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日，一鸽子飞入吾家厨房窗台，尔后衔来若干草料，吾疑之：莫非欲筑巢于此？吾恐羽毛类鸟物，吾家小女亦怕之。即去其草料，冀其筑巢别处。</p><p class="ql-block"> 几日后，吾于厕所窗台处亦发现草料，吾思：此鸟赖上吾家？将此事告之婆婆。婆婆随即嘱托道：“是益鸟也，随其筑之，切勿再毁之矣！”吾回之： “虽益鸟，然吾惧矣；随地大小便，脏矣！”</p><p class="ql-block"> 婆曰：忆往昔吾家道顺也，每年有鸟雀前来筑巢；后不顺也，亦不见鸟影矣。今其又来，良兆！切勿再毁也！</p><p class="ql-block"> 望风烛残年之婆婆，为子女担忧，其目光切切，言辞肯肯，一片苦心。吾心不忍违也，欲留鸽筑巢尔。</p><p class="ql-block"> 然筑巢亦可，吾不伤害之，亦不担照看之责。孵之育之，顺其自然！其后吾好奇，每日窥之，鸽伏于窗台角，不见其动静。吾每欲推窗之时，轻手轻脚，恐惊吓之。偶尔吾一不小心，推窗声一大，见其羽毛瑟瑟抖动受惊吓，吾自谴不已。故望其速速孵出小鸟，速速离去也！</p><p class="ql-block"> 然一二十天也，一如往常。我告之家婆：将近二十日也，亦不见其动静。尔后几日后，婆婆笑颜道：二小鸽出矣！吾奇而遂问：“尔何知之？”婆笑言曰：“吾上楼见之矣，供其水与米。”</p><p class="ql-block"> 吾惊之矣，不敢想象老人艰难爬楼之状。吾家阿婆今年七十有二，自年初新冠阳矣，身遭大挫，不能步楼梯也，住楼下车库，一月之内偶尔上楼。每次上楼，如同登天梯：其身无力，步摇摇，行迟迟，但其惦念其鸟，怀慈心，拖病体，强坚持，攀一次扶手乃能爬一步楼梯，一攀一爬一歇，一歇一攀一爬……如此往复，遂上五楼，看抚是鸟也。吾不忍想象其情景矣！其上一楼，吾揪心一痛，不胜其哀，感伤良久……吾感其行，欲善待此鸟也，时而供其食物。</p><p class="ql-block"> 几日后，吾于家中听阳台异常喧嚣，母鸽大声啼鸣也，其声回荡于窗台久久不已！天热，闻其声，吾不胜其烦：孵其小鸟，宣告全世，岂不招摇？吾前往视之，见另一大鸟亦飞来，猜想抑或小鸽其父矣。</p><p class="ql-block"> 再一两日后，天太热，吾心忧之，欲再添米与水。然吾推窗探头之际，一小鸽羽毛凌乱无光，伏倒于窗沿，已无气息！吾心惊不已，环视母鸽，母鸽直视小鸽，呆呆然。吾亦心痛：小鸽去矣！顷刻乃悟前几日大鸽非喧嚣，因小鸽之离去，太过于悲伤而啼鸣矣！尔后，我震惊许久，亦难过许久……</p><p class="ql-block"> 天下父母心，婆婆之心忧，鸟之悲鸣，是也！吾感之，加倍善待于余下母子二鸽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