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系西北（十三）

涂伯伯

2023年5月31日新疆·克拉玛依被捆绑的“独山子大峡谷” （笔者拍摄） 一一百姓旅游：想说爱你不容易 2018年9月21日新疆白沙湖又见秋红（笔者拍摄） 这是“心系西北”的第十三篇短文。在基督教的信仰中，“13”是个不吉利的数字。我不是基督徒，没有这样的忌讳。所以，继续着这个序号“码字”。不过也巧，今天要写的内容，正好和不愉快的经历相关。 2023年6月18日青海茫崖翡翠湖远山近水宽阔纯净鸟不叫花无语唯有一片空灵（笔者拍摄） 2023年6月18日青海茫崖翡翠湖 “天使之眼”或者“魔鬼之眼” 这名字随你起（笔者拍摄） 昨天，我发布了“情迷翡翠湖”。收到最多的反馈，一是惊艳于她的美丽，一是惊叹于她的免费。 2023年6月19日青海“水上雅丹” （笔者拍摄） 是的，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朋友们在赞赏翡翠湖的同时，一定是感受和体会了旅游过程中的种种不愉快、“没良心”。以我这次的“西北行”为例，同样是在青海、同样是看湖泊，我在“水上雅丹”景区的感受，就很不舒服。 2023年6月19日青海“水上雅丹” （笔者拍摄） “水上雅丹”景区的正式名称叫“乌素特雅丹地质公园”，位于青海柴达木盆地的西北部。 “360百科”上，对它有一段这样的描述：乌素特雅丹地质公园是“世界面积最大、最为壮观的雅丹群落，面积约2.1万平方公里。……一到春秋季节，成群的水鸟和野鸭，或翱翔在湛蓝的天空中，或戏水在微光波映的湖水里，或在雅丹之上奔跑追逐，因此，这里被当地人称为鸭湖，又被游客们称作‘百鸟千岛湖’”。 2023年6月19日青海“水上雅丹” （笔者拍摄） 这段文字，有较强的即视感。可惜我不是“春秋季节”去的，所以，没有看见水鸟和野鸭“翱翔在湛蓝的天空”。我所看到的，就是一汪湖水中星罗棋布地摆放着一些黄土堆而已。 2023年6月10日喀什地区雅丹地貌这么好看的“野景”居然不收费（笔者拍摄） 2023年6月8日库车大峡谷景区外公路边的雅丹地貌这一段路上有好几处“野景” 都像一幅幅青绿山水（笔者拍摄） 不客气地讲，这样的“雅丹”，无论其色彩还是造型，凭良心讲，真的比不上我从新疆往青海赶路时，沿途所见的“野景”。至于这湖水，朋友们已经见识过翡翠湖，就用不着我再打别人的脸了。 2023年6月19日青海“水上雅丹” （笔者拍摄） 然而，令人遗憾的还不仅仅是景色的平淡无奇。令人错愕的是，这样的景区，门票要118元、区间车票要60元！我不知道，这118元的收费依据是什么？是雅丹地貌吗？不对。如前所说，在新疆和青海，比这里好看的雅丹地貌多了去了；是“地质公园”吗？也不对。因为此处的“雅丹”，既不“雅”、也不“丹”；是因为有了这一汪水吗？也不对。因为这一片湖水，乃是“有年山洪暴发，……那棱格勒河河水改道，淹没了这片区域”后形成的（原文引自“360百科”）。这就和喀纳斯、卡拉库里等高原湖泊，因为地质变迁而形成，大异其趣。同时，在地质研究上的意义，也应该大打折扣了！ 2023年6月19日青海“水上雅丹” （笔者拍摄） 再说60元的区间车费。按理，“水上雅丹”景区紧邻公路，其垂直距离不足1000米。一条大道“直伸伸拉过去”就行了。但是，不，景区不会这么做。为了收取“区间车费”，管理方硬是想办法，贴着景区边缘修了一条U形回头公路，有意贴着湖岸，绕行一圈——景区声称这条公路全长12公里——，并以此为据，收取每人60元的交通费！且不说12公里该不该收60元（有网友说，这段故意绕行的区间路，就是5公里而已），单说这番吃相，就太难看了！ 2023年5月31日新疆·克拉玛依被捆绑的“独山子大峡谷” 这就是凌空而起的“玻璃天桥” （笔者拍摄） 2023年5月31日新疆·克拉玛依被捆绑的“独山子大峡谷” 这就是“嘎嘎作响”的“地轨列车”（笔者拍摄） 除了哄抬门票价格、区间车费价格，还有更甚者，居然在自然风景区内大修现代设施，肆意破坏自然景观——甚至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地——将自然风景地人工化、娱乐化，甚至城市化。 