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陕甘交界处国民党占据的小镇上,一个瘦高个的年轻货郎来到一家杂货店门前,看看周围没有什么人注意,就快步走进店里。</p><p class="ql-block"> 杂货店是陕北红军的一个秘密联络点,化妆成货郎的红军战士正是从庙台村走出去的李培富。他腿长脚大,走路飞快,人称飞毛腿,一直在刘志丹身边当通信兵兼侦察兵。</p><p class="ql-block"> 这个杂货店李培富多次来过,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这次的情报安全交给姓闫的老板后,他就又急匆匆地走上了返回的路。想着刘志丹准许他这次的任务完成后可顺便回家探亲,和家人过个中秋节,心情很是兴奋。</p><p class="ql-block"> 忽然街头上一阵骚乱,国民党警察封锁了路口,严查过往行人,他们听出李培富是陕北口音,就抓回警察局严刑逼问:</p><p class="ql-block"> “是不是刘志丹派来的探子?”</p><p class="ql-block"> “不是,我是来这里进货的。”</p><p class="ql-block"> “从赤匪区跑这么远来进货?”</p><p class="ql-block"> “趁你们这里的货便宜么!”</p><p class="ql-block"> “全是骗人的谎话,给我狠狠地打。”刑警队长气势汹汹地吼道。</p><p class="ql-block"> 李培富小腿上的腓骨被压杆压断了,肋骨也被打断了几根,可他还是什么也不说,只喊冤。刑警们看动刑没用,就只好报告上司。</p><p class="ql-block"> 来了个光头局长,笑嘻嘻地对李培富说:“你说了实话,我会重重赏你的,甚至可以在这里谋个差事,不用跟上赤匪吃苦受罪了。”</p><p class="ql-block"> 李培富说:“我又不是赤匪,也没见刘志丹,你让我说什么?”</p><p class="ql-block">光头局长看诱惑不成,就威胁说:“你说你不是谁能证明,除非这里有两个以上的人为你担保,不然明天就把你拉出去枪毙。”</p><p class="ql-block"> 李培富想,我就是死也不能说出这个秘密联络点,这是志丹好不容易才建立下的,也更不能出卖同志,便咬着牙不再说一句话。</p><p class="ql-block"> 杂货店闫老板听说有个货郎被抓了,就知道是李培富。他非常担心,一方面怕李培富经不住敌人的折磨招供了,另一方面也知道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是会毫无证据地随便杀人的。也不忍心自己的同志就这么白白地牺牲了,就提着礼品去见他熟悉的警察局长。一进门就笑呵呵地说:“老朋友,你们抓错人了,这是我的一个老客户,绝对不是赤匪,有我担保你尽管放人,出了事你拿我是问。”</p><p class="ql-block"> 光头局长笑嘻嘻地接过礼品却故作为难地说:“不行啊闫老板,上峰有令,最近赤匪在这一带活动频繁,不明身份的人一律严办,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走一个。虽然咱们是老朋友,但我也不敢违规,你只能算一个证人,按规定还得有一个呀。”</p><p class="ql-block"> 闫老板说:“那让我见见这个人,也帮你考察一下。”</p><p class="ql-block"> 光头局长碍于情面也只好答应,就领着他去见李培富。</p><p class="ql-block"> 闫老板先一本正经地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恐怕真就是赤匪派来的探子,要不咋能再连一个熟人都没有呢?”</p><p class="ql-block"> 李培富说:“我就是一个卖杂货的,每次来就只从你这里进货。为了赶生意,进了货就随时走了,哪里再有熟悉的人呀。”</p><p class="ql-block"> “那你就再仔细想想看上辈人中还有认识的人吧。我好像听你说过你的伯父和父亲早年赶牲灵都往这里贩过盐,会不会有老熟人能证明你,那就不用难为人家白局长了。”闫老板有意提示李培富,同时也为那位白局长找台阶。</p><p class="ql-block"> 听闫老板这么说,秃头白也顺着说:“是呀,是呀,你就再好好想想,能再有一个证人最好。我们也是执行上峰的命令,不敢徇私枉法的。”</p><p class="ql-block"> 这个秃头白显然在给闫老板卖好。因为他平时得了闫老板的许多好处,当知道这个李培富是闫老板的熟人时,本就有放的心思了,只是还想再敲诈闫老板或李培富的一些钱财,就想故意再刁难一下。</p><p class="ql-block"> 闫老板这么一提示,李培富这才想起了,忙说:“噢!我小时候听我的父亲说过,这镇上有个开店人叫杨义德,是他早年赶牲灵做生意的客户,对我们家很了解,就不知这人这会儿还在吧。”</p><p class="ql-block"> 杨义德还健在,而且他们家还在开店。闫老板和秃头白都知道。而且杨老板和秃头白也有些交情,——这世道那个生意人敢不巴结这些地头蛇呢?</p><p class="ql-block"> 这位白局长没想到李培富还果真找出这么个人,这让他借机榨钱的计划失算了。