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缘

李祖庚

　　狗狗小白，是我又一个动物朋友，我还在山越公司打工时一个来自苏北叫大刘的工友送的。送给我时还没滿月，娘胎里出来才十多天。放在一个鞋盒里，雪白的毛稀稀拉拉，但长的已拖地。扒在纸盒的角落里，一副被欺负的样子惊恐万状。两只滚圆的眼睛，扁扁的嘴，扁扁的鼻子，有点惊慌失措看着我这个陌生人。一泓秋水勻在它讶然的眼里。狗名小白，这是儿媳妇取的，虽说有点俗气，土里土气，但也附合它那一身洁白无瑕的长毛，像一团白云，又似月宫里的小玉兔。实在讨人喜欢。小狗到家后一下子成了儿媳的宠物。买来了狗窝狗粮，买来了狗狗日常生活所有的家什。还有什么玩具，人造肉骨头，狗罐头……，一大堆，仿佛家里添了个孩子。

　　其实当年我在上海的住所很小，添了个小生命，确实是捉襟见肘。15平米的卧室，我们老俩口住，小院里的自建房，12平米吧，小俩口住，除了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立柜再也放不进任何东西了。知青的背景，刚从外地退休回来，要再造一个家，难不难只有自己知道，只是总觉有点对不住儿子儿媳，委屈了他们。看到小俩口真心喜欢这个小狗狗还真蛮宽慰的。

我和老婆白发打工，在清苦的生活里多了一个玩伴，每天兴致勃勃地侍候这个小少爷，做它的监护人。一个把它抱到门外绿地解决生理问题，一个清理一天下来让它弄乱弄脏儿子的东西，小少爷也太小。棒在手里软软的，真害怕揑碎了它。它喜欢门前那块小草地，每天下班放风，在草地上转圈，躲在墙脚里拉屎潵尿。有点害羞，从不让人看到。儿媳下班回来是它最激动时刻，很远处都会奔过来，会拽着裤腿站起来，去咬那只马夹袋，它知道这里有它最喜欢吃的东西，天天如此，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儿媳身后。天知道它那么自信，那狗窝就是它的家，刚来时还爬不进窝里，要我们捧进去。睡姿r却像人一样，小肚朝天，当时是冬天，给它盖了块毛巾当被子，谁知习惯成自然，每天晚上睡觉，还非要盖块毛巾当被子。半夜爬出狗窝后再也进不去了，就会来到我们床边，叽哩叽哩闹不停，只能起来把小少爷请进狗窝，盖上被子才算太平。

时间过得真快，小少爷也一天天在长大。英俊潇洒，一个俊少年。喜欢上了足球。儿子工余喜欢踢球，家里有个足球，常用球逗它玩，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个足球成了它的东西。占为己有，放在狗窝得傍边，可喜得是它会像杂技演员一样，推着足球转圈。尤其是在草坪上。把你扔过去的球顶回来，用头顶着球转圈。我们玩球时它就扒在球门匡前守着，有球滚过去真的会蹿出来把球顶掉，把周围乘凉的邻居羡慕得不得了。

　　和小时候一样，儿媳妇儿一回家，跟屁虫样就开始，这时那怕是玩在兴头上，六亲不认，跟在那个马夹袋后面，总要吃上点什么才肯摆休。有时候就偎依在儿媳怀里，享受着人类妈妈的抚摸与宠爱。

晩饭后，老婆带着小少爷散步。它那雪白的毛长长的拖地，真希望它是个女孩，披着圣洁的婚纱，慢慢的走着，走起了猫步，一步一步，就像模特走T台，飘逸洒脱，招来了很高很高的回头率。

假如今天犯点什么错误，被我骂，很快一流烟似躲到床底下去了。用不了几分钟，它又悄悄的来到我身边。用身子紧紧靠住我的腿，想引起我的注意，那幅萌萌的样子实在是下不去手打它。

　　小少爷一直在我们的宠爱中愉快地长大，一起生活了四五年了吧。上班前我给自行车打气，放小少爷去草坪上方便，谁知一去再也没有回来，被偷走了，急得全家人都请假寻找。小区並不大，草坪也不大，平时早上放风也是自个儿去自个儿回的。被偷无疑了。

这是我第一次养狗的经历。给我们当年清苦的生活带来了许多快乐，直到现在，当我看到街上老头老太太，牵着狗绳，被狗牵着跑时那种有趣的画面，不由自主会想起我家的小少爷。要说有什么心得？让我想起我们知青插队落户时养过的一个叫“谢里”的土狗，狗的世界和人的世界一样，也是不平等的。有的狗狗就是小少爷，吃得如意，还有衣服穿，有自己的窝。睡沙发，有病上医院。被人宠着。昨天还看到一个老太太推着婴儿车，车里扒着一条狗。有的乡下土狗。就像“谢里”必须护家看门，放牛牧羊。风里雨里一生。有的流浪狗，居无定所，桥筒里，墙脚边，饥一顿饱一顿。这个世界多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