新疆·克拉玛依 2018年9月18日笔者拍摄的独山子大峡谷全景雪山荒原深谷雄奇辽阔梦幻可惜如今已成绝响 新疆·克拉玛依 2018年9月18日笔者拍摄的独山子大峡谷小全景雪山荒原深谷雄奇辽阔梦幻可惜如今已成绝响 还是以这次“西北行”为例，最令我难过的，就是新疆独山子大峡谷的“娱乐化”！ 2018年9月，我第一次去独山子大峡谷时，这里还是一片净土。除了一座方便游客上下的木质栈道，没有任何一点现代化娱乐设施。时隔四年，今天的独山子大峡谷，已经名存实亡！小小的景区范围内，除了紧贴岩肩、兀然而立的玻璃天桥、还有嘎嘎作响的“地轨列车”，以及在峡谷上方，晃来晃去的“悬崖秋千”！你想拍一张没有人工建筑突入画面、没有钢丝索悬挂半空的全景画面，几乎成为了梦想！——坦率地说，今天的大峡谷管理者，已经成功地把一座雄奇瑰丽的自然景观，“打造”成了可以一次性收费254元的、“克拉玛依游乐园”！ 2023年5月29日新疆·喀纳斯·神仙湾虽然时近黄昏山沟里已没有了阳光但河水似碧树杪黄绿仍难掩迷人的霸气。（笔者拍摄） 有人会问：“既然如此，那么，好风景和不好的风景，区别何在？这样的乱像，根子又何在？” 2018年9月19日新疆·喀纳斯炊烟袅袅薄雾濛濛在晨光的抚慰下禾木村正慢慢醒来（笔者拍摄） 2023年5月22日甘肃·敦煌·月牙泉红裳黄沙绿树盈盈一湾湖水如果有月上西楼该是怎样的意境该是多么美妙（笔者拍摄） 我以为，看风景犹如看盆景、看山头好比看石头，都是有所讲究的。对自然风光而言，无非是山形水色、无非是意韵、气势。以及对人的心灵的感悟和启迪。 新疆·天山·天池 2018年9月26日笔者拍摄那山那水那树雄阔也罢温婉也罢弘毅也罢妩媚也罢……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但凭观者想像 2023年5月25日新疆·哈密·大海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站在魔鬼宫殿的岩顶放眼四望目力所及之处唯有茫茫荒漠至此才真正体会到人的渺小与孤独（笔者拍摄） 2023年5月23日新疆·安集海平凡的石头会说话贫瘠的荒滩会唱歌人也是这样给点阳光自然灿烂（笔者拍摄） 2023年6月18日青海茫崖翡翠湖远山近水宽阔纯净鸟不叫花无语唯有一片空灵（笔者拍摄） 以黄山、华山、张家界为例，那里山势峭拔险峻、树木葱郁虬屈，云蒸霞蔚、气势壮观，让人感受到无穷无尽的生命张力；以大海道、魔鬼城为例，面对浩瀚荒漠中嶙峋怪状的砂岩，你感受到的，是“人或为鱼鳖”的沧桑巨变、是自然的暴戾和无情、以及人类的渺小与无力；再以安集海、翡翠湖为例，虽然没有峭拔的山峰、没有清翠的绿植，但是有多彩的山崖、有斑斓的湖水，能让人领悟到大自然梦幻般的神奇和涤荡一切的空灵。而“水上雅丹”呢？恕不多言。 2023年5月22日敦煌鸣沙山女人们妆扮成“飞天” 在浪涛滚滚的沙山上拍艺术照（笔者拍摄） 众所周知，我国的旅游业，起步于改革开放之初的八十年代。据资料显示：1984年，我国的国内游客人数仅仅只有两亿，年均旅游次数为人均0.2次。2019年，我国国内游客人数就达到了60.1亿人次，年均旅游次数上升为人均4.29次。而旅游收入及其在国民经济中所占的比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1985年，国内旅游收入为80亿元，而2019年，国内旅游收入竟高达57，251亿元，足足增长了7156倍！ 2023年5月22日敦煌鸣沙山人们骑着骆驼跋涉在浪涛滚滚的沙山（笔者拍摄） 如此大的旅游客流量、如此大的旅游市场蛋糕，不得不让资本垂涎三尺。而自然景观的“属地管理”体制，更为他们提供了分肥全民资产的可能性。最近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给景区建围墙”，将景区变卖给私营资本，以及“园中园”重复收费和肆意扩大景区外围，以收取高额“区间交通费”等等旅游市场中的乱像，其根源就在于此！ 