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

荒云

<p class="ql-block">说到落叶,常是会想到秋天,所谓秋风扫落叶也。然,是也不全是,落叶于秋冬是司空见惯,其实春天也是有叶落萧萧的。</p><p class="ql-block">春天乍暖,也是忽变的。料不齐一场倒春寒,疾风冷雨扑面,那经了一冬叶子,原就枯黄憔悴,终是经不了春风春雨料峭,叶子与树,纵有万般牵挂不舍,也是枉然,风雨过后,满地萧萧,一样秋天。</p><p class="ql-block">叶子落了,树有新芽,是会孕着又一季节的盎然,人却不一样,有些伤心是会在春天上演,比如一些个亲人的故去,就格外让人伤心……</p><p class="ql-block">去年春上送走了我最后的舅父,这不,今年春上又接踵送走了两位亲人,一位是几乎苦难了一辈子的大姨妈,一位是处了几十年的老亲爷。</p><p class="ql-block">大姨妈算着也是高寿,享年八十四。只是回望她的一生,真的不堪回首,具体生平也曾经在我的美篇拙文有所记叙,这里就不想赘述了。</p><p class="ql-block">有读过表弟一篇文章,是写亲人旧事的文字,洋洋洒洒,写得很好,当时也是感动良多,只是时间久了,却还是淡忘了去,但其中的一段描写大姑(即我的大姨妈)的句子,却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中。文中讲到表弟多年未见到大姑,再次见到大姑时,说大姑已经枯萎成一片落叶,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吹走一样。这比喻一下子像画面一样就生动在我的脑海,那干瘪瘦小的形象就活灵活现立在眼前。</p><p class="ql-block">大姨妈一辈子跟了二个男人,两段不一样的经历,也其实是两种不同的人生际遇。第一个大姨父亡故的早,那时我年纪尚小,印象中那姨父是个高高大大的汉子,身材虽然高大却显嶙峋。姨妈家的村庄依了一小山,屋子门口的场坪并不宽敞,却有一棵枣树,这树倒让幼时的我羡艳不己。只是后来大姨妈家接踵的变故,屋塌人走,他们一家离开了那村庄,我也再没去过那村庄,脑海中只剩了那棵枣树的美好。许多年后,表哥在那旧址又盖二间平房,房子竣工请客,那天故地重游,枣树自然不见踪影,再也寻不到当年的模样。</p><p class="ql-block">说到枣树,我家门前后来也种了一棵,是哪年大姨妈给送来的小树苗,长得缓慢,却也年年结上多多少少的枣儿,那时在家,在枣树下来去,嘴馋,没等到熟透,就会摘了三二枣吃上,等到真的熟了,也大约所剩无几了。只是前几年,兄弟盖房子,修路,把那枣子给毁了,现在想来,多少是有遗憾的。</p><p class="ql-block">印象中大姨妈总是善哭的,这大约是命运作弄让她泪点极低。她的哭,在我家里就亲历了二次,在别处,可以想象也是会很多的。第一次是细姐的出嫁。乡下嫁女,女儿临出门时,母亲是要哭上几腔的,是谓哭嫁。一来女儿嫁人,自然情感难以割舍,是会悲喜交加的。二来有说哭上一回将来娘家婆家都会兴旺的。那天,母亲忙里忙外,酒席快罢的时候,也大约忙歇了下来,马上细姐就要送出门的时候,母亲和大姨妈都去了细姐房里,踱进门,母亲禁不住嘤嘤就哭了起来,哭声并不大,却还是让人莫名伤感不已。一起跟进来的大姨妈,瞬间大恸号啕,母亲,大姨妈及细姐三个抱在一起,一时哭声一遍。大姨妈的哭也并非简单的哭,她拉了细姐各种念唠不舍祝福,仿佛嫁的是她的闺女,她的伤心总似乎更甚于母亲。再次就是我父亲的出殡。那天,当父亲灵柩启动时,我们兄弟姐妹匍匐在地哭声震天,站在一边大姨妈搀扶着已伤心过度的母亲,和母亲一起哭得也是撕心裂肺令人动容。</p><p class="ql-block">后来有与母亲言及大姨妈的哭,母亲总是淡淡的说,大姨妈那哭,一半是哭别人,一半是哭她自已,细想来也似乎有那么的意思。