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匆匆五十载，记忆深深同学情

山川

岁月匆匆，人生苦短。不知不觉迎来初中毕业五十周年，当年懵懂少年，而今花甲一族。

前几天王水发同学在小学微群转发了《匆匆岁月五十年》……记湖州一中1973届春季6班毕业五十周年同学会相册。当看到同届6班同学们一张张有熟悉有陌生的笑脸时，记忆的闸门也缓缓开启，珍藏于脑海深处，就读湖州一中时的记忆碎片一一浮现眼前。让愚笨笔拙的我，有了回忆记录一下的冲动。

1971年2月26日我收了湖州一中录取通知书。通知书是手刻蜡纸油印，上面写道，“在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无产阶级教育革命路线指引下，你已被组织选送录取我校初中学习……3月3日开始学习”。落款：湖州一中工宣队、革委会。

3月份新生开学？当下年轻人看到这样写，会认定又多了一位阿尔兹海默症。然而我们上学时期，“文革”运动如火如荼，一切正常事被废除，一切不正常反而成常态。在伟大领袖学制要缩短的指示下，我们小学六年制读五年半提早毕业，中学打破常规，春季招生录取新生，所以我们年级为春季班，班级也被冠名春几连几排。

我被分在春一连四排，（年级共有6个班级），也就是初一年级四班，陆维善老师是初一班主任，侯雅珍老师是初二班主任，还有教数学的陈锡康老师，教音乐的李老师。实话实说，整个初中阶段我就只记住了三位老师的大名，其他老师的容貌留有印象，但他们的尊姓大名实在想不起来了，今在此说一声：“老师们，对不起！”请原谅。

陆老师当年五十多岁，他中等个子，瘦瘦的脸，眼神深邃犀利，仿佛有看透人心灵之功力，常常戴个帽子，温文尔雅，具有民国知识分子精神与品格。教学严肃认真，说话时语气平和，不紧不慢，从没见过他红过脸发过火，对班中事务管理实行民主、公开、公平原则，也会放手让学生班干部们行使管理责职。我现在回想认为，陆老师的放手是在引导同学们学以致用，追求均衡发展，不只是死读书，也不是因为还在“文革”时期，陆老师不敢管学生，而是他心中的教育理念所致，“明体达用”湖学之精髓思想，巧妙应用在他的教学生涯当中，陆老师不愧为安定先生教育思想传承者。

侯老师当年只有三十多岁，她个子不高，留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英姿飒爽，冰清玉洁，知性又干练，快人快语，说话语速快，写字快，走路快，处理问题也干脆利落，三言两语可解决复杂问题。对同学们批评也毫不含糊，单刀直入，不太会给面子什么，我就被侯老师批评过好几次，品尝了“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式教育，犀利的语言让我既羞愧又害怕。所以侯老师上的政治课，成为我最认真听的课。也是从小学到高中我唯一害怕的老师。当然后来随着自己阅历增长，慢慢体会到了当年侯老师的用心良苦，严厉批评教育背后，是一种责任，是一种在乎，更是有一种期望。虽说两位老师教育风格不同，却是异曲同工，殊途同归，目的是为了把我们培养成合格的初中生。

陈锡康老师教我们数学课，他讲课时声音洪亮，板书相当清楚，字体蛮有特色，方块字的四角成圆弧形，各种图表线条画得很标准，讲课时循序渐进，公式、定律推理清清楚楚，逻辑思维缜密。上课铃响，他一走入教室，讲台上一站，讲义一放，课堂里哪怕再吵闹，会顷刻间安静下来，气场颇强，无言自威。多年后传来陈老师担任了一中教导主任，又后来任副校长、再后来任校长。如果不猜错，他一定是改革开放后，湖州一中第一位学者型校长。

教音乐课的李老师，名字早忘，印象最深的一次是音乐课考试，她带我们去校内西南角一幢小洋楼里，底层大厅有一架黑色钢琴，同学们轮流一个一个独唱，李老师用钢琴伴奏，我唱完后李老师在花名册上写下“低”字，当时也没问，也不知“低”代表什么。工作后流行全民卡拉OK，偶尔我也去歌厅K歌，但每次唱到高音区时，喊破嗓子也没用，就是唱不上去，有一天终于想到了当年李老师写下那个“低”字，忽然明白，原来我的嗓音本就属男低音，哪还能唱好男高音歌曲呢？音盲苦矣！

说到这里，当然迫切想说说与同学们交往的事。上初中时，我与杨伟民、陈小康、沈文升、等几位同学课余常常形影不离，他们的家中都去玩过，去得最多要数杨伟民家了。

杨伟民家住榆树街靠近爱山街处，大门朝东，门前有一块空地，进入墙门是一长型天井，里面住两户人家，杨伟民家在天井尽头。

杨伟民聪明好学，兴趣广泛，所以到他家玩内容丰富，一次他拿出没外壳的半导体收音机，是他自己组装完成，长波短波电台都能收听到，我用调频开关调这个调那个，喜欢极了，爱不释手。杨伟民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下次我去上海帮你买些所需零部件，然后帮你也装一台。”听了这话高兴死了，连说好。当年要是能有一台半导体收音机，不亚于如今小青年拥有一台法拉利跑车，是件很拉风的事。

