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肃者，戴季英

至简

戴季英，建国时的河南省委常委、开封市委书记。 1952年2月22日，《人民日报》全文刊登了《中国共产党河南省委员会关于开除戴季英党籍的决定》。 老革命戴季英竟然被党开除了党籍、公职。 不仅如此，即使是三年之后，毛泽东也依旧不能平息对戴季英的厌恶。 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第七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上说： “谁不犯一点错误呢？无论是谁，总要犯一些错误的，有大有小。不可救药的人总是很少的，比如陈独秀、张国焘、高岗、饶漱石，还有陈光、戴季英。” 戴季英，红军的肃反专家，终于受到了应有的结局。 极左的“肃反专家” 肃反专家，这四个字是徐海东大将给他的称呼。 戴季英最出名的肃反事迹就是陕北肃反中抓捕了刘志丹。 1935年10月中旬，中央红军长征到陕北吴起镇后，发现刘志丹居然已经被内部肃反抓捕关押在瓦窑堡，毛泽东赶紧派出国家保卫局执行部部长王首道、贾拓夫等去传达停止肃反的命令。 刀下留人，救出了刘志丹。 可能这就是戴季英留给毛泽东恶劣印象的开端吧。 西北革命根据地是由陕甘边根据地和陕北根据地，两支独立的革命队伍合并组成的。 刘志丹是陕甘边革命根据地的。 这两支队伍之前矛盾很多。但是尚能够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徐海东、程子华的红25军的到来打破了平衡的局面。 红25军自身有着浓厚的肃反情节，因为红25军是张国焘的红四方面军的一部发展起来的。 张国焘是肃反的罪魁祸首。 戴季英是红25军的肃反执行者。 即使在长征艰苦转战途中，红25军内部也在不停的肃反，大开杀戒。 掌握肃反大权的戴季英乱打乱杀，问不出口供也杀人。 徐海东质问戴季英：一点儿口供没有，为什么杀人家？ 戴季英说：你不懂肃反的事，没有口供这证明他是反革命坚决分子，不愿说出他们的组织来。 无语。 甚至连副军长徐海东自己也遭受怀疑，只是在徐海东上战场拼死一搏后，才得到当时鄂豫皖苏区省委书记沈泽民等的信任，幸免于难。 徐海东后来在自传里写：四十九个人，被杀了，我知道以后，落下泪来。 哪有红军杀红军的道理啊？ 红25军长征到达瓦窑堡后，打破了西北革命根据地内的脆弱的平衡，肃反也随之而来。红25军站到了陕北根据地这一边，肃反对象正是陕甘边革命根据地的刘志丹、高岗等人。 红25军之所以针对刘志丹，是因为在长征到陕南时，戴季英处死了被俘的陕西共产党地下党员、杨虎城的第十七路军警备三旅旅长张汉民。 张汉民部有100多名共产党员，他率部参与围剿红25军，多次放水，最后连自己都被红25军俘虏了。 戴季英在审判俘虏时问哪些是共产党员，张汉民等站了出来。结果全被戴季英杀了，理由是他们是冒充的。 无语。 张汉民部和刘志丹的红26军关系密切，因此戴季英人还没到陕北，就对刘志丹和红26军有了严重的偏见。 1935年9月25日，红25军抵达西北根据地党政军驻地永坪，和刘志丹等欢聚胜利会师。 1935年10月1日，陕北肃反在永坪镇开始。逮捕了陕甘边特委秘书长兼组织部长蔡子伟，陕甘边苏维埃政府秘书长张文华、黄子文、江旭和李西萍五人。 多么迫不及待啊！ 在一顿严刑拷打后，戴季英顺利的拿到了口供。 1935年10月2日，戴季英逮捕了陕甘边根据地重要领导人、陕甘边特委书记、红26军政委张秀山。 对付张秀山，戴季英上的刑更厉害，给鼻子里灌辣子面，吊起来拷打。 1935年10月4日，根据张秀山的口供，戴季英逮捕了高岗。