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族山歌情依依

運軍

妹妹心红如桃花，哥脸嫩象藤上瓜；瓜藤缠在桃树上，树生藤死还要抓。上浪多来上浪多，上浪茫茫睡不着；屋角竹芭有个卡，茫茫望到月亮落。茫茫:瑶语夜晚的意思。上浪:瑶语很想念的意思。卡:指洞眼。对流传于广西东兰、巴马一带的这首瑶歌，陕西文友用心装新前些日子在我的美篇里这样评论:这首瑶族情歌真是美得如桃花般迷人，读了之后心里的甜蜜感油然而生！辽宁文友小华也说到，妹妹的红心与哥哥嫰脸交相辉映，就象树上绵延盘旋的瓜藤和桃树一样恒久不变！真没想到，不远万里的文友对我们瑶族山歌也是如此动情！接触瑶族山歌比较多的，还是这几年，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开始就有所接触，那些年，作为军报地方报特约记者、广西民族研究学会河池地区分会会员的父亲牙国高，经常下到民间搜集到很多山歌，那个时候缺少打字机，投稿都是靠手抄发给报社和刊物的，忙不过来的时候父亲常叫我帮他抄写一些，其中就有不少的瑶族山歌。1995年8月至1998年12月有幸在巴马瑶族自治县工作，到瑶族乡瑶族村下队，久不久还跟瑶族同胞学几句瑶话，唱几句谣歌。之后在每一届的河池市铜鼓山歌艺术节，还有几个瑶族自治县、部分瑶族乡的祝著节（达努节）、山歌节、歌堂节、晒衣节、干巴节、盘王节、牛节、成人礼、讨寮皈节、讨念拜等节日仪式上，都看到瑶族山歌表演，近几年微信、抖音比较发达，看到、听到的瑶族山歌比较多，尽管听不太懂歌唱的具体内容，但它的音律、曲调是比较独特、感人和难忘的。民歌是劳动人民用他们的艺术天才和集体智慧创作出来的口头文学作品。它是人们交流思想感情、进行文化娱乐、丰富生活、振奋精神，抵制邪恶势力的工具。人们喜爱它、运用它，不断丰富和发展它，对发展和繁荣群众文化事业，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都将会起着积极的促进作用。尤其是当前各民族间的文化交流、融合在不断扩大，不但没有削弱各民族自己的艺术创造，而且更有利于共同提高，民间歌谣有了更广泛的群众基础，因而更加丰富多彩，多姿多彩了。就如这样一首瑶族《孝歌》，每读一遍，每唱一次，都情不自禁泪水汪汪，念起父母的恩情，恩重如山；想起双亲的离去，无限惆帐:人间谁人没有爹?世上谁人没有娘?女大父母育，儿大爹娘养。人生哪天最痛苦?人生哪天最悲伤?爹娘辞世这天最痛苦！父母归仙这天最悲伤!啊一一天暗暗地茫茫，竹子弯腰在哭泣，河水低吟哀伤，天上浮云仿佛停止了飘动，林中飞鸟仿佛停止了啼鸣，高山叩首在默哀，当儿当女泪水汪汪！亲爱的爹(娘）呀——今日匆匆上天堂。念我父母情，说来话儿长。父母教我成人，父母把我抚养。掏尽心肝肺，万事想周祥。日里劳作紧，夜间家事忙。儿抱淘气哭，女闹拉衣裳。男的哭吃饭，女闹要喝汤。儿病父母心头跳，女哭父母心头慌。求医又找药，烧烛又点香。上拜天皇母，下求火灶王。儿女一有病，父母吃不香。