</p><p class="ql-block">第一个姨父故去时,大姨妈是有领着一堆孩子,艰难的过了多年。只是后来接踵的变故,终是将大姨妈彻底击垮了。记得那段时间,大姨妈来我家勤了些,总是寻母亲商量着拿主意。家里七零八落,感觉自己罪孽深重,有人劝大姨妈走一步,丢下己长大的孩子,改嫁他人,或者会有一个相对安定的晚景。母亲其实又能给姨妈什么主意呢?就有一次,母亲和大姨妈去了方园十里颇有些名气算命曹瞎子先生那里,让给大姨妈算算。那先生跟母亲牵强着扯了亲戚关系,这么跟大姨妈一算,摇头叹息不止,说大姨妈这命真是苦到了极点。把大姨妈前面的过往几乎都算定了,这命一下子算得泪如雨下。最后比了母亲称大姨妈说,姨娘呀,你还是走一步为好呀,后面是会慢慢好一些的。经了这一次,母亲也相劝着走一步,也最终坚定了大姨妈的决心,也就有了后面的姨父及后来的晚景。</p><p class="ql-block">后姨父个头不高,鼠头鼠脑,一只脚还微跛,说起话来,口齿总似乎差点什么,吐词不清。乍一看去,有点猥琐,当然大姨妈那时也是一半老的并不出色的妇人,两人在一起,也是相配的。后姨父前妻是亡故或离婚,这些并不知道,只知有一女儿,貌似智力稍欠,那时也嫁了人。他们两个人搭伙着,就这么相伴了几十年。</p><p class="ql-block">记得有年春节,我去跟大姨妈姨父拜年,我一路寻到姨妈家里,(我是第一次去那)姨父看着猥琐,也其实是一老实人。他们都很高兴,姨妈牵着我的手,在屋前屋后各处看看,姨父也跟在一起指点介绍着。印象中当时后院还喂养着一头肥猪,转年就可以卖了,姨妈姨父他们看着肥猪,眼里都溢满希望。那天也巧,姨妈的二儿子也不一会儿过来了,二舅的细老表也先后来了,我们表兄弟三人,难得聚一处,都留在姨妈家吃午饭,姨妈当时弄了什么菜,已记不起了,自然丰盛的很,只记得我们三,酒倒喝得不少,姨妈姨父在一边也开心不己。</p><p class="ql-block">后来的很多年,我也外出谋生,只春节时候,才可以过去看他们一眼。只是近几年,他们早搬离他们的家,是垮塌了?还是怎的,我并不知道。他们先是在村部一间房住了几年,后来村部又在村部后面盖了两间房,让住了进去。</p><p class="ql-block">去年下半年的某天,母亲来电话讲大姨妈摔跤病倒了。这么大年纪摔倒,总是凶多吉少,原是想着专程回去一趟探望一下,这样那样终是没有回去,只让母亲带去了问候。后来断断续续,有母亲捎来大姨妈的消息,说大姨妈算是挺过来,又可以下床走走了。当时听到这消息,着实为大姨妈感到高兴。</p><p class="ql-block">今年春节的时候,去了大姨妈那给他们拜年,不曾想这竟然是见大姨妈最后一面。记得那天,我借一小车开过去的。我把小车停在村部门口,拎了东西径直向大姨妈家走去。大姨妈家在村部后几步路,我快到门口向上走,一眼就看见姨妈在屋边不远小树边立着,我把礼包放在门口,一边喊着,姨娘(妈),跟您拜年!一边就疾步过去,那边姨父也从屋后循声走过来,我也一并喊着姨爷(父)拜年。近了跟前,才看得仔细,姨妈是愈发瘦小佝偻着,杵着拐仗,更显枯萎。那身上的黑棉衣,油光可鉴,脏得真是不行。想他们二老都八十多岁,互相支撑着过日子,彼此虽都有儿女,却并不能日日守在跟前,又况姨妈卧床这许多天,能够再次起床,己很不容易了,那里顾的上衣服的脏与干净。姨妈见了我,说不上喜悲,只说,毛子来啦!我问了身子好些吗?姨妈嗫嚅着说,那里好些?眼里一下噙着泪水,弄得我一时无措,连连宽慰着姨妈,眼里看了别处,不敢直视那一汪悲伤。姨父也来到跟前,又一起说了会话,姨妈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我的心情也才好受一些。望了一眼屋子,里面也凌乱不已,屋外却晾着一摊鱼肉熟菜,想是附近有办席送来的剩菜,二老可是捡了喂鸡?