2023年6月青海“水上雅丹” （笔者拍摄） 在“水上雅丹”景区，当我看见那些年轻的爸爸妈妈不远千里，带着孩子来到园区，仅仅看了一个景点就匆匆而别时，不禁一阵心酸。我理解他们为什么只看了一眼就带着孩子匆匆而别？那是因为景区内的风景实在雷同而且平淡；我为什么又会为别人心酸？那是因为我已经默默地为他们算过一笔账：就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这一眼，门票、油费、住宿、伙食再怎么着，一天也要一千元！ 2023年5月25日新疆·哈密·大海道随手一拍都可见这里的雅丹色泽更浓丽造型更奇伟（笔者拍摄） 2023年6月10日喀什地区雅丹地貌这么好看的“野景”居然不收费（笔者拍摄） 记得2002年，我到德国斯图加特，120欧元，住进了五星级酒店。而今天，在中国，6月12日，我们一行四人，在塔什库尔干好说歹说，定到了一个“套间”——两张单人床+打地铺的两张床垫，收费528元！当然，我们还算幸运，因为仅仅过了几天，这房费就涨到了千元以上！ 2023年5月29日去新疆喀纳斯的路上阳光亲吻着高原草地激越的情感刻划出柔软的波纹（笔者拍摄） 2023年5月29日新疆·喀纳斯·神仙湾虽然时近黄昏山沟里已没有了阳光但河水似碧树杪黄绿仍难掩迷人的霸气。（笔者拍摄）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的确很励志、很丰满。但现实中的老百姓的“旅游”，的确太悲摧、太骨感！①动辄三位数的门票、动辄几百元的住宿、动辄几百元的一顿午餐、动辄几十元的区间车费……除掉无福消受“旅游”、月入千元以下的六亿人口。剩下的八亿人口中，又有多少人经得住这样的“搜刮”？ 2023年5月25日新疆·哈密·大海道从通天洞看魔鬼宫殿（笔者拍摄） 2023年5月22日敦煌鸣沙山两个女孩妆扮成“飞天” 在浪涛滚滚的沙山上拍艺术照（笔者拍摄） 2022年的《中国旅游发展报告》中说：中国政府明确提出“要将旅游业建设成为国民经济的战略性支柱产业和人民群众更加满意的现代服务业”，以全方位推动旅游产业步入黄金发展期。 2018年9月20日新疆·喀纳斯湖费老大劲儿爬上半山也没看见“湖怪” 只好拍下这张照片悻悻而归（笔者拍摄） 2023年6月4日晨去夏塔古道的路上看见了这样的“野景” 似梦非梦亦幻亦真何谓“意境” 也许这张照片可以解答但真要说清楚怕只能“意会”了（笔者拍摄） 毫无疑问，这样的愿景十分美好。但是，我们毕竟是升斗小民，毕竟习惯于根据个人的生活经验和社会观察预判事物发展。堂堂故宫，明清两代六百年历史的皇宫、国宝荟萃之地，收费也才60元。请问：属于共和国每个公民共有的自然景观，谁有资格超过故宫的收费标准呢？所以，我坚信：当风景区的“属地管理”机制没有打破、当设想中的“国家风景区管理总局”没有成立、当全国90%的人口年收入还在六万元以下徘徊，旅游市场的乱像就还会继续。——而“2023年7月的新疆”，既是游客对这次乱像的理性反击，更是对未来旅游乱像反击的预演！ 2018年9月16日新疆·乌尔禾·魔鬼城蓝天黄土红女绝配（笔者拍摄） 2023年5月25日新疆·哈密·大海道在一片高约四、五十米的雅丹山崖中居然暗藏着一个可以仰望蓝天的洞口是为“通天洞” （笔者拍摄） 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对高烧不退、恣意宰客的旅游从业者的警告！竭泽而渔，终将连一片鱼鳞也捞不到！ 2018年9月19日新疆·喀纳斯台地上的白哈巴村（笔者拍摄） 2023年6月2日新疆·伊犁果子沟大桥这是新疆也是全国的第一座双塔双索面钢桁梁斜拉公路桥（笔者拍摄） “我不是不想耍，是耍不起啊！”——哎，什么时候，老百姓才能由衷地说：“旅游旅游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呢？ 注①：此处“悲摧”，从古诗《孔雀东南飞》：“儿实无罪过，阿母大悲摧”。 2023年7月12日于成都 2023年5月31日新疆·克拉玛依市安集海大峡谷全景（笔者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