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一环套一环，一个都跑不掉。 刘志丹被逮捕后，被戴上了沉重的手铐和脚镣。他的家属也遭到株连，妻子被编入了劳改队。 一个月不到出狱的时候，手铐和脚镣磨坏了刘志丹的手脚，写字握不住笔，走路步履蹒跚。 戴季英共杀了200多名陕甘边革命根据地的干部。 监狱的后院挖好了大坑，随时都可以无声无息地把关押的干部们埋掉。 肃反导致了红军内部的分裂，根据地陷入危机，老百姓投向军阀和国民党。 红25军与原西北根据地的红26、27军关系恶化，几乎到了刀兵相见的程度。 后来，杨尚昆遇到红81师师长贺晋年。贺晋年说，如果中央不来，我们就要同红25军打起来了。 红81师还是陕北根据地的，都已经受不了残酷的肃反。 为什么是戴季英？ 戴季英，1906年生，将军第一县·湖北·红安县人。 早年在家乡黄安闹革命，1926年加入共青团，1927年又转为中共党员。黄麻暴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 1931年6月，中共鄂豫皖省委成立，戴季英任省委委员。之后，又出任红25军的75师政委，和徐海东搭档。 红25军到陕北后，戴季英任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政治保卫局局长。 抗战时期，戴季英去了新四军。新四军四支队政委兼政治部主任。 解放战争时期，戴季英和王树声去了河南，参加了中原突围。是中共河南区党委书记。 建国后，戴季英成了开封市委书记。 从省委书记到市委书记，在建国初论功行赏中不被重用，戴季英感受到了巨大的落差。他开始不满。 这给他1952年被中央开除党籍埋下了伏笔。 戴季英难道自己不知道自己政治生涯中的严重的政治污点吗？ 1935年，在陕北，张闻天主持刘志丹的平反，就给戴季英的错误定了性： “这种错误的主要责任，应该由当时主持全部肃反工作的戴季英(当时的保卫局长)及在前方主持肃反工作的聂洪钧(当时的军委主席)二同志负责之。 戴季英同志在保卫局工作上还犯了许多严重错误，本应受到党的最严重处分，因估计到他长期参加国内战争，为党工作很久，特决议从轻给予他以最后警告。” 那么，戴季英为什么会如此极端地不遗余力地参与肃反呢？ 戴季英的悲剧来自家庭的悲剧。 戴家满门忠烈，这是一个为革命付出巨大牺牲的家庭。 戴家都是中国革命的烈士，都是优秀的中华儿女，都是中华民族的骄傲。 戴季英的父亲戴寿云，支持革命的开明知识分子，1933年冬，父亲被国民党活活烧死。 戴季英的母亲吴氏也被当地土豪打死。 戴季英兄弟五人。除戴季英外，其余四个兄弟全部为革命牺牲。 壮哉！ 二哥戴季伦死于肃反。 二哥是知识分子，黄安早期革命运动的领导人之一，皖西北特委常委兼宣传部长。因生性耿直，在对待富农问题上与鄂豫皖省委存在分歧，在红25军的肃反中被错杀。 1931年4月，张国焘来到鄂豫皖后，主持鄂豫皖苏区反富农及肃反。鄂豫皖开创时期一大批富农出身的知识分子成分的地方领导群体均遭到无情整肃。 二哥的牺牲震撼了戴季英。 戴季英自己此时也处境艰难，他不被相信，特委省委都不要他，调到保卫局工作，名义上是工作，实际上是监视。 面对这些情况，被监视状态下的戴季英在担任政治保卫局审讯科长时，为了表明自己革命的坚定性，在疯狂肃反过程中，选择大搞逼供来撇清自己，献上了自己的一颗忠心。 这就是戴季英充当肃反急先锋的心态。 到后面的红25军肃反，陕北肃反，戴季英作为具体操办人深度参与。 此时的他，已是极左思维主导的肃反专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