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我敬爱的母亲——一位新中国农村女性的典范

杨德伦

<p class="ql-block"> 追忆我敬爱的母亲——</p><p class="ql-block"> 一位新中国农村女性的典范</p><p class="ql-block"> 杨德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母亲离去已过“百日”。然而,心中的思念之情却愈加强烈。每日回想起来,总禁不住泪淌满脸。怹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妇女,也是一位新中国农村女性的典范。 </p><p class="ql-block"> <b>(一)为了大家庭长年操劳却从无怨言 </b></p><p class="ql-block"> 那是新中国成立的这一年,外公因格外喜欢当村河儿东杨家那位小伙儿的正直、勤劳,就主动托人跟祖父母说亲,把自己的大女儿嫁给了这位小伙儿。怹们便是我的生身父母。过门那年,母亲17岁,父亲24岁。 </p><p class="ql-block"> 这是个有着10多口人的大家庭,虽然很贫穷,但比起外公家似乎还强一点儿。祖父母虽已休闲在家却依然掌家,膝下共有6个子女。我的父亲行二,是家庭的“生产队长”;上有一位已婚的哥哥,常年献艺行医在外;下有1个妹妹和3个弟弟,最小的弟弟才3岁。 </p><p class="ql-block"> 母亲从一过门儿,就像机器人一样日以继夜地忙碌,简直忙得脚不着地。在那缺吃少喝的年代,仅是操持一家人的每日三餐(冬春多为两餐),便是头等的难事。为此,每天天刚亮,母亲和伯母就做好了两泡豆腐——由父亲挑到街上叫卖;换回黄豆或黑豆,改日再做成豆腐去卖。循环往复,自家只为落些豆渣,凑着维持生计。白天呢,要么是跟着男人一块下地,抗旱播种,间苗除草,收割打场……什么活儿都干;要么是挎着大篮子四处采集能吃的野菜。至于家中浆浆洗洗、缝缝补补的事,只能放到晚上一切收拾停当之后。</p><p class="ql-block">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18年后——姑姑早已远嫁他村,四叔也已过继外村故亲,家中实有人数依然增至17口——上有祖父母,中有父辈婶娘,下有我们一排孙辈的小巴当儿——这个大家庭才在祖父母和大伯的主持下,不得不分成多个单起锅灶的小家。这一年,我7岁,妹妹4岁。为拉帮还未成家的小叔,我父母又答应与小叔合伙过活了多年。 </p><p class="ql-block"> 20多年八九千天,每日为难着窄,而且生活压力和劳动强度只增不减。加之生活中遭遇的让人难以想象的磨难,所以从我记事起,30多岁的母亲就患上了头疼病,而且日益严重——每月要疼两次,一疼就卧炕三五天;其间滴水粒米不进,呕吐不止,像是把绿色的胆汁都吐了出来。可头疼刚好点儿,母亲就挣扎着爬起来,照旧忙里忙外,忙个不停。父亲虽然心疼却没有办法。直到我入校代课有了一点儿贴补,才带着母亲求医问药,逐渐医好母亲的头疼病。</p><p class="ql-block"> 如此长年累月地为大家庭操劳,恐怕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但我的母亲做到了。不仅如此,她从不抱怨,更不攀比,总是心甘情愿地去做,总认为自己就应该这样做。母亲幼时没有进过学堂,只是婚后参加过一段开国领袖号召发起的农村妇女扫盲活动,因而自然讲不出“一家之计在于和,一生之计在于勤”之类的话语。她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嫁到杨家就是杨家人。家里家外的活儿,我不能都靠给男人”。 </p><p class="ql-block"><b> (二)为把儿女拉扯起来情愿豁出自己 </b></p><p class="ql-block"> 周围人大都知道,我的父母共育有我们3个子女,我为长子。可鲜有人知,我的母亲先后共生养了9个孩子,单是在婚后的前10年,即在我的前面,就连续夭折了5个婴儿——有的三五个月,有的八九个月,有的都能可地跑了。</p><p class="ql-block"> 在那吃糠咽菜、缺医少药的岁月,看着炕上躺着的病情日益严重的亲骨肉,母亲满目垂泪,眼睁睁地没有任何法子;炕上的孩儿,睁着眼睛不停地追望着忙进忙出的母亲,多么渴望妈妈能上炕抱抱自己,哪怕只抱一会儿也好。可母亲一天到晚,总有干不完的活计,总难满足孩子这丁点儿的渴求……</p><p class="ql-block"> 父亲每次抹着大把的泪水,把没了气息的孩儿包裹起来,准备抱出时,母亲都会拼命地抢夺、哭喊,直到哭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在此后的很多天里,母亲的嗓子肿得说不出话,吃不下东西;她只是终日淌着泪水默默地忙活着,身体更加憔悴。</p><p class="ql-block"> 父母多舛的境遇终于有了转机。自把我立住之后,又依次保住了我的妹妹和小弟。在那些年月里,母亲无时不提心吊胆的。夜里,湿窝儿倒干窝儿,没有干窝儿就用肚皮儿托;白天呢,“嘴含着怕化了,头顶着怕吓着”。我们一旦有点儿头痛脑热的,母亲就吓得腿肚朝前,魂飞魄散。</p><p class="ql-block"> 我们随着一天天长结实了,能站立了,能蹒跚学步了,能跑里跑外了,就常缠着母亲吵着要吃的。那时的母亲,哪怕是一小把儿炒黑豆、几颗花生角儿也拿不出。每逢这时,母亲就蹲在我和妹妹的面前,仰起脸颊,紧闭着双眼,说:“妈妈不好。你们就吃我吧。”……其实,母亲比我们还要饿。因为每顿饭,父母把碗里稀米汤中仅有的米粒儿,野菜汤中少见的几个褐色小碎疙瘩儿,都留给了我们。</p><p class="ql-block"> 现在每每想起父母那些年经受的磨难,都心似刀绞。换作旁人,真不知能否挺过来。然而,我的母亲从未放弃养育并把儿女拉扯起来的决心和信心。因为怹知道:养育并拉扯儿女是自身的责任和权力,是当母亲的最大的幸福和自豪,是家庭未来的财富和希望;自己不能放弃这份责任和权力,不能放弃对幸福和希望的追求。</p><p class="ql-block"> (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