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阳光

轩辕剑

这大概是十多天前涂抹的文字，然后就懒的没再动它。如今要入伏了，天气要热一些了，再翻出来就当是为这伏天做的一个铺垫。 一 小城的阳光干净简洁，清澈的耀眼，空气中没有参杂那种让人粘粘糊糊的不爽利。 这烈日下真好，不独太阳发着光，一切也都在发着璀璨的光。天空散发着淡蓝色的青光，远处的山峦发着碧绿的幽光，风吹拂着看不见的明光，身边的树和草卷着鱼鳞状的波光，就连鸟叫声也是光，长长短短的游弋在叶片们绿色的波光里，游荡在天空淡蓝色的青光里。 是的，一切都是一道道有形的无形的光，看的见的、听的见的，看不见的、听不见的，在这夏日的中午让我领略到了它们的神奇，让我构想了它们形状。 鸟的叫声也如夏日般，如夏风般，如夏绿般，疏朗清阔的有一种眉目生动的感觉，并不觉得燥。这自然是鸟儿们在说话，在争吵，在吟唱，在聊着鸟们的爱情亲情和友情，自然也是在如我们人一样的谈天说地，甚至吹牛八卦，那长长短短的音节音调一定是类同于我们人类的语言的高低快慢的。于此，我得承认，我们与鸟是处在同一个世界的，却又处在不同的世界。我们彼此注意到了彼此，我们却又不懂彼此。我们欣赏鸟儿们叫声的靓丽悦耳，但鸟一定不欣赏人类的粗喉咙大嗓子，他们一定们会鄙视这些人类叫声的难听。我们欣赏鸟儿俊俏的身材和矫健的翅膀，但鸟们一定会鄙夷我们土桩一样的身体却连个翅膀也没有，鄙视我们再用力的扑腾也离地不了三尺。我们仰望模仿着鸟们的飞翔，其实也一定是含了一种膜拜心里的，我想飞翔在天空里的鸟们，低头俯视时也一定视我们为蝼蚁，就像我们视蝼蚁为蝼蚁一样吧。 这样的日子真好，阳光热烈，风却温和，万物全是带点慵懒的欣欣然，因而此时眼中的这世界是激越着一种疏阔的敞亮和自由的。人们愿意聚在阴影地里，暂时的脱离热烈的明光。树下，浓阴似水的清凉，阳光从叶片间露出，一漾一漾，波光似的闪。 鸟叫声在树叶间跳跃，也象一点点的光一样穿透洒落。仰了头却看不见鸟在那个枝上，满树的光像筛子一样的闪闪发光。我喜欢这样的时刻。 　　二 小时在村里时，夏日的中午，常会在枣树、槐树或杨树下，坐在一块石头上，地上的土被踩的瓷实又光洁，不远处稀疏的生有一些杂草，有的认的有的不认的，没有开好看的花，却经常见一些灰色的、白色的、黄色的蝴蝶盘桓着飞来飞去，有些还会落在草尖上。蹑手蹑脚的想去捉，手还没抻，蝴蝶却又警觉的飞开了。当然我们村里人都不叫它蝴蝶，我们叫闪闪或扇扇（shanshan），现在回想叫它闪闪或扇扇都是不错，它停留或飞时，翅膀一闪一闪的亮，又像扇着扇子一样一上一下的扇。捉不住蝴蝶便又坐回石头上，抬头看时，许多碎碎的耀眼的光从树叶间落下，落成眼中无比耀眼的星星。星星晃动的刺眼不敢看，便看脚下。脚下有蚂蚁，小小的个，总是匆匆的。跟着着蚂蚁，有时会在草根下、石头边或小坎下发现蚂蚁窝，细细的小黑洞，边上常堆着一些小小的土粒，蚂蚁一进一出的忙，相互碰一碰触角打着招呼就各走各的路了。有时故意把小洞口的土粒扒拉进去，很快便见蚂蚁又将之推出。 至于鸟，中午时见的最多的是燕子，房檐下有垒的窝，常常仰着头见它们就站在窝边叽叽啾啾的呢喃，然后飞了出去，一会又飞回落在窝边叽叽啾啾的呢喃。 现在回想起来，真喜欢那个时光，不是因为故乡老家，也不是因为年少青春，而是喜欢回忆中那树叶间洒落的一块块斑驳的阳光，那几块干净的并不平整的石头，那高高低低疏疏落落认的不认的开花不开花的野草，还有那被被踩的瓷实的土地面，一切都很干净，或者是我现在回想起来的那个时光的景物都很干净。那样的树下草边石头上坐着的少年们，一定也是有过各种各样的情绪吧，但那些快乐呀烦恼呀统统己不记得了。 这明媚夏日的阳光真好，风轻轻的吹，天空蔚蓝的纯净，偶尔有几片云丝银帛一样的明亮飘过。山绿的繁茂又厚重。 　　三 热烈久了便会疲惫，因而午后的时光多了许多的慵懒，连山前山后的鸟叫声也少了，就像王安忆在《一把刀，千个字》中写的，“午觉醒来，日光斜进窗户，是一种惘然的明亮。人慵懒的很，一动不动，有一个印象从极深远处逼近，仿佛努力要浮出水面却又不得”。我没睡觉，我只是灵魂半出窍的、半发呆的看着天，看着明亮的影子长长短短的变化，看着明亮中绿茂茂的山，看着看不见的风的随性，却也无名的生了一种惘然而漠然的心情，心里有一种似乎不知所求的不知所措，有些索味无然。 一天的时光就这样，每一刻都绝然的与前一刻不同，一天的心情也就这样，像时光一样没有停留。 午后再后，日影的斜淡了几份明亮的光晕，所有入眼画面的色彩有了更深一些对比度，的明亮便淡了一些，所有的影子更拉长了一些。东边的天更蓝了，西边的天更亮了。地面山上，光亮和阴影一样的长一样的多，而半空中的燕子又一个个近追逐着飞的轻快。 燕子在枝头或檐下住足时，它的叫声是呢喃的，委婉哀转的清闲，如诗如诉的优雅，我以为是亲情的交流，是生活的释重，是心灵的从容。而当它们矫健的身姿在天空飞翔时，那叫声便成了一种呼啸，这是自由的歌声，这是张扬的斗志，这是搏击的热望，那叫声啊，吸引人以一种兴奋去观摩去攀追去仰望。那时，它从枝头沉稳的音符，一跃飞翔成天空的斗士，肆虐着不羁着纵横着回旋盘桓着，追逐着天风追逐着空旷。那呼啸如长鞭在天空挥击，抽出一道道黑色轻盈的闪电。 王安忆说，生活继续。曾经的激烈和焦灼，很快平均分配于日复一日，连余数都除尽了。安稳静好的岁月，相应也是沉闷的，或者说以沉闷为代价。 生活继续，阳光也就继续，生活与阳光将一同在热烈和慵懒间交替。 抬头仰望，阳光原来是树叶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