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文化考察记

赖才炎

上山文化考察记

在上山文化申遗之际，我们初中地理教材《中国地理（上册）》编写团队专程来到浦江县考察上山遗址。乘高铁到义乌后，我们坐上地接车经一段高速，就来到上山遗址所在地----浦江。后来我们才知道，上山文化是以浦阳江穿过的金（华）瞿（州）盆为中心的22个遗址（有的在宁绍平原）的总称，而“上山遗址”只是其中一个，而且还可预见会有新遗址发现。

在这些上山文化的遗址中，上山遗址虽然不是最先发掘出万年陶器，但是最先被认识到是不是同于河姆渡文化系，且有不同层面的最清晰与完整的证据链证明“它是新旧石器过渡时期的原始村落文化”。正所谓的“发现”，并不是肉眼“看见”，而首先是一种认识的突破。根据考古文化的命名原则，上山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批质地相同遗址的文化命名地，不仅让早一年召开过现场研讨会的绍兴嵊州的“小黄山文化”从文化层面回归于遗址层面；也让更早发掘的仙居下汤遗址在文化层面臣服。“上山文化”申遗工作，也自然是由上山遗址所在地浦江牵头。

上山，是一个很有诗意的名称。万年上山，八千年跨湖桥，七千年河姆渡，五千年良渚，千年宋城，是浙江考古界一个个里程碑式的荣耀。“万年浙江，上山开始”更是给上山赋予了无穷的深远与厚重感。

上山原本不是村名，也不是山名，只是一个遗存于老一代人记忆中的山地上的一个灌溉用的“上山堰”。当这个遗址发现时，居然这块高地没有独立的小地名，而所属的渠南村也不至有一个遗址，让考古领队将乐平先生头疼不已。将先生与村支书老周不断交流中，书记提到遗址点所在高地的西北不远处有个叫“上山堰”的老地名。将先生就将就着用“上山”给这个遗址命了确定的“名”。就是这个连名字都很让人为难的遗址，后来即成为浙江最响亮的考古文化名。当然这个村也更名为了“上山村”；这里的人，也被称为了“上山人”；这里的特产和文化当然也称为上山特产和文化。上山也不知不觉成了全县的上山、浙江的上山和中国的上山，现在正走向成为世界的上山。

在县人大主任热情招待午餐后，我们迫不急待地来到了上山考古遗址公园，也可称为博物馆。一条笔直的大道将空旷的草坪一分为二，路的尽头是一个露天圆形剧场，一个公司正借着它召开年会（今天周一是闭馆日），左右两边都是遗址馆。我们在专业讲解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左边的1号馆。讲解员学的虽然是旅游专业，但讲解多了考古学知识也讲得头头是道。主编苏小兵教授学问最大，问问题也最多，有点似老玩童，我们也在他与讲解员的一问一答中不停地思考问题，增长见识。

在我们眼里都以为考古是最枯燥的，但用实物见证历史、复原历史或解释文化、推演人类行为时，考古又是最浪漫的。因为考古学发现的古代世界永远是一个象征的世界。上山遗址馆是一个很讲实证而又有文化情怀的馆，这种气质是由上山考古第一人将乐平先生赋予的。

在遗址馆里，我们触摸到了旧石器向新石器过渡时，那种变革的时代，也是创新的时代和觉醒的时代。中间是一个考古挖掘的遗址坑，很有一种现场感，无声地讲述着考古的故事。据说有个国外的重要参观者，很想跨过护栏到里面触摸一下考古坑，经得同意后在抗里蹲了一会儿，触抚着考古抗里的干土，非常兴奋地感慨说“触摸到了几午年前的岁月”。遗址抗的四周是布展区，以图文影像、光电效果，依次铺陈着“一个遗址”、“一片彩陶”、“一粒稻米”、“一缕炊烟”、“一种文化”、“一抹霞虹”的史前上山人的故事。遗址抗的正前方写着：农业起源，世界稻作文化的最早样本；村落之始，从穴居走向旷里定居的万年实证；巍乎上山，中国长江下游最早的新石器时代遗址。

农业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创新，它改变了环境，改变了特定的物种，也改变了我们。定居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革命”，对人口、经济、社会、文化都产生了直接而且深远的影响。上山自然有了“远古中华第一村”称号。

浦江很小，但很悠久；浦江很普通，但很干净高洁，浦江很朴实，但很耀眼迷人。有诗画之乡、水晶之都、挂锁之城、绗缝家纺名城等称号。在新农村建设奔小康的浪潮中，浦江从手工制品为主工业强县，转型为了文化生态强县，也向全国输送出了“浦江经验”----这种自上而下、自我查找、主动有为的新型社会治理经验。司机后来讲到，在浦江驾车违反交规，会被政府网公示个人信息，要接受全社会监督，公职人员若屡犯会受到严厉处罚。

浦江，是越族的发源地，正从万年上山开始缓缓向我们走来，既将走成中华文明的重要一脉，还将走成世界文化的强劲音符。

2023-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