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养一匹马

逄雯丽

　　在我刚刚学骑马的时候，曾很认真地考虑过要不要养一匹自己的马，毕竟在我小时候，周边的农村还是有人养马的，貌似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为此我还认真看过怎么修马蹄以及钉蹄铁的视频。但是后来发现问题越来越多，首先我要买一个别墅，别墅里还要有一个大大的院子盖马厩；其次别墅周围要有可以让马每天跑步遛马的田野；此外还要每年买牧草，只喂草还不行，隔几天要喂一次精饲料；万一马生病了，看病也很麻烦；还要刷马铲屎清理马厩……想来想去这个工程太浩大，像我这种怕麻烦的上班族实在伺候不了这种庞然大物，最终还是放弃了。

　　但这次去新疆的乌苏古道旅游的时候，这种想法又有点蠢蠢欲动。我们的队伍本来设计的是一个徒步团，只有我坚持要骑马，领队在三番五次告诫我骑马是一项危险的运动、风险自担后，最终还是同意给我找一匹听话的马。

进山那天，我们的车因为路不好耽搁在半道，大家都从车里出来看热闹。这时候有个穿白汗衫戴牛仔帽的哈萨克青年牵着一匹马出现在我们车队后面，马看着并不高大，背上搭了一块棉花垫子，前肩处露出半个巴掌大的一处渗血的伤口。道路很窄，车都堵在路上，我们赶紧往车里让，好让马跟它的主人过去。同车的李姐看着马说:“这不会是赶进去给你骑的吧？”又端详了牵马的人，斩钉截铁地评论:“马一般，但人不错！”

最后发现，那个一般的马，是我的，那个不错的人，是我们地导。

同伴口中的“马一般，人不错。”

　　实际上那匹看着一般的马之所以有伤还被拉出来载客人，是因为性格真的很好，稳定，听话，也没有什么坏毛病，骑着安全。至于那个看起来不错的哈萨克，开始话非常少，惜字如金。因为我骑马走得比较快，他负责打头阵，所以常常是我俩默默无语地在最前面走，他也不自我介绍，我也不知道他汉话听不听得懂，所以我也不说话。一路上我把别人甩开一大截，他把我又甩开一大截。我有什么事想问他，只能喊他:哎，哈萨克……他倒也知道是叫他。反正树林子里也没别人，我开口也不可能跟马说话。

总是离我十万八千里的哈萨克

　　但是总是喊人哈萨克也不礼貌，而且两个人长时间地走路不说话真的很尴尬，我于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答:塔里。没话我没话找话又问:这马叫什么名字？答:叫“马”。啊！这个人真是话题终结者！虽然如此，他却很爱惜这匹马，曾经路过一片牧草特别丰美的草场，他想把马放在这里吃好草，当天剩下的一小段路我自己走过去。第二天他又给马换了一个可以让马背上的伤舒服点，但是我不那么舒服的马鞍子。我说:这马肯定是你自己的，你这么疼它。他就开始给我推销:这匹马好得很，卖给你吧！问了一下价格，两万。怎么也是伊犁昭苏的马，并且这里的马还特别会爬山，这价格真不贵。我曾经熄灭的养马梦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象一下吧，有朝一日我骑着马去超市买菜，或者去医院上班，到了地方也不用费尽心思找停车位，往电线杆子一拴就行，马就开始吃绿化带……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其实在城市里也有办法养马，一般是交一定的费用，把马寄养在马场或者马术俱乐部，想骑的时候就过去骑。但我总觉得这种不算“养”马，只能叫“有一匹马”。你只是花钱把它买回来，没有自己放养过，没有劳动的投入与感情寄托，跟骑马场的马又有什么分别？

这匹马下山的时候扭伤了脚，被牧民放在雪山融化的河水里冰镇了好几个小时。

　　也就是说，除非我下决心过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为了马，永远地……否则我永远不可能真正拥有一匹马，就像一首歌里唱的“爱上一匹野马，可是我家里没有草原……”

我本来还想发微信问问我马术俱乐部的场主关于寄养一匹马的费用问题，但想来想去，终于没有。

“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 我最喜欢的那匹马，就让它在永不熄灭的梦里矫勇驰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