日思夜又想，疼儿在心上。儿睡在干处，母躺湿地方。半夜儿啼哭，母又要起来。摸摸儿额头，是否在发烫。儿若有异样，熬药又煎汤。长夜不能眠，熬到大天光。又种田和地，又要把儿养。吃穿与住寝，万事挂心上。累得干瘦，苦得脸黄。啊——父（母）亲啊！水已流东海，日已落西方。水泼收不拢，风吹难抵挡！天神喊招仙，把你来选上。啊——麻岑了麻岑了！（瑶语不行的意思）乌鸦哀叫心莫跳，飞虎悲嚎心莫慌！爹蒙皮仙宫，（瑶语爹去仙宫家的意思）后代个个强。送您上天府，保佑儿孙安康。家中不断香炉火，家业永兴旺！瑶族的《哭嫁歌》也是别具一格，感天动地。瑶族姑娘将要出嫁的那天早晨，一般不与众人见面，坐在闺女房里，由送亲娘帮着梳妆打扮。到日上三竿，吹鼓手吹着唢呐，催着新娘出门时，新娘哭嫁开始:爹爹呀，妈妈呀，我将离开你们啦！亲属呀，亲戚呀，我就要将离开家。哥哥呀，姐姐呀，接亲的人在催我啦。爹娘生我骨肉架，我却不得养爹妈！记得前几年，爸爸教我学犁耙。哥哥教我放牛马，姐姐教我做鞋袜。今天将要离开你们了，我的心儿放不下。父母年纪大，弟妹还小啊！家里少了一个强劳力，爹娘更苦更累啦！妈妈呀一一你怀我九个月,坐卧不宁为我呀。坐月期间更受苦，饭菜吃不下。女儿有病痛，不思水和茶。日里抱着手脚困，夜间床头累苦煞。抱烂了襁褓，背烂了背带。可怜我妈妈，风里来雨中行。冷冷热热，妈全牵挂。妈妈呀一一是你把我拉扯大，屎尿一把把。女刚会走路，采来山上花，山花戴在女头上，装扮女儿容颜美，妈妈头上添白发。如今我长到年十八，离开爹娘离开家。爹娘白白养大我，费尽力气全白搭。哥哥呀一一你要好好当好家，爹娘年老力不济，盼你好好照顾他(她)，严冬送温暖，酷暑送凉茶。病痛找医药，赡养爹和妈！弟妹年纪小，教他(她)多听话。哥哥呀一一这个家就交给你啦!哥呀哥一一这个家就交给你了，妹妹就要出门啦!祝贺爹娘多长寿，女儿此时就出家。说到瑶族山歌，最感人也最揪心和依依不舍的还是《嫁娘歌》和《劝娘歌》。在传统风俗里面，瑶族年轻妈妈，丈夫早逝，要改嫁时，都请歌手来唱歌。歌手代表孤儿，以歌代言，对妈妈思念，祝贺妈妈在新的一家里万事如意，生活更美好:可恨的天神，夺去我父亲!天啊天，命啊命，妈妈还年轻，不嫁又不行。如今妈要嫁，去立新家庭，我们作子女，唱歌表衷情:怀胎九个月，妈妈费苦心，养育儿长大，妈妈拖累病。农活接家事,样样妈先行。风日妈也走，雨天妈也行。为养儿与女，日夜忙不停。酷暑和严寒，哪天得安定?夜里儿啼哭，妈妈又起身，屎尿一把把，拉扯我成人。教儿学走路，教女拿绣针。省吃又俭用，持家操碎心。可恨天神狠，爸爸染重病；雨滴对枪口，行船遇暴风;儿女尚年小，天神夺父命。灵魂上青天，妈脸罩阴云;家庭重担子，落在妈妈身。今日儿嫁娘，儿哭多伤心;不嫁儿无礼，妈妈还年轻。亲娘虽嫁了，儿女不忘恩;娘儿虽相离。还共一条心。夜里梦相见，共叙母儿情。养育之大恩,一世记在心。唱几首贺歌，为妈妈送行;今天好日子，送妈出远门。祝妈妈幸福，妈妈放宽心，千万莫牵挂。子女会自行。妈妈进新家，子女献真心，生活更美好，日子更称心。莫忘前子女，妈常临旧门。