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爷轶事（五十二）矿长的宝贝

黉门之子（刘富昌）

图片：刘萍老师写生作品

作者： 刘 富 昌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之间，菊花沟铁矿建矿快十年了。近十年来，菊花沟铁矿的广大干部、职工，硬是用勤劳的双手，将两座紧挨着的山包，挖成了一个凹下去的聚宝盆。

从这里生产出的铁矿粉，被炼成了铁、炼成了钢，输送到了祖国需要钢铁的地方。

除了铁矿粉，这里还产生了大量的尾矿，日积月累之下，差点儿把一个山谷填满了。

自从知道了尾矿里含有多种稀有元素后，二爷爷这个老矿长，便把这些尾矿当成了宝贝。每到汛期前、大雨后，二爷爷都会前来查看尾矿大坝及溢洪排水的情况，唯恐雨大冲走了他的那些宝贝。

　　今年的汛期又近了，二爷爷又来到了尾矿大坝。望着满谷的尾矿，二爷爷的心情，可谓是又爱又急。

爱的是，这些尾矿里的稀有元素，都是国家建设用得着的宝贝。急的是，我们当前的技术还很落后，还没法将尾矿中的宝贝提炼出来。

望着山谷里的尾矿，二爷爷那是一百个不服气，却又毫无办法。二爷爷想，八年抗战，我们打败了穷凶极恶、不可一世的日本鬼子。在抗美援朝战场上，我们打出了民族的尊严和国威。可今天，到了建设国家的时候，我们怎么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呢？怎么明知尾矿里有宝贝，却拿不出来呢？

　　二爷爷百思不得其解。他想，看来，这搞科学技术，跟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真的不同，纵然浑身是劲，也不知道往哪儿使。

不过，二爷爷还是不肯服输。他坚信，别人能办到了的事儿，我们中国人也一定能够办到。就算我们这代人不行，我们的子孙后代也一定行，我得把这座金山守好，我得把这些宝贝，留给祖国的明天。留给比我们更优秀的子孙后代。

看看日影将正，二爷爷恋恋不舍的走下尾矿大坝。待他回到家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二爷爷刚推开院门，就听到二奶奶道：“来了，来了，你姑夫这个人，也不知道他是属什么的，一出门就把家给忘了。跟了他，难能吃顿应时的饭儿。”



　　这时，已经走进来的二爷爷笑着道：“又在说我的坏话沙？”二奶奶闻言马上回道：“我倒是想说你几句好话，可你让我说什么？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你怎么不在外面再呆会儿？晌饭、晚饭一起吃得了。”

二爷爷刚要回话，二奶奶的娘家侄子、姜向东从里屋走了出来道：“姑夫回来了？我到您办公室等了半天，也没把您等到。”

二爷爷笑着道：“向东来啦，我若知道你来了，怎么着也得早点回来。饿了吧？快坐下吃饭。”

二爷爷嘴上说着坐下吃饭，却拿过酒瓶将二人的酒盅斟满后道：“来向东，咱先喝一口。”向东奉命端起酒盅，未曾喝酒先喊二奶奶道：“姑您也上（炕）来一块儿吃吧。”



　　“你们先吃着，别管我，我再收拾收拾。”二奶奶高兴的道。这时，二爷爷也催促道：“哎呀，别收拾了，赶紧上来一块吃吧，自己的侄子，又不是外人。”

二奶奶回道：“还用你说？俺侄子来了，我当然要上桌了。”

二奶奶上得桌来，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二奶奶劝吃、劝喝，热情周到，谈笑风生。

瞅个空儿，二爷爷笑着道：“向东你行啊，干得不错！我听你爹说你都当科长了。有出息呀！不错，不错……”

不待二爷爷说完，二奶奶插话道：“这还用你说，我早就看出俺侄子有出息。”

　　二奶奶话音刚落，向东忙道：“谢谢姑夫、姑的夸奖。我差早了，我得向姑夫学习，我爹也常常告诉我要向姑夫学习。”

一闻此言，二奶奶忙道：“你那可真是没有人学了，甭听你爹的。你看看我跟了他一辈子，得了点什么好？来！别净顾说话，吃菜，吃莱。”

喝着，吃着，说着，不知不觉间一瓶酒见底了。二爷爷又拿过一瓶酒刚要开盖，向东忙劝阻道：“姑夫别再开了，我可没有您那么海量，若再喝，我就得趴下。”

二爷爷笑着道：“趴下也没事儿。在你姑家，又不是在别处，大不了睡一觉。”

　　向东忙道：“姑夫，真的不喝了。对了姑夫，有人要买咱矿上的尾矿，您下午带我到现场看看去，我还得去取点样品。”

