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 · 氓》 五 辨

鹤鸣斋

近读人教社高一《语文》，

见《氓》篇释“顿丘”为清丰，

颇疑。

又读教辅译文，亦觉多有可榷之处。

一时脑热，恬揣粗浅，

拟分“方位、时序、身份、刺训、兴赋”若干，

作《诗·氓》五辨，以抒管见。

囿于学识，绌于典籍，

一时难全蹴就，

先呈“方位”一篇，

乞蒙大方斧削。

1. 方位之辨

《氓》，事发何地 ？

“至于顿丘”“以望复关”可资考征。

频见注“顿丘”为今河南濮阳清丰者。

清人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

“顿丘故城在今直隶大明府

清丰县西南二十五里。”

今人程俊英《诗经译注》，同上。

盖人教社亦据从此出，

人云亦云。

清丰（今河南濮阳）确有“顿丘”。

宋人欧阳忞《舆地广记》载，

“顿丘本卫邑，在淇水南，晋置顿丘郡，唐大历七年置澶州……

入澶州清丰县”。

查《内黄（今河南安阳）县志》，

隋开皇五年新设顿丘县，

治所由清丰高堌，迁内黄梁庄。

但，

晋隋“顿丘”，未必西周“顿丘”。

顿丘郡置于东晋泰始二年，

晚《氓》之宣王时期几近千年，

时境过迁，舆地置撤数易，

以后论前，不足为信。

开启高德地图导航，

清丰高堌、内黄梁庄，

距淇水百里之外。

周人幽会，高速未筑，

徒步舟车，实属迢远。

再查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

西周时期，黄河分两股，

两股皆处清丰之北。

蚩蚩憨氓，涉淇渡河，

勇气可嘉而不可信也。

《氓》之“顿丘”今安在。

《历史文化研究》（2004.3）刋文，

征引历史地理学家史念海

《河南浚县大伾山西古河道考》，

辅以原野调查，

指《氓》之顿丘，

在今河南鹤壁浚县屯子集。

此处北滨古淇水，地势较高，

有一土丘。

笔者之见，当信。

史老之论，立笔地舆。

笔者辅以训诂，佐以文字之证。

经查，“顿”有通“屯”之例。

《韩非子·五蠹》：“万乘之国，莫敢自顿于坚城之下。” 顿，通屯。

如此，顿屯相通，屯子集之丘，

当名曰“顿丘”。

“复关”何在。

王应麟《诗地理考》引《寰宇记》：

“澶州临河县复关城在南。

复关堤在南三百步，

自黎阳下入清丰县界。

此说，谬于费玉清的千里之外。

朱熹说，复关是“男子之所居”，因“不敢显言其人，故托言之耳”。

借代之说，似乎亦通。

近人仍有以藉代人之习，

如袁项城指河南项城的袁世凯，

张南皮指沧州南皮的张之洞。

笔者之见，“复关”

既非地名，亦非借代。

“复关”如若是指一具体地域，

不可能海市蜃楼一般，

时而“既见”，时而“不见”。

复通“復”，

“复关”应为动补结构，从关外返来。《说文》：“复，行故道也。

“关”指郊关。

周制，关内为国，关外为野。

郊关是乡野之人入城必经之地。

痴女立于高高的城墙之上，“乘彼垝垣”，翘首以望復关而来的渣男蚩氓。

　　未完，待续“身份之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