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归陶然亭

玉杯含月

“一朵梅从中国现代史中滴落，使我想起一个名叫评梅的女人。”

——题记

心里一直装着石评梅，也一直被石评梅和高君宇的爱情所震撼和感动。那年去北京开会，特地挤时间去陶然亭公园，那里有石评梅与高君宇并立的墓碑。

那是初冬的一个午后，阳光隐在灰淡的云中，寒风微微吹拂。带着异样的希冀之情，寂寂而沉重地向陶然亭公园走去。进入正门，沿着整洁的小径走向公园深处。

郁达夫说：一到秋天，就会想起陶然亭的芦花来。如今秋已去，寒风萧瑟，哪里还有芦花的影子。一进陶然亭，想到的都是石评梅精美的文字，回味的都是她与高君宇相爱的沉重与枯涩。

那个午后，陶然亭游人稀少，肃穆而幽静。走到一坐小土山下，高君宇与石评梅的墓地出现在面前。两座墓碑相依而立，高君宇的墓碑在右面，左面是石评梅的。一块大大的白石碑，上面刻着“高君宇烈士墓”。 放轻脚步，扶着墓碑看。不想打扰他们安静的灵魂。他们此时或许飘然于人世上空，微笑着这片土地；或许沉醉于静谧的黄土中，执手凝噎倾心相诉。

石碑上刻着高君宇的生平事迹。高君宇是中共早期领导人，当年曾为周恩来和邓颖超的定情传递过书信。高君宇高风亮节，纯情俊逸，既有狂飙性格、唯美气质，也有浪漫情怀。在一次同乡会上高君宇结识了石评梅，他们志同道合，渐渐产生了恋情。但由于高君宇极度劳累，竟然重病不起，逝于北京协和医院，时年29岁。高君宇逝世后，朋友根据他生前的遗愿把他埋葬在陶然亭，那是高君宇最喜欢去的地方。

他的墓碑上刻有海涅的诗句：“我是宝剑，我是火花，我愿生如闪电之耀亮，我愿死如慧星之迅忽。”高君宇曾把它写在自己的照片后面送给石评梅。高君宇逝世后，石评梅又把它刻在了高君宇的墓碑上，并刻下深悲至痛的话语：“君宇！我无力挽住你迅忽如慧星之生命，我只有把剩下的泪流到你的坟头，直到我不能来看你的时候。”

高君宇的生命确如闪电，在那个时空中，留下一道眩目的光亮，映亮了那个时代灰暗的天际。可他太年轻，他有未竟的事业，他有未来得及享受的真情挚爱！

石评梅原名汝壁，因酷爱梅花的高洁而改名评梅。除了萧红，石评梅无疑是中国现代女作家中生命最短促的一位。石评梅妙龄韶秀，精于歌舞，长于体育，酷爱文学创作。她在女子高等师范毕业后，于北京师大附中做教师。作品经常在鲁迅主编的《语丝》上发表，是当时颇有影响的进步作家。

高君宇深爱石评梅，而石评梅却在犹豫中未能明确接受他的爱。高君宇的不幸逝世，给石评梅带来无尽的痛苦与遗憾。从此不论清晨傍晚还是严冬酷署、下雨刮风，她都会拖着文弱的身影，在高君宇的墓畔前徘徊，抱着墓碑悲悼泣诉，用泪水悼念英灵。

三年后，石评梅过度悲哀，伤了身体，无情的病魔终于夺去她年仅二十七岁的生命。人们根据她的遗愿也把她安葬在陶然亭，挨着高君宇的墓旁。碑石刻上“春风青冢”的字样。从此评梅长眠在爱人的身侧，永远与君宇相伴。石评梅和高君宇，生未成婚，死后并葬。他们双双魂归陶然亭，情归陶然亭，了却了他们生前未竟的爱。

他们是怎样地年轻，怎样地富有才华啊！他们一代英杰、旷世才女；他们忠贞不渝，生死相恋。他们的爱情虽然像闪电、像慧星般短暂而迅逝，但永远放射着凄艳动人、璀璨夺目的美丽光芒。

读过石评梅的《墓畔哀歌》。石评梅用极其哀艳的文字，描述她与爱人生死相隔的凄楚，如泣如诉，令人动容，催人泪下。伫立在墓碑前，将那些诗句与话语，读了一遍又一遍，把他们的故事品了一遍又一遍。想到评梅凄切的话语：“只求我能永久徘徊在这垒垒荒冢之间，为了看守你的墓茔，祭献那茉莉花环。”吟起她那美丽的诗句：“假如我的眼泪真凝成一粒一粒珍珠，到如今我已替你缀织成绕你玉颈的围巾。”

陶然亭之名源于白居易的诗句“更待菊黄家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的“陶然”二字。 很多文人墨客都来过陶然亭，在此留下深浅不一的足迹，留下吟哦久远的佳句。然而他们之于陶然亭，都是匆匆行客，我也是。只有君宇和评梅是这里的永远。他们年轻美丽的魂灵，会于夕阳月下相会，细雨湖畔依偎，秋露亭中共吟，真正地“与君一醉一陶然”。

“一朵梅留下一朵红云，在空中飘。一朵梅象一只红鸟，领着一群祈雪的声音，在岁月中飞。”哦，魂归陶然亭，情归陶然亭，梅香陶然亭！

2008年2月13日星期三

文字撰写 ：于慧琦

美篇制作 ：于慧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