后来杨伟民也确实帮我从上海买回了磁棒、线圈、电容、电阻等部分元器件，但由于我后续资金链断裂，信用卡又还没出世，初中毕业了，这台半导体收音机还是没完工，成了烂尾工程。

如果没记错，杨伟民是班里数学课代表，陈老师相当器重，他也会主动去陈老师家中请教，陈老师家住爱山街南端府西街上，我跟着去过一次，大门朝北，说到这里本应画个句号，但最让我佩服的是杨伟民后来与陈老师家漂亮的千金结为秦晋之好，能得到陈老师认可并成为乘龙快婿，那可不是一般的优秀。

陈小康同学天生读书料，德智体全面发展，门门功课优秀，乒乓球、跑步、游泳都擅长。学习成绩全年级也能排在前列，学习如此好的人，性格相当随和，没有一丝傲气，能与人人成为好朋友，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他是我中学时期崇拜偶像。恢复高考后他考入浙江省汽车驾驶技工学校（龙泉）学习，虽当年考上技校已超越大多数人了，但凭他的实力还是有点遗憾。毕业后分配到湖州长运公司开汽车，一次车祸过后迎来人生轨迹大改变，在贵人出手帮助下调入湖州团市委机关工作。

沈文升同学家住北街轧巷，他父亲在北街时美理发店工作，去他家玩，留下最深印象是他家三口人，只住楼上6平米一厢房，一只西式木床就占去一半，门两旁还放有箱子，沈文升说每天晚上父母睡了，他才能在床前打个地铺睡觉，早上要早早起床收纳。这样的居住条件，如在上海可能是司空见惯。而在湖州是我见到过最困难的住户了，也让住着破屋的我，同情起他的处境来。沈文升是独生子，本可不去当兵，但他还是积极报名参军了，主要因素就是想早点改变逼仄的居住环境。

刘向荣同学是因父母亲工作调动，从嘉兴转学到我们班，他的适应能力很强，各门功课不仅能立刻跟上，且很快在成绩上与陈小康不相上下，同时也与我们成为好朋友，虽然他戴着高干子弟标签，但为人处事十分谦逊，和我们平头百姓家的同学交往零距离，也会邀请我们去家中玩，他家住在市府东大院一幢清末民初建的小洋楼里。组织能力也初有显示，班里几次活动由他组织策划，深得侯老师赏识，这也为他后来的从政之路打好了基础。

金土兴同学读书时我与他交往甚少，我们是工作后两人同在夜校读日语班开始，交往多了，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兄弟，在人生最迷惑、彷徨、艰难的一段时间里，两人相互鼓励和支持，砥砺前行。这种情谊用文字表达本人笔墨功力尚浅，无法精准描述，只能留着余生慢慢回味吧。

其他还有几位同学的家也去玩过，苗宝玉家在南门汰廊、王忠成家在朝阳巷20军招待所内、邵建平家在西门下塘一条小弄堂里、罗伟强家在朝音桥堍南街转角处等等。写到这里自己也怀疑起来了，不好好在家里读书写字，反而跑到同学家里去串门？去干嘛？你又不是调查员，哈哈！

当年我们班学霸很多，譬如高小瑾、朱惠新、姚琴琴、陈小康、邵建平、杨伟民、刘向荣等，依据他们当年的学习成绩，如按当下高考模式，不是985就是211，可惜生不逢时。

我还与其他三位同学蛮有缘份，同窗时间比较长，姚琴琴小学、初中同班，吕瑞郁和王忠成初中、高中同班。除王忠成因定居澳洲没联系外，我与姚琴琴、吕瑞郁如今还有联系。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初中阶段是人生中最畅快最恣意的年华，那时的我们虽然没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气，但我们快乐，简单，随性，初中阶段是短暂的，但留给每个人的回忆却悠长悠长。

最后借用诗经《伐木》一段话与同学共勉。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谨以此文献给湖州一中73届4班全体同学

注：半个世纪后的回忆记录，难免有许多差错，请多多包涵。

湖州一中老校门

湖州一中老校门

当年我们4班教室

如今十一中校门

十一中校区内，没了当年一点踪影。

十一中围墙上浮雕，是湖州人文故事，比当年围墙漂亮多了。

1979年我下放上调，陈小康同学赠送的相册。

1998年4月18日部分同学在长城大酒店聚餐，邀请了侯老师参加。

录取通知书。

通知书

成绩报告单

成绩报告单

侯老师评语

初中毕业证书

这张收据不知是否陆老师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