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漫记（五）

霜染秋叶

走进桃花源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



诗人陶渊明写的《桃花源记》，通过对桃花源那种宁静祥和、自由平等生活的描述，向世人展现了一种美好的生活，千百年来为人们津津乐道。在现实生活中，云南省的广南县也有个世外桃源，那里叫“坝美”。

坝美村隐逸于山水，秘境在桃源，小村落被群山环抱，山峰中的溶洞成为进出村寨的通道，村民要依靠小舟划行于山洞，才能出入山村。相对封闭的空间，隔绝了与外界的交流，也就保护了这片土地的原生态。一条叫汤那的河流贯穿村落，酷似陶渊明所述，故被称为现实版的“世外桃源”。

“坝美”是壮语的音译，意为“森林中的洞口”，位于广南县城北六十公里处，与广西壮族自治区百色相邻。坝美村四面环山，山上绿木葱葱，坝里郁郁苍茏，村民进出寨子必须走旱路、穿溶洞，得先坐马车走上一段旱路，然后再换乘小船走水路。

导游带我们溯一条小河而上，一座状若巨笔的石山呈现在眼前。山的腹部有个溶洞，洞上倒悬着无数竹笋般的石柱，成群的燕子在顶部翻飞盘旋，溪水就是从这里流出并形成飞瀑。洞中流出的一条暗河，在山下积聚成一坝碧水，水上漂浮着几条木船，坐上木船，可以慢慢驶入溶洞深处。

船夫凭借微弱的灯光，小心翼翼前行，这样才不至于撞上洞壁或水里的礁石。船体划过水面的沙沙声和溶洞嘀嘀嗒嗒的滴水声不绝于耳。在昏暗的水洞中穿行，小船速度明显放慢，高高的溶洞上方闪现一个天然洞口，投射进一束束刺目的阳光。

溶洞有几个天然洞口，形状各不相同，一个洞口还有棵枝叶茂密的绿树悬挂在半空。洞中时而宽阔如宴会大厅，时而狭窄仅容一条小船通过。洞中自然少不了奇岩怪石，千姿百态，蝙蝠和燕子积聚的粪便如厚墨汁。

前方一束白光出现了，接着大家看见了洞口吱呀作响的水车。小船靠岸后， 拾级而上，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一片美丽的田园风光展现在眼前。清澈的小河缓缓而流，笨重的水车在河边慢慢地转动，一个小木桥屹立在洞口，像个向导，指引着人们去坝美村的路。

两边都是稻田的小路上，甘甜清爽的空气带走了一路的困顿和疲惫，金灿灿的油菜花绽开笑脸，似乎在欢迎着我们到来，大家情不自禁举起手机拍照，凝住了一道道美丽的风景。

走进了坝美村，总感觉这里弥漫着一种古老的神韵。村口大榕树旁，干净的广场上分布着木楼、木梯、木栏、木亭，石磙、石缸，展示着地地道道的壮乡风情。

我们的午饭安排在一家壮族木屋，木屋爬满藤蔓，有的枝蔓弯弯曲曲倒挂在窗前和檐口。农家的菜肴虽然做的不是十分精细，但很刺激味蕾的彩色米饭还是香喷喷的。饭后沿着一条小路沿村边而过，翠绿的群峰峭壁像竹笋一般，环抱着坝美村。地毯般的稻田望不到边，清澈的江水穿过稻田缓缓流过。

再行数步，只见五根竹杆修筑的小桥斜跨在河面上，河边的水车慢慢地转动，像个历史老人，向游人讲述着坝美昔日的故事。田间的篱笆守护着青青的禾苗，从田间走出的一头头黄牛哞哞叫着，悠闲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村的尽头，悬崖峭壁挡住了去路。河水自崖下的又一个溶洞里缓缓流出，只见有人手握篙杆，东撑西点，正在将一批游客送到溶洞的另一头。原来出入坝美是从前洞进，后洞出。如果没有这两个溶洞，坝美就完全被大山封闭，成了与世隔绝的地方。

暖阳照射下，微波荡漾，河面上浸透着浓重的橘红色，两岸低垂的树枝伸到河里，承载着小船逆流而行，慢慢驶进崖下的山洞里。再出洞时，又是一片开阔的景致，此处林深蝉鸣，花香袭人，让人顿感十分凉爽。

忽地，大家发现前面就是来时的地方，绕了一大圈，原来我们已走出桃花源。别了坝美，最后的世外桃源。这里的山水、榕树、稻田、石板路，好像是幻境，已印在我的脑子里，难以忘却。确实，坝美的神奇并不在于景色有多美好，而在于它的恬静，它的平凡，它那与世无争的淡定。

（下一篇：浮光掠影普者黑）

写于二零二三年三月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