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草书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东峰

草书出现于汉代（章草），至今已有约两千年的历史了。在草书的演变过程中，为了提高书写的速度，节省书写的时间，人们尽可能的减少字的笔画，甚至将大量偏旁部首抽象成某种符号。另外，改变了正常的笔画顺序，增强了一字内笔画和数字间的连接，这种视觉上的流动感再加上用笔、线条、墨色等方面的变化，构成了草书独特的美学特征。

学习和欣赏草书作品，需要花费相当的时间和精力去了解草书符号，这无疑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讲，草书符号也可以被看作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汉字，需要掌握它的仅仅是很少一部分特定的人群（从事草书创作的人）。

对于绝大多数的观众而言，当面对着一幅书法作品上满眼的草书符号而不知所云时，他们的欣赏兴致肯定会大打折扣。换句话说，他们感知到的只是一种艺术的形式美，而对这件作品的思想内容则是一片茫然。因此，草书这种字体事实上已经失去了大众思想交流的功能，仅仅成为个别从事草书创作的人们之间表情达意的一种艺术形式。

那么，有没有不用草书符号写就的草书作品呢？回答是古代就有，当代也有，只不过它不是主流，也不够纯粹。请看下图：

1、东晋王献之《鹅头丸帖》

2. 唐代颜真卿祭侄文稿（局部）

3. 北宋苏轼东武帖

4. 清代朱耷草书手札

5. 毛泽东题词、书信

6. 当代书画家陆俨少的草书作品

上面几幅作品中的字很少使用草书符号，字虽然写得草率随意，但大都保持了文字的基本结构特征，使得人们易于辨识，其中最典型的为图5陆俨少的作品。这些就是不用草书符号的草书，也是本文所要推介的草书。

笔者认为，这种不用草书符号的表现形式也应该在草书的园地中占有一席之地。因为它简便、易识、随意、快捷实用，同时具有相当的艺术表现力。

也许有人会说，如果仅仅使字体易于辨识、那么行书和行草已完全够用，何必多此一举。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本人觉得只要大家认真看看图1颜真卿的《祭侄文稿》最后一段也就会明白了。该作品前面是比较沉郁的行书，但随着书写内容的展开，作者的情绪开始剧烈的起伏，以至于悲愤激昂，使得结尾部分几乎都变成了草体。而且在这里非草体不足以表达作者激越的感情。我这里说的意思是行书和行草并不能完全代替草书。就是草书还分为小草、大草和狂草，就是因为它们的表现形式不同，用途也不一样。

接下来尝试着谈谈在不用草书符号的情况下草书学习及创作实践中如何选择字形的问题。个人浅见，仅供参考。



一、选帖

实际上，这种草书形式除了不用草书符号，学习的规程和传统草书是一样的。比如说都要具备楷书与行书的基础，掌握汉字的基本笔画与字形结构，熟悉书法章法的格式及线条的各种变化等。

应该说，传统的草书字帖名家有许多，但不用草书符号的很少，但我们也看到了一些行草书家们少用或不用草书符号的作品。

在这里，笔者试着列举了一些可供书法爱好者临习的名家行草字帖：

王羲之

1、《丧乱帖》

2、《二谢帖》

3、《得示帖》

4、《频有哀祸帖》

5、《孔侍中帖》

王献之

6、《鸭头丸帖》

7、《鹅群帖》

8、《地黄汤帖》

颜真卿

9、《争座位稿》

10、《祭侄文稿》

杨凝式

11、《神仙起居法》

米芾

12、《盛制帖》

13、《向乱帖》

14、《值雨帖》

15、《留简帖》

16、《丹阳帖》

17、《面谕帖》

18、《昔年访月寒溪头试卷》

陆游

19、《自书试卷》

20、《秋清帖》

吴琚

21、《禀报帖》

赵孟頫

22、《雪晴云散帖》

祝允明

23、《丹阳晓发试卷》等等

二、选择字典中草体的例字

字典里除了草书符号以外其它众多不同风格的草体例字都是历代书法名家笔迹，具有规范、权威、艺术性高的特点。下面一组图是本人选择的部分具有典型特征的例字。为了比较，特意将同一个字不用草书符号与使用草书符号同时列出（横排两字为一组），来看看它们的效果。



下面 “春天来到水乡” 这句话分别用字典里非草书符号和草书符号集成，给人的感觉是大相径庭。第一组观众基本上能看得懂，第二组只有研习草书的人才能认识。

1.春天来到水乡（不用草字符号）

2.春天来到水乡（用草字符号）

字典里一个字的不同草体写法，变化多端，可供学习草书的人选择与借鉴。

从字典中选择不含草字符号的草体字

三、直接用草书符号

相当多的草书符号如“车”、“长”、“门”、“学”、“鱼”、“东”、“乐”、“兼”、“时”、“为”、“见”、“员”、“秋”、“楼”、“村”、“传”、“会”、“实”、“扬”、“孙”、“词”、“岂”、“练”、“觉”、“冈”、“浇”、“围”、“丧”、“宽”、“亚”、“却”、“湾”等等，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被国家文字改革委员会确定为简化汉字，可以直接使用。

另外，为了同一字形有多种变化，有的异体字也可以参考使用。如“秋”（秌、龝）、“绵”（緜）、 “笑”（咲）、“叹”（歎）、“并”（並、併、竝）、“和”（咊、龢）、“备”（俻）、“苏（蘓、甦）”等。（还有一些字，由于本人手机字库没有相应的异体字，可在书法字典中查寻。）



四、需要注意和说明的问题

可能有的朋友以为，既然不用草书符号，那是不是就可以在基本字形的基础上自由发挥了，回答是否定的。草书笔画的省略减化、使转牵连的规则是千百年来书家们在书写的实践中总结出来的，人们书写的草书如果没有规则的约束将变得难以辨识，那么它将失去书写甚至是存在的意义。所以，要想学好草书就一定要向传统学习，向经典的名家学习，向字典学习。

此文提倡不含草书符号的草书，并不意味着要取代传统的草书。要知道传统草书历经两千多年的发展，自身的理论和技法已相当成熟与完善，她已经成为中华书法艺术中的一枝奇葩。笔者的意思只是希望草书能多一种通俗易懂的表现形式，这就如同音乐里的声乐，既有美声唱法，还有民族和通俗唱法，如此这般，艺术的百花园才能更显得异彩纷呈。

参考书目：

1.《 草书基础知识 》 俞尔科 上海书画出版社

2008年1月

2.《中国书法鉴赏辞典》 大地出版社 1989年10月

3.《中国书法大字典》 中外出版社 1976年11月

2023.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