一听有人要买矿上的尾矿，二爷爷马上警觉了起来。可他刚要开口，却被二奶奶抢先道：“那就别喝了！你当那酒还是什么好东西吗？你们俩先说会话儿，我下去下面条。”

二爷爷笑着道：“那就不喝了。咱们听一把手的。”

二奶奶走后，二爷爷笑着道：“我几番要问话，都被你姑打断了，你那个公司是干什么的？是谁要买我们的尾矿？”

向东见问，伸手从炕边的手提包里抽出了一沓文件道：“这是我们公司的简介，这是我来时市冶金公司给开的介绍信。”



　　稍顿，向东又补充道：“我们公司是去年成立的，相当于以前的外贸。我这次来，正是奉公司之命，前来看看咱矿上的尾矿，问问姑夫能不能卖，他们出的价钱也还行……”

不待向东说完，二爷爷问道：“是谁要买我们矿上的尾矿？”

向东道：“姑夫，要买咱们矿上的尾矿的，是一家日本公司。

一听是一家日本公司，二爷爷马上问道：“日本人怎么知道我们矿上的尾矿？你知道他们买尾矿回去干什么吗？”

向东稍想了一下道：“姑夫，我听说小日本当年侵略中国时，就曾经到处找矿，没准他们早就掌握了咱们的矿藏分布和矿藏的成分了，这尾矿里，我琢磨着一定有东西，只是，我们现在还提炼不出来。”

　　二爷爷想了一下，态度严肃的道：“有道理！完全有道理。小鬼子意在亡我中国，霸占中国，贼胆包天，蓄谋已久！”

稍顿，二爷爷又问向东道：“向东呀，你们公司是什么意思？是要促成这桩买卖吗？你个人又怎么看？”

向东想了一下道：“姑夫，作为进出口贸易公司，我们公司当然不排斥这桩买卖。我个人觉得，不管这尾矿里有什么东西，反正咱们现在也提炼不出来，既然提炼不出来，对咱们来讲，它（尾矿）就是废物。既然是废物，他们出的价钱又不错，我觉的可以卖给他们。”

向东话音刚落，二爷爷道：“向东呀，我们矿上的尾矿，我不卖！眼下，咱们确实提炼不出藏在尾矿里的东西，但，不能说那就是废物。这只是个时间问题，原子弹咱们都造出来了，还有什么东西能难得住咱们？他小鬼子能办到的，咱中国人也一定能办到。”

　　稍顿，二爷爷又道：“向东呀，我们这代人，没多少文化，还一天天的老了，我们办不到的事儿，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了。我就是不信，这尾矿里的东西他小鬼子能提炼出来，我们就提炼不出来。你们这一代人一定行。”

这时，二奶奶将面条端了上来，听二爷爷说的如此动情，也插嘴道：“一点儿不假！他小鬼子能，我们也能！向东，你也是念大书的，你有空也琢磨琢磨这些事儿，再不行，把子刚、子强（两个儿子）从什么七级部、八级部的都叫回来一起琢磨。那一堆石头面子它能有多难琢磨？来，先吃饭。”

　　二奶奶终于帮着、或者说是顺着二爷爷说了句话，听得二爷爷是连连点头。

每人两碗面条，用不了几口便下肚了。刚推开饭碗，向东便表态道：“姑夫，我赞同您的观点和做法，您既然决定不卖尾矿，我也就不用到现场去了，也不用往回捎样品了。今天下午我便返回公司。”

一听侄子下午要走，二奶奶忙道：“急什么走呀？好不容易来一趟，住几天再走。”

不待向东开口，二奶奶又道：“向东呀，你可别怪你姑夫哈，他这个人，从根底下就是这么个犟脾气，他认准的事儿，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但凡像人家那样活洛点儿，我也能劝他几句。”



　　二奶奶话音刚落，向东便笑着道：“姑姑您尽管放心。我怎么能怪姑夫呢？姑夫是我学习的榜样，就连爷爷都让我向姑夫学习。”

二奶奶还要说什么，二爷爷却笑着对二奶奶道：“听见了没有？老爷子（老岳父）都说话了，你还有什么说的？以后……”

不待二爷爷说完，二奶奶又道：；你是不知道呀向东，自从知道了那些石头面子里有东西后，你姑夫就当宝贝了，下大雨时都睡不着觉，怕（尾矿）被水脱（流失）去。”

二奶奶话音刚落，二爷爷和向东不约而同的道：“那就是宝贝。”

这正是，莫道尾矿是废物，内含稀有诸元素；矿长拿它当宝贝，要为国家守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