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沉120（1400-1414）

仲嘉宪

1400似真似幻的一种心境，它在我们的想象之岛，被漫无边际的海浪侵扰。时间就这样被抖散了，过去、当下和未来无端地聚合，它被表达出来的时候异样而脱俗；它本身并没有意识到，如竞技场上退出来的观众，它的目光看众生里的自己，更像一个梦境，不足与人道、与己道。 1401它是逻辑世界里的一堆废品，无关乎用。在地心引力里完全失重的虚浮者，对其涉足到的真幻也会发生现形于言辞的争执；争执的人被卷裹；所有清醒的人陷入恍惚之中，越是执着时间，就越是会被时间绑定在远离生命的链子上，被情感惑乱于扑朔迷离的关系上：无定、无着、无。 1402梦醒，还是醒来后进入新的梦境？我们说努力找到的，为什么就在瞬间不重要了？什么才是众说纷纭之后的意义真身？午睡后突然看到窗外的亮光，这是哪里？什么时间？清晨吗？世事如戏，我们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如果我们嘲笑所有的执著，那么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1403进站，让车站给予一条轨道，漫无边际。突然想起“翕忽”，柳宗元在石潭边看一群游鱼，合羽为翕，无心为忽，时聚时散，悠游自在；便又想起镜照，在镜有影，过镜无踪，如朋友所说的，事上无心，心上无事，这一禅识教我们无须牵连，教我们在的不一定真在，不在的不一定真的不在——真幻在乎一心，两心并在真幻莫测，你始终在非你中，如何活？ 1404一个人在闲暇时漫步郊野，这时候他是在感受宽阔视野吗？还是在感受两腿的沉着？他想躺在床上，或窝在沙发里，喝一杯咖啡。在咖啡的香气里置身于西北的雅丹地貌，他和这块土地一起被风化。如果是冬季，他会裹紧暖身的毯子，想到这条毯子曾经裹紧过远嫁的女儿。 1405用一把勺子放在杯子里轻轻搅动，这杯咖啡就真的三合一了；还是窝在沙发里用勺子轻轻搅拌一下脑海，身心也合一了，天人也合一了；想象和现实、悲伤和欢乐、聚与散、得与失、生与死，统统合一了。只要一把勺子——在一整个大筐子里，你是一只被人穿旧了的鞋。 1406倾情于这气候之窗，天就高了，气也爽了，所有负累就放下了。这走进四分之三里程的驿站，它所有的马匹都已出离马厩；无须加鞭，无须赶夜。金属的颜色，它们来自古老巫术。回收所有的释放，凝结出经验的晶体。这个过程拒绝了肉眼，这提示了一种完全不同的节奏，别放心里去。 1407气质上的变化，比如南方与北方，它们并不意味着精神纬度，他们在自己的脚下选择一个中心而后相安无事，收成之后各回各家，而牛羊成群的草坡，如果它们有着自己的生物钟。草捆像被子一样叠成四四方方，曾覆盖视野的大片碧绿，将作为另外一种肥沃，继续陪伴视野里纷纷扬扬的白。 1408看见收获的时候，农事诗笔墨未干，它们铺展开金黄的圆满，你应该重回那个翘首张望的起点。这一年的风向，和肉眼所见的倾斜，一群来自于暴晒的幸存者，他们披挂思想的汗渍，和过早的霜鬓。清晨，清醒于凝露时刻，如果继续倾情这大地的精华，你会痛饮，情不自禁而后大醉。 1409你用“不再奇怪”这个词语来替换“麻木”，而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逻辑差异。它们相邻而相隔的同一村落已经存在千年，村落在一片广袤的原野上，原野在四季分明的疆域里。你看到的事物更加细小，如同偶尔咯脚的一颗沙粒，在一片虚无中漫游。也许，你所有的深情只是一次偶然的经过。 1410极限的年代，穿衣服是一个问题，说什么怎么说也是一个问题。它们都站到了一个新的里程碑上，你是否对冰山有了一个新的了解？气候，和水的倒流，生活在继续，大街上依然车水马龙。天空瓦蓝瓦蓝，谁也不会过多地去关注另一个谁。 1411如同厚厚的内壁，所有的反应都是反弹，是一种缓慢的磨。磨出机智和噱头，他们都是新生活的练习者，远比一棵小草更机动灵活。所有的短暂在局限里顺势而为，直到苍老。而即使苍老，也同样有着自己的节奏，归去来兮。 1412发现一个从来没有很好关注的开阔地，这时候田野是沉默的。它应有尽有如同你期盼的那样，无法走遍的绿和即将到来的金黄。它们被一阵风轻轻抚慰的时候，你一下子就拥有了它们的全部。哪怕倾尽一生，都是你的自在。 1413你所看到的日复一日，跟你经历的日复一日。这词语中加入的伴侣，一些共同的差异性，以及后续的水源，都在活泼地湿润着，而它们经过了你，和你的先人。在所见的陈列馆里你幻觉到了一起的自己，被后人观瞻。 1414读到了南宋的溃败，那是否最早的溃败？一些像我一样的书篓子开始了保守的行程——本来只是被圈养而已，白白胖胖。而今只剩下了逃亡。逃亡到事先搭建好的蜗居，桃花源深处，一条鸟道。你后来看到的溃败都只是一些复制品。主子跑得更欢，卯足了最后的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