只好故作样子地让李培富说了自家的详细住址和他父亲的名字以及家庭情况,让书记员一一记下后派人将杨老板叫来。</p><p class="ql-block"> 杨老板将庙台村这个地名和李旺财的名字说得一字不差,甚至还知道李旺财有四个儿子,分别以荣华富贵取名,这个李培富就是他的三儿子。说完还特意劝秃头局长说:“我和他父亲是故交,他们都是本分人,子承父业也做生意这很正常,你就高抬贵手……。”</p><p class="ql-block"> 秃头局长本就觉得再不放李培富在闫老板面前就很没情面了,便不等杨老板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挥了挥手说:“好了,好了,交一点保证金立刻走人。”</p><p class="ql-block"> 闫老板把李培富领回去一边找医生疗伤,一边偷偷地派人给刘志丹报信。刘志丹指示闫老板派人将李培富直接送回家养伤。</p><p class="ql-block"> 勤劳听说大大回来了,欢喜地跑回窑里看,却见大大痛苦地躺在炕上,问大大是怎么了。李培富摸着女儿的头说:“大大不小心让狗咬了,你以后一个人不敢到有狗的人家去玩。”</p><p class="ql-block"> 勤劳信以为真地点头答应着,却看见爷爷奶奶和妈妈似乎都流着眼泪,就也难过得哭了。吓得两个妹妹也跟着哭了。</p><p class="ql-block"> 李旺财老两口一边心疼地流泪,一边仍气愤地冲儿子唠叨:“看你再往外跑么,小命都差点没了,不听老人言!”</p><p class="ql-block"> 妻子王秀芝虽然也流着泪,但泪水中包含着心疼也包含着庆幸。她已经习惯了担惊受怕的日子,丈夫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的了。</p><p class="ql-block">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邻村的战友杨启荣突然来到李培富的家里,对李培富说:“我奉命给金城乡政府送信,顺路来看看你,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p><p class="ql-block"> 李培富见到战友十分高兴,忙说:“是不是志丹叫你来领我回部队的?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回去至少能给同志们做个饭洗个衣服啥的,你送完信后就来领我,咱们一块回部队。”</p><p class="ql-block"> 杨启荣一脸沮丧地说:“你则快悄悄地藏在家里吧,我就是怕你再跑回部队里,才偷偷来给你说一声。你还不知道吧,陕北红军正在肃反,你那个当团长的大妻哥王义兵和好一些团长、营长、连长都被当做反动的土匪头子杀了。连刘志丹和习仲勋也被关在瓦窑堡待审查,吉凶难料,你还敢回去?你是刘志丹最喜欢的兵,又有个反动的大舅哥,他们会放过你?”</p><p class="ql-block"> 李培富惊得一纵从炕上跳起来,刚好了一些的肋骨和小腿骨被挣得剧烈疼痛,差点跌下炕栏,杨启荣赶忙扶住他。李培富忍着剧痛愤怒地大声吼道:“这世道是咋了?革命这么多年的人咋就成了反动派,连刘军长都敢抓,谁这么大的胆子?我要去质问他们。”</p><p class="ql-block"> 杨启荣说:“好像是上面来的大官下的逮捕令,送信的恰好把信送到志丹手里,可他看了后不但没逃避,还自动去找人家理论。结果就被人家关了起来。我知道你听了这个坏消息会受不了的,但又怕你不知道这个情况,还去自投罗网,才冒着风险来告诉你。你可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敢意气用事。连刘军长和他们讲道理都讲不通,人家还会听你的。”</p><p class="ql-block"> 王秀芝听说大哥被杀了,悲痛欲绝地哭了一天一夜。她知道当年因得罪了恶霸张廷芝而逼迫占山为王的大哥投奔刘志丹时父亲是反对的,但她却为丈夫能有大哥照应而高兴,可大哥却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可怜的大哥呀,你投奔的是红军,咋还被红军杀了?”</p><p class="ql-block"> 善良的秀芝想到了年迈的父母,尽管一天多水米未进,却还强挣扎着走了二十多里山路去娘家看父母。可让她更加心如刀绞的是:本来就多病的老父亲在得知儿子被杀后气得大病一场,几天前刚刚去世,娘家人知道她怀孕七八个月了,怕她承受不了这双重的打击,一直没敢给她说大哥和父亲的死讯。</p><p class="ql-block"> 娘家一月内平添了两座新坟,这让秀芝的眼泪几乎流干了,但想到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几个孩子和伤势还未痊愈的丈夫,她陪了伤心欲绝的母亲几天后,擦干了眼泪回家了。毕竟生活还得继续,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p><p class="ql-block"> 不久,毛主席率领的中央红军到了陕北,释放了刘志丹等人,李培富就又想回队伍去,说:“只要是刘志丹执掌队伍,我就一定要跟到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