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虽小，好戏连台！——常铁钧戏画作品欣赏

张雅蓯

在中国漫画界，喜欢戏曲的大有人在，叶浅予、张光宇、廖冰兄、丁聪等前辈大师都留下了与戏曲有关的作品。而专注戏曲绘画的几位大家可谓各有气派，各具光景。 常铁钧先生 韩羽先生的戏画借戏还魂，造型土极生洋，水墨淋漓，意蕴深厚；马得先生专画昆曲，造型潇洒，笔精墨妙；李滨声先生的戏画笔法简约，一招一式，准确生动…… 《白蛇传》 唯有常铁钧先生的戏画在学习前辈艺术的基础上，守正创新，独树一帜。 《拾玉镯》 1993年，常先生的一组老戏新画荣获了中国漫画最高奖——“金猴奖”。 《拾玉镯》 老戏新画是借古喻今，是用戏曲的壳儿装现代的事，用比喻、穿越、移植等手法，或歌颂、或嘲讽。 《牡丹亭》 《借东风》（2010年）歌颂了当代科技的进步，周瑜从电脑网上查到了将有东风，弄懵了诸葛亮。 《群英会》 他画的漫画《爹爹：这河下生意不做也罢……》（1983年）讽刺了八十年代对农业专业户的勒索敲诈；《荒山泪》讽刺的是乱砍滥伐、破坏生态环境…… 《赵氏孤儿》 2000年，常铁钧先生从光明日报社退休，他对戏曲更加痴迷了。戏画到底如何画？这个问题不断萦绕在常铁钧先生的脑海中。 《武家坡》 这时他开始把思考践行在创作中，他的创作思路开始从重视漫画创作手法向戏画本身的转变，如不再让现代人和物进入画面； 《游龙戏凤》 艺术技法更多的注重国画元素；人物造型方面也更多的考虑形式美……经过十多年的静心探索，常铁钧先生的戏画面貌一新，令人瞩目。 《游龙戏凤》 纵观常老师的戏画，用“中和之美”这四个字来概括最合适。 《盗御马》 京剧是国粹，中国京剧的美学精神是中和之美。中和之美要求多种审美元素达到和谐统一，中和适度。梅兰芳大师的艺术展现的就是中和之美。画京剧题材的常铁钧先生是与京剧艺术的美学精神一脉相承的。 《定军山》 一、形与神的中和戏曲 绘画有一个特殊的审美要求，就是要得到戏曲人的认可。京剧从形成至今两百余年，在唱念做打、服装化妆道具等方面，形成了严格的程式化规制。戏曲讲究“宁穿破，不穿错”，如果一知半解就动笔，肯定闹笑话。 《林冲》 形要准确，就要熟悉戏。常铁钧先生从年少时就喜欢戏曲，1958年与父亲粉墨登场，合演过京剧《群英会》“密报军情”一折。 《锁麟囊》 常铁钧先生总说自己画不了快画儿，是因为每次创作他都仔细推敲，对戏中人物的本来面貌加以提炼概括，力求把精准的京剧艺术跃然纸上。 《一匹布》 造型准确，还要传神。常铁钧先生用简练的笔触表现了舞台上演员一霎那的身姿与神态。戏曲讲究“一人之戏在于脸，一脸之戏在于眼”，常先生作品中的戏曲人物，脸上有戏，眼睛传神。 《二进宫》 如《林冲》画中有戏，戏中有神，从常先生的戏画中凄冷的松树，看到了大雪飘扑人面，从飘起的斗篷，感到了朔风阵阵透骨寒，听到了林冲那满怀激奋的三问：“问苍天万里关山何日返？问苍天缺月儿何时再团圆？问苍天何日里重挥三尺剑？” 《三家店》 东晋著名画家顾恺之讲：“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画中林冲，低眉眯眼，慨叹：“天啊，天，莫非你也怕权奸有口难言？！”画面静中有动，有一种写意的雕塑美。注：牡丹亭（昆曲传统剧目） 《四进士》 二、装饰性与写意性的中和 常铁钧先生毕业于北京工艺美术学校装潢专业，他的戏画，豪放处泼墨略写，精微处仔细勾勒，慢慢渲染，在水墨世界中保留着一股中国艺术的装饰美，泼墨的彩裤，与绘制精美华丽的凤冠霞帔、锦衣蟒袍完美中和。 《五台山》 如《三顾茅庐》四个人物服装图案的装饰性与松树、石草的写意性达到了中和。《回荆州》中，美丽群山的大写意与刘备、孙尚香、赵云装饰性服装的结合，处理得当。 《六月雪》 《群英会》周瑜和蒋干面部的写意与服装、桌案图纹装饰性的中和，相得益彰。《百花赠剑》中两个舞台人物在写意性与装饰性的结合上恰到好处，颇具回味。 《七星灯》 三、青花与粉彩的中和 常先生除了漫画和戏曲之外，还有一大爱好，就是收藏青花瓷。瓷器的英文为 china，从某种意义上代表中国。 《八大锤》 青花瓷是中华陶瓷的珍品，清末文人龚轼有诗云：“白釉青花一火成，花从釉里吐分明。可参造化先天妙，无极由来太极生。”将青与白视为阴阳两仪的象征，上升到了哲学高度，这一点颇似唐代用水墨表现山水的初衷。 《九江口》 中国画设色过多，便被评论家鉴赏家贬为俗艳。清花是另一种水墨，它体现了中国艺术的青翠素雅。 《十道本》 常铁钧先生把清花瓷器大胆地引入戏画，清花的清雅与戏曲服装的错彩镂金调和在一起，清花压住了粉气，色彩达到了中和，戏画的审美品格得以提升。 《秦香莲》 如《打鱼杀家》，青花的荷塘背景与前面着色的萧恩、萧桂英两人物中和适度，《凤穿花》、《酒不醉人人自醉》、《牡丹亭》、《坐宫》等作品也是精彩纷呈。 《杨贵妃》 前些天，从微信上看到常先生的戏画新作，又把汉画像石图案引入的戏画，增加了作品的时空感。年逾八旬的常老，老而弥坚，老而弥新…… 《赵氏孤儿》 《挑滑车》（京剧传统剧目，长靠武生戏，故事取材于《说岳全传》第三十九回） 《挡马》 当然，所有艺术都是人化的艺术，常铁钧先生为人谦和，中正敦厚，从无张扬，因此他的戏画体现为中和之美，那就再自然不过了。 《牡丹亭》 《牡丹亭》 《牡丹亭》 《牡丹亭》 《牡丹亭》 《借东风》 《吕布与貂蝉》 《坐宫》 《钟馗嫁妹》 《秋江》 《长生殿》 《挑滑车》 《芦花荡》 《墙头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