</p><p class="ql-block">跟二老说了半天话,又其实啥用没有。临了,塞了点钱给姨父,还是心情沉重的别过他们,车走老远,眼前依然是那油光可鉴的脏衣服……</p><p class="ql-block">年后,回到汉口,犹豫着还是谋了旧事。春天日盛,满眼葱郁,希望仿佛满血复活,让人憧憬。就有一天,母亲来电说大姨妈过世了,我虽然心有悲伤却毫不意外,我仿佛看见了一片枯叶在空中不断翻转渐次坠落,在春天……</p><p class="ql-block">再次回望大姨妈的一生,又想起了当年母亲与大姨妈找算命先生算命一事,有时想想,人的命运真的在出生的刹那,就宿命了所有吗?!我不知道。</p> <p class="ql-block">老亲爷是姐夫的父亲,是姐姐的公公,也在这个春天走完了他的一生。这春天……</p><p class="ql-block">细算来,姐夫姐姐也结婚三十多年了,外甥外甥女也都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了。而我这一路走来,跟姐夫姐姐他们在工作生意上颇多交集,来来去去间,跟老亲爷也是几十年的亲情了。</p><p class="ql-block">老亲爷是4月11日逝世的,这天离他老人家摔倒住院刚刚过去一月有余。</p><p class="ql-block">是3月8日妇女节,姐夫电话我,让去一酒店聚一聚,都是家里人,又是妇女节,为女同胞庆贺一下。这么一讲,盛情难却,就应允了过去。到了酒店,闲话了才知道老亲爷两天前夜里摔倒,连夜送医院,这也着实意外。想着疫情三年,老亲爷八十七了,都有惊无险安全度过,疫情放开了,这却摔着住院,真是不幸。况老人年纪这大,三长二短,都不好讲。就问了具体在哪医院,想着转天就去看一看老亲爷,姐夫摆摆手说,不用,在重症监护室,不让探视。重症监护室,原来这么严重,真的凶多吉少,一下让人担心起来。</p><p class="ql-block">那几天,常问询老亲爷的情况,姐夫有发了老人的视频,更是让我吃惊不小,老人活脱脱就改了相貌,面色苍白,显了土色,尽显枯萎,仿佛变了个人一样。这年后只春节给老亲爷拜年,看了一眼,和以往并无二致,后来并没有去姐夫家,前后两相比较真的大相径庭。视频中老亲爷目光呆滞,神志也并不清晰,看那状态,老亲爷恐怕真的时日不多了……</p><p class="ql-block">又过了几日,老亲爷状况稍稳定了些,也移出了重症监护,我还是前往医院去探视了老人。老人依旧苍白而有土色,鼻伺供氧,仍然不能自主进食,神志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老亲爷听力几年前就不好,姐夫指着我大声问他,这是哪个来看你?老亲爷瞅了我半天,脑子又仿佛思考搜索半天,说了我的名字,显然这会神志又清晰了。看着老亲爷这情形,心里也说不了滋味,虽然人人难免都要走了这路,但是真的面对亲友的生命倒计时,心里还是沉重的。</p><p class="ql-block">怎么说呢?老亲爷这辈子大抵还是值当的。物质上讲,前半生颇是有些磨难,后半生倒衣食无忧地过了一段相对安逸幸福的晚年生活。老亲爷自幼是孤儿,出生不久适逢霍乱大疫,父母前后几天撒手人寰,丢下尚在襁褓中的老亲爷,幸得伯叔父们相携,寄人篱下,终是渐渐长大。后来又承蒙叔父的鼎力支持,年纪颇有点大的时候,也终于讨了媳妇成家了,也就有了后来的姐夫他兄弟俩。只是人生无常,姐夫兄弟俩好不容易娶了媳妇成家了,儿子又出息,姐夫那时风华正茂,事业刚刚暂露头脚时,老亲娘却得了绝症离开了人世,老亲爷算是经历了幼年丧父母,中年丧妻的两大打击,人之三大不幸,老亲爷就遭遇了二个,也是悲哀。不幸之万幸,姐夫终是个有为之人,又抓住了时代的机遇,事业风生水起,这么红火了几十年,也老早把老亲爷接到城里住在一起,也算安逸了这几十年的晚景。