而《劝娘歌》与《嫁娘歌》所表达的意思则相反，年轻母亲在丈夫病故之后要改嫁新夫，孤儿无依无靠，村里的人非常可怜，因而在媒人来说媒时，村人便邀请歌手来唱歌，代表孤儿规劝母亲顾前想后，不应弃儿离家，念亲骨肉之情，回心转意，抚养亲儿女，依依凄凉的场景。歌手唱到:母鸡泡鸭蛋，出了壳就算；鸭仔自下水，河里自己玩。无爹又无娘，孤儿鸭仔不一般。鸭仔有人帮挖虫，孤儿无人来照看。爹死娘又嫁，日子多孤寒。想陪个太阳，太阳落了山;想伴个月亮，月亮照别山。村人这么多，谁象我这样。无依又无靠，好比坳上杉。鸡蛋搁石上，随即将滚烂。母亲啊母亲，撇下我不管。鱼肉虽好吃，不如老菜杆；新屋虽好住，不如老旧房。新地虽宽广，不比老水田。妈妈呀妈妈，儿再把你喊一一你走以后我更苦，你嫁以后我孤寒;衣服烂了谁人补?病了谁人把药端?夜间谁人陪着我?白天谁人帮煮饭?屋后不见爸的影；门前不见妈的面。孤儿苦，孤儿单，孤儿生来就命贱。出门一把锄，进屋把门闩。孤苦又伶仃，谁人送温暧?抬头看看神台上，爹爹死去好多年。妈妈丢下我，这样受苦寒。饱尝人间苦，孤儿多磨难。见人喊爹妈，孤儿泪满盘;逢节人团聚，孤儿泪辛酸。妈妈呀一一求你回心转意把家还.....听到这样的山歌，谁不为之动容！歌词中，瑶族称父亲作太阳，称母亲作月亮。瑶族是一个爱唱歌的民族、每逢佳节、婚丧嫁娶、走访亲友、谈情说爱、祭天拜祖都要唱歌，甚至于书信往来及宣传政策都是用歌。瑶族传统山歌的演唱形式多为男女集体对唱，但是同属于一个寨子的青年男女不能对唱、而且也不可以自己在自己家里唱。与瑶族一些歌手交流，他们说瑶族祭祀歌、情歌、礼歌等传统山歌是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文艺活动，也是他们沟通交流的一种重要方式。瑶族人民通过山歌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怒哀乐，通过山歌表达自己的内心情感，体现了瑶族人民的地域特色和勤劳勇敢等性格特点，反映了瑶族人民独特的文化精粹。据了解，比如祭祀歌用于祭拜天神、山神等，通过语言取悦神灵来达到祈福消灾的目的，以及在重大祭祀和庆典时唱诵的祈祷山歌。如盘王歌是在还盘王愿的祭祀仪式上所唱；流落歌是在祈天乐神时所唱；三庙歌则是在欢庆丰收的仪式上所唱。这类山歌不仅反映了瑶族的历史文化生活，更是体现了瑶族人民对幸福生活的向往。情歌是瑶族青年男女相互倾诉爱慕之情的山歌，也是民间山歌中数量最多，又喜闻乐见的一种。瑶族情歌大致上又可分为表現男女青年之间爱慕的情歌、抒发离别之情和表达忠贞之情的情歌、反抗封建礼教的情歌、劝告和批评的怨情歌以及数量不少的偷情歌五大类。这类瑶族情歌表达了瑶族人民对幸福爱情生活的向往与追求。达努节日将到来，人留情意花留台。人留情意千年在，花台栽花万年开！衷心地祝愿瑶族传统山歌文化传承不断和创新发展！衷心地祝愿瑶族同胞幸福生活歌里过！祝愿大家千年好，幸福生活万年长！2023年7月12日于宜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