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因为住在一个大院儿，小时候就知道程远。真正近距离接触，是我们转战纽约后的第二年(1992)。他个头很高、大嘴巴、厚厚的嘴唇、重重的眉毛，说话声又粗又大，使我不知为什么，见他以后就在他名字前加了个＂老＂字，＂老程远＂。老公跟他一混就熟，大概都属北京侃爷那类，还给程远起了个绰号＂曹操＂，我没懂，他曹操吗？</p><p class="ql-block">大家见面并不多，但时常电话聊天儿。一次他们对话：＂你干吗呢？＂他说：＂看乔丹！＂＂乔丹是谁？＂＂你不知道乔丹！＂声儿大的。</p><p class="ql-block">最多的时候是听他描述在曼哈顿画肖像那些趣事，比如说，怎么蹭地铁、怎么躲警察、怎么占地盘儿……。有一次他说他差点儿被抢！＂夜里十二点，刚从地铁口出来，俩黑小子盯上我！我左手拎着画箱，右手提着画椅，紧急关头，一个腾飞，吖！单脚横踹一棵老树！落地回头一看，俩小子吓跑了！＂说的那个得意！</p><p class="ql-block">我们要搬家，我第一个想到能来帮忙的是老程远。他来了，穿着大短裤趿拉板儿，干到下午他说不行得走了，再晚找不到画肖像的好位置了。本来想好好请他一顿的！ 一整天帮我们搬家，少挣了至少三位数！</p><p class="ql-block">以后最多的是谈＂是去是留＂的问题。苦恼啊，翻来复去！我很理解他，一把岁数了，出来多不容易！又不是那种只为挣钱而来的。当他最终告诉我们，他决定回国时，我们都很伤感！一个好朋友要走了。</p><p class="ql-block">二十多年过去，我慢慢从他的那些油画作品中明白，他心中有一片他离不开的土地。</p><p class="ql-block">二零一九年回国，虽然错过了他刚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的个人油画展，但我却有幸参观了他的画室！他的油画作品可用＂震撼＂二字形容！没有造作、不渲染，每幅作品都发自肺腑，结结实实的铺在画布上！他的作品在抽象写实中游走，在中西画法中穿行。站在他一幅幅作品前，感觉每幅作品都在与你交流对话。他是用灵魂作画的人。</p><p class="ql-block">如果一幅幅千姿百态的老树在诉说他人生中某种体验，那些五彩缤纷的大写意是否连接着大洋彼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