</p><p class="ql-block">老亲爷到底是个朴实憨厚的农人,就算在城里住了几十年,也终是变不了一个城里人。刚刚来到城里,姐夫的事业也是起飞的初期,老亲爷那时六十挂边,身体硬朗着,姐夫姐姐在汉正街做服装生意,工厂也在附近。老亲爷勤俭惯了,自然闲不了,先是顶了食堂的大厨,干了一阵子。就常见老亲爷在那狭小的厨房里,大煤碳炉子,大锅大饭甑子,蒸汽弥漫,饭菜飘香,他在里面挥汗如雨,忙得不亦乐乎。后来姐夫找了别人,才让老亲爷闲下来,等到食堂师傅有事请假一天半天,老亲爷又会毫无怨言顶上去一天二天。</p><p class="ql-block">那时候,老亲爷没事,三天两头定会来厂里来转转,工厂各处走走,看着满眼都是忙碌的员工,心里想必也无比惬意。临走之前,常是顺着会收捡一些厂里废弃的纸筒塑料纸,捆好拿去卖几个小钱。一回二回,就有相熟的人笑话老亲爷,说姐夫生意这大,还捡废品!损了姐夫形象。老亲爷却并不顾及这些,仍我行我素,乐此不彼。后来工厂搬远了,这工厂废弃品自然捡不了,老亲爷却从小区别人丢弃的垃圾中捡了废品卖钱,为这姐夫姐姐责怪了多次,才慢慢儿没再捡了。其实不然,也许这是老人从人生最初的贫困中养成的习惯。</p><p class="ql-block">仍然记得老亲爷帮我犁田那事。那时候我刚结婚不久父母就给分了家,也分了一块田给我。那时我和妻子在家种平菇,农事并不熟悉,犁田更是畏惧。幸得当时老亲爷带着孙儿孙女,住在镇上姐夫刚盖不久的新房里。我请了老亲爷帮着犁田,老亲爷也爽快应了。我家是一头老黄牛,犟得很,还有一尾长长的尾巴。老亲爷背了农具赶了牛去那田里犁田,这牛由于尾巴长,在田里汲了水,又边走边甩尾巴,这泥水不一会儿甩了老亲爷满头满脸都是,等到下工回家来吃饭,分明就是活脱脱一个“泥人”。这场景,至今想起,仍历历在目,心里一直感念老亲爷当时对我的帮助。</p><p class="ql-block">老亲爷也是有不好的地方,就是爱唠叨。一讲话,几乎就那么几句陈年旧话,倒腾着讲,这点就不怎么讨晚辈的喜欢。寄人篱下的过往,更不谈能够念书识字了,眼界见识自然小点,更是跟晚辈讲不到一处。孙辈很小的时候,还可以亲热一下,大了也不怎么爱搭理老人。而姐夫姐姐整天忙于生意,早出晚归,除了安排了老人的生活,也没有时间陪着老人讲讲话,其实也无话可说。</p><p class="ql-block">从这个角度讲,老亲爷虽然晚年生活衣食无忧,其实内心还是孤独的。况且老亲爷在城里住着,虽然有家人陪着,却没有一个可以好好讲话的人。又没有比如打牌钓鱼弄花弄草等等爱好,这日子常是会过得漫长无聊。每每乡下老家有人过来,老亲爷就很开心,笑逐颜开的,话也多了起来。总会拉上来人,讲上半天闲话,虽然耳朵有点背,也一样兴致盎然。就是我,隔段时间去姐姐家走走,老亲爷也会拉着扯些东西,问最近生意怎么样这些。近几年生意不好,老亲爷也知道一二,就侧面问我姐夫姐姐生意如何,多少是担了心。我自然说些好的,让他别操心这些,把自已身体保养好就行。他就说,我这是多余的人,活一天算一天。听了这些,我就说他别说这话,这是您命里修的福份,好好享福才是。其实心里也是戚戚然。</p><p class="ql-block">还记得疫情第一年,武汉刚刚解封,我就回汉口来。又过了一段时间,情势很是缓和了许多。因为疫情,返汉也并没有去姐姐家去看看老亲爷。那天,姐夫来电话让去家里聚聚,犹豫着还是应了。去到姐夫家里,摘了口罩,老亲爷高兴得孩子样的,也许半年左右关家里,没见一个客人串门吧,闷得慌!一见面,比以往更是热情,招呼问候着,我也积极应合着,正说得热乎,姐夫却从房门探出头来,喊着口罩口罩,并指了指,老亲爷一下明白过来,连忙把套在脖子上口罩罩好,我一下尴尬得不敢再跟老亲爷讲什么,老亲爷也瞬间没有表情,落寞枯坐在沙发上。我知道姐夫只是对老亲爷身体的关心,怕我不小心把病毒捎来,但我更能理解老亲爷心里的那种孤独。