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23年阴历五月二十八,这一天于我平常却又不平常,悲痛却又喜悦,相见却有分离,怨恨却又慰藉……娘家迁坟了,其中有一个坟头里埋葬着我生命的起源——我的父亲!我今年四十三岁,我的父亲也就是在和我如今一样年龄的时候开始长眠!!!那一年,我也是初来人间,却背负了剋爹的罪名!这是父亲给我的殊荣,也是人情世故对我的馈赠!更是命运给我的带刺玫瑰!从那一年起亲朋好友遍知,***死了,死的时候还有一个八个月大的小闺女,最大的也不过十几岁,今后他媳妇和几个未成年的孩子日子可不好过呀……</p><p class="ql-block"> 轰隆的机械声中,挖开近两米的土层。殓骨师再用铁锹小心的拔开最贴近腐烂棺木的土,一片深蓝的的卡布片被揪出泥土,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曾经满腹墨水,风云叱咤的抄*兴即将出土啦……此刻坟坑边上他的三个闺女(大闺女,四闺女,六闺女)和儿子,已泪流满面,已没爹四十三年的孩子再见老爹(尽管是一把骨头),是悲痛,是亲情,是四十三年来各自经历的万千种种向父亲的倾诉!!!</p><p class="ql-block"> 坟坑边上,本家的哥和叔又开始讲述我老爹的故事,四十三年来,我数次听闻关于老爹的生评简历,不过更多的是来自母亲和姐姐们,父亲于我是东坟地的一棵柳树和家中珍存的父亲的工作笔记本、直尺以及我不知道名字的测量工具、还有几只跟随父亲上班时储存衣物的木箱子……“这是个文化人,曾当过方庄煤矿的总工程师,那时候方庄矿和新井矿对接时就是他测算的,他测算的没有错误,是施工时候工程队有失误,但是他却受了处分,因为家庭成分不好,容不得他有丝毫差池,一气之下不在方庄矿干啦,去风动机械厂当厂长啦,俺伯估计也是为这生了气,得了病……他去世时我正在上高中”我本家大哥这样复述着。随着话音,一支钢笔重见天日,殓骨师拿起,我清楚看到是个紫粉色的,拔去笔帽,笔尖还是亮白色的,他们开玩笑说是华生牌的估计蘸上英雄牌墨水还能书写,随着腿部骨胳的出现,本家小叔叔(比我年长一岁,现任村委会主任)和殓骨师开玩笑说:“长海,跟你腿比比,比你的长多了,我听说个子很高,近一米八啦,看这骨石,却实不低,”一双沤不烂的塑料鞋底被刨出“这脚可不大”有人说“谁说个高就得脚大?”有人反问……哦!我又一次在别人复述和描绘中,像侦探一样发掘着父亲的音容笑貌和事迹的点点滴滴,父亲于我是眼前的并不十分完整的人体骨胳(部分小骨胳已化为尘土),次次传闻中的父亲形象也相差不远:他是他那个年代十里八村中少有的文化人,在外工作因家庭成分不好,只有干活儿的份儿,干出的成绩是别人的,工作中稍有不慎责任都会归纠于他,心高气傲得了病,高个子,对弟弟,妹妹尽到了长兄如父的职责,为弟弟张罗了三房媳妇,待妹妹无微不至关怀……唯独于我没尽到父亲的职责,在我嗷嗷待哺之时撒手人寰,还使我背上剋父罪名,老父亲我恨你,怨你……</p><p class="ql-block"> 平陵要占地,坟墓需搬迁,瞑暝之中,父亲的骨石又搬回了方庄,那里是他和我共同工作过的地方,不同的那是他的伤心地却是我一步步走向成熟完成嬗变的地方,我在那里二十年如一日,从无知少年到深谙世事,我让老父亲重又感到荣光,这中间有太多太多的经历,有苦更有乐,个中滋味只有亲历过的我最知……,更是我的财富和前半生,就目前来说,我想由哀的说声,人间虽苦,却值得……</p><p class="ql-block"> 安息吧!我的爸爸!</p><p class="ql-block">(迁坟随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