖水的甘甜，还夹有杨梅的一丝丝酸味。一吃就停不下来，一个又一个，吃得肚子胀胀的，只得打住，可眼睛还瞄着枝头的红荔枝冒绿光。我终于体会到美人杨贵妃为何那么爱吃荔枝，“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利用职权，哪怕跑死马也要及时运来享用。

我们继续往里走，我这才发现，每棵荔枝树的主干都挂了一块牌子，什么“桂味90年”，“兰竹95年”，“糯米糍90年”，“乌叶90年”等等，我吃惊地看到一棵“兰竹”竟然100年了，依旧枝繁叶茂，果实累累。我记得杨梅树刚结的果实又大又红又甜，几年后，果实又小又酸，再过几年，果实就少有人问津了。这百年的荔枝是否难吃死了？我忙摘下一棵尝尝，啊！依然甜津津的。我震撼了，一百年哪！环顾四周，这里的每棵树龄没有低于90岁，90岁的荔枝树竟是最年轻的。这么漫长的岁月过后，它们还是年富力强的壮年，而且结出了堪比年轻一代的果实。“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它们眼里是否没有“老”字呢？后来听朋友同事说，漳州还有三百多年的荔枝树，同时还能结出甘甜的果实。我内心不止是震惊了，更有崇拜，仰慕。几百年的岁月，地震、风暴、洪水、干旱等自然灾害，它们怎么挺过来的？百年来的动乱，纷飞的炮火，朝代的更迭，它们又是如何保护自己，存活下来的？在我眼中，这简直是奇迹！

荔枝的生命就是一个传奇！曾经家人告诫我：“一个荔枝三把火。”这让我好长时间对荔枝退避三舍。现在，我只想学苏轼：“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 因为从这刻起，我已深深爱上了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