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上海

邓述端

　　 “嘎闹忙”

夜幕刚刚拉下，大上海就不声不响地换上了镶金缀银的靓妆，目之所及，一片辉煌。

我们乘坐的观光车驶向繁华，从人民广场出发，穿街过巷，走完外滩后再折返回来。沿途，灯山光谷，人们如同在星河中遨游。靠窗的游客忙不迭地拍照摄影，喜形于色，显然一车人大都是第一次到上海。

车到达南京路口，只见两边准备过往的人挤挤密密，像栓塞堵着瓶颈一般。人真多，应该都是外地客。“嘎闹忙！”这是上海话“凑热闹”的意思，下午路过此地，出租车司机的口里蹦出了这么三个字。

是的，上海大街上总有一大半的人是来凑热闹的。它是有名的国际大都市，谁个不向往？小孙子刚考完，我们就带他跑来“嘎闹忙”了，也想让他见见世面长长阅历。他姐姐在小学阶段就到国外去过三次，澳洲朋友家一个月，挪威国际夏令营四十天，“羊城小使者”欧洲一圈又是半个月。比起姐姐来，弟弟去的地方是少了。老伴说，我们来帮他补补短板。于是，像我们一样，千千万万个外来客受着各种各样的驱使，涌向了大上海。

人在上海，但凡是来“嘎闹忙”的，大多都会去南京路外滩转一圈，他们观赏着这儿的金碧辉煌。但又有谁会去想，他们不也是在为大上海添光增彩吗？



2023.7.7. 记于沪汉高铁上.

追梦者

慧和莉选在风景旖旎的华亭湖大酒店为我们接风。

筵席丰盛，美味佳肴，自不必说。尤其令我感动的是两家人全部到场，席间乡音切切，亲热劲儿十足。慧和莉都住在上海松江，和在家乡一样，两人在上海仍然是执教鞭传道授业，只不过莉在公，而慧已走出体制，独立创业。慧的老公李子似是知道我的关切，回答说，慧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在松江小有名气，十年前就被区里评为“百姓明星”，她很努力，把自己的那份事当作事业来做。看着笑盈盈从不言愁、小小个儿勇闯天涯的慧，我欣慰不已。

晚餐后，李子兴致勃勃地用车载着我们绕湖而行。“松江是上海的根，先有松江，后才有上海的。”李子是外地人，但他的普通话够上了上海的味儿，说话总由一串快速的高音打头，然后下半句则一溜下滑、语速放缓、一字一吐。我听顺了李子那富有特色的普通话。他说，上海是缘于上游松江的冲刷而瘀积成陆的。与许多沿海城市一样，靠海的地儿逐渐聚集成市，而源头之地则往往洗为贫瘠，松江即是如此。但今日之下，事物发生反转，滞后的松江倒变成了香饽饽，它成了大上海宝贵的拓展之地。慧，大概就是在春风始渡、松江初热之时奔赴上海的。她闯出了自己的天地，是成功的创业者。

在一处观景台，李子让我下车，在一张藤椅上落坐。湖边，凉风习习，沿湖的灯彩将水天染成一色。李子告诉线，诺大的华亭湖全是人工开挖而成的，不远处还建了一个有着浓郁英伦风情的“泰晤士小镇”；里面的一个高档小区，甚至还闻名于全上海。

湖面平静如镜，形如船舶的华亭大酒店桅杆高耸，似是张帆待发。

慧，也犹如江流海浪中的船，当初“孤帆远影”，一个闯荡下来，今日已笃信“长风破浪会有时”！

人在上海，成功只青睐追梦者！

2023.7.12. 写于湖北英山.

　　 “徐家汇”的想象

孙女这学期由中国政法大学交流到华东师大学习，虽然只短短半年，但她显然已造访了上海的许多地儿。

昨天，早上起晚了点，半天多点时间，孙女说正好去附近的徐家汇逛逛，这是上海的一个老城区。

孙女领着我们钻地铁、入商场。途经一个教堂，她说今天是礼拜天，我们只能看看外观。教堂塔顶尖尖，当年可曾是突兀挺拔，直指苍穹，而如今周围群楼雄起，教堂的神秘和气度似是收敛了许多。

走过教堂，马上看到一个方形的宠大建筑，孙女说那是著名的“徐家汇书院”，建筑由外国一位名家设计。书院里面通透简洁，静心读书的书室都不大，坐于其中，受到的干扰也小。看书的多，像我一样参观的也不少，外走廊更多的是摄影打卡的人。

走出书院，几步之遥就进入了一个地下世界，穿过地铁大厅，便是像迷宫一样的花花世界了，如同广州“天河城”、“正佳广场”下面一样，满眼是林林总总的商铺，到处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孙子要买玩具，于是姐弟俩打头，我们跟着，里里弄弄地转，大铺小铺地钻，反正我们找不着北，跟着走就是了。

上得地面后，顺着徐家汇大商圈转了一圈，孙女指着一个大球状的建筑，说刚才我们就是从那里钻出来的。

如果说徐家汇一圈的商场够宏大、够气派、够时尚，那么傍着商圈的“衡山坊”就可称为典雅温馨的小家碧玉了。那是一片各自独立、模样一致的矮三层小立方。楼体之间，铺着浅色的块石，或种着花草树木，或支着遮阳大伞，小园桌，藤条椅，三两闲客，闲情逸致，虽是天热，但这里还留着萌凉。

进入小楼，马上知道了这群小楼是清一色的“专科生”，每个小立方各自专营一项，各有一门“专攻”。 我们信步走进一家书屋，书架挤挤密密，尽管如此，主人在每层还是腾出了一个小空间，摆着桌椅，你可以买一杯饮料，架个电脑，在这里泡上一整天。安闲、可心，这里有着大商圈找不到的情调。

我想，“衡山坊”之于邻里的大商圈，算是一碟小菜，可口，不可缺，这算不算是上海人的一种精明呢！

走出小书屋，已是黄昏时分，孙女在“金宴.本邦菜”館预约的晚餐也到点了。那是一家小餐馆，楼梯紧挨着门，楼上小小空间摆着4张餐桌，里面还有一个“豪华间”。孙女点了6道菜，让我们品尝了一番上海菜的本土味。结帐时，居然也不贵，拿到我老家，这个价会令一大些子餐舘都汗颜。

一天下来，也累也开心。孙女只当了半年的上海人，就能轻车熟路地当起我们的导游了。回到酒店，她看着手机说，又有一科成绩考了个第一。还涚，学院院长带的那门课，也是第一，更难得的是院长给她的评语。孙女令我骄傲，她也确实很拼，就是在这几天忙碌的奔波中，她也在抽空赶着论文，有一天的晚上，她只睡了一个钟。

一天下来，脑海里倒海翻江。徐家汇商圈的宏大与衡山坊的小巧，物态的谐趣与思构的精妙……我思忖着，这是否就是大上海的吸睛之处？

我不由想起了去逛过的一个“乐高”专卖店，那是一个乐高搭建的仿真世界。上得二楼，我立马被一条“巨龙”所吸引，桔红色的龙身盘旋而起，庞大的龙头引颈前昂，整一个精猛威武！走近一看，我惊愕了，这巨龙竟是由一个一个极小极小的乐高积木拼装而成的！我贊叹巨龙的生动逼真，更赞美造物者勇敢的创意和完美的技巧！

这，难道不就是上海的一个绝妙的写照吗？宏伟大气如龙头，精致细巧如拼木，这，就是上海！

人在上海，不乏揽月擒龙的人哪！

2023.7.3.记于上海夏洛特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