</p><p class="ql-block">还有一事,今天想来也是不该发生,无端却让老亲爷闹了不愉快。去年秋天,因为疫情,我们一家没办法在姐姐家挤住了几日,多有讨扰,心里原也是不安的。老亲爷原也没讲什么。只是多住了几日,总是影响到姐姐家里的生活节奏,老亲爷多少有点想法,就不咸不淡嘀咕了几句,辗转着传到我和妻子耳朵,妻子耿直,终是沉不住气,就找了姐姐亲爷理论了两句,害得姐姐又抢白了老亲爷几句。也是,我们总是混得差些,长久来总是姐夫姐姐关照的多,终归还是欠了姐夫姐姐的。谁知道转年老亲爷就这样,心里更是愧疚不已。</p><p class="ql-block">平日里,更多的时候,老亲爷常是一个人,坐在大客厅里,开着电视,大多的时候是中央11频道,他耳朵背,声音大抵是听不清,字幕更无从明白,那戏曲就像无声的动画一样,在他的世界里演绎,故事是否弄懂不得而知,但缓长的时间在流淌,却是真的。</p><p class="ql-block">最是欣慰的是姐夫养了一条狗,这多年来,这狗却是陪伴老亲爷最多的伙伴。每每早上就看见老亲爷牵了狗,杵了拐杖,在小区周边溜达一圈,或者就牵了狗来姐夫姐姐店里坐上一会儿。这么着来来去去,也是许多年了。</p><p class="ql-block">老亲爷在这武汉医院住着,也不见好转,姐夫遵了老亲爷的意思又转到县里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一样没有向好,生命走向凋零,总是无可奈何……最后又把老亲爷送回老家,回到老亲爷诞生的地方,只几天,老亲爷就撒手人寰,完成了一片树叶归于树根的落下……</p><p class="ql-block">后来听姐夫的弟弟讲,陪伴了老亲爷的狗狗一个多月没有看见老亲爷,那天从汉口带回家,也许是看见了老亲爷的遗像和灵柩,竟然一整天不肯进食……狗尚念情,况乎至亲,呜呼哀哉,阿弥陀佛,老亲爷一路走好!</p> <p class="ql-block">  生命走远,人生画圈,落叶归土,春去春来。只是自己也是天命之期,辟如是一片半枯的叶子,常是会迎来一个又一个的送别,徒增无尽的伤感……十多年前的春天,送走了我的父亲;去年的春天,送走了最后的舅舅;今年这春天又送走了两位亲人,这些忧伤的春天。</p><p class="ql-block">那日,店里的电脑坏了,却等着用,很急!就拆了主机,骑电动车拿到长堤街一电脑维修店急修,店里一师傅,可能是一学徒,捣鼓半天终是没弄好,就让送到前面一修理店看看。那店我并不熟悉,就骑了电动车看着店铺招牌一路寻过去,并没有注意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快就寻到那店,却锁了门,我只好悻悻望回走,远远就看见一熟悉的背影,是姐夫那高大的身躯,忽然就感觉姐夫那身板佝偻了很多,那刚理的头发,短短碎发,花白花白,仿佛是缀满了碎碎的雪花,莫名心里又涌了悲伤,我骑车赶上跟姐夫打了招呼,又急着去修电脑,别过姐夫,满眼都是他的背影……原来我们都在老去……</p> 后记 <p class="ql-block">想写这文章是二个多月以前的事,开了个头,却搁了下来。生意本不太好,比去年却强了一些,今年有些手工的业务,主要都是夫妻俩人没日没夜的忙,倒显了生意好,也其实凑合。这文章就一直没有闲暇写,笔力也生疏不少。上季终是收官了,又闲了下来,几天断断续续的写上,只好如此吧!</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1rqld5uh" target="_blank" style="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font-size:18px;">活着——读余华活着</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