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母亲

《中华英才》高蓓专访

　　7月11日，是我敬爱的母亲去世三周年祭日，我在断断续续写一篇怀念妈妈的文章——《想念母亲》。经常写着写着，就泪流满面，无法下笔…内心的疼痛，永难消去。从来不需要想起，一刻也没有忘记。与母亲最后告别的那天，我与86岁的父亲抱头痛哭，他颤颤巍巍地对我说，你们再也没有妈妈了…虽然因为创伤剧痛，我肝肠寸断，严重失眠，幻听幻视，导致无法工作，只能放下一切，去解放军总医院海南分院疗伤65天。但妈妈的爱，一直陪伴着我，给我勇气与坚毅。终于挺过了人生至暗时刻。如今，我能够鼓起勇气，心平气和，对着妈妈的照片，诉说无尽的想念与牵挂…——题记

　　最喜欢的一顶帽子，2020年8月，遗忘在山东烟台表弟王林的车上。那天，他开车送我去蓬莱王森表弟家，准备带我去海边散散心…2020年7月11日，妈妈骤然离世！获此噩耗，我顿感天旋地转，深受打击，失魂落魄，记忆力一下子衰退许多。整整三年了，一直想写一篇怀念妈妈的文章，无数次提笔，却无法继续。怀念2021年8月20日因病去世的恩师许少飞先生，和2023年5月16日英年早逝的挚友田海林教授，我虽悲痛欲绝，泪流满面，却依然能洋洋千言，一气呵成。而面对亲爱的妈妈，我始终肝肠寸断，难以下笔。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妈妈喜欢读名人传记，喜欢写日记，她自己的文笔就特别的好。我这个在中央媒体做高端访问20多年的女儿，写了无数杰出人物，图文并茂，深受赞美。竟然不能为亲爱的妈妈写一篇像样的文章！妹妹电话里告诉我，爸爸想趁他健在，将他和妈妈生活了几十年的房子卖了，睹物思人，房子空了三年，实在不能一直这样搁置了。只是，家里那些熟悉的家具怎么办？扔了，不舍；送人，也无处可去。真是纠结啊！我原来也表态，我一件也不想要，看到总是伤心，眼不见心不烦。可是，父亲一直耿耿于怀，他甚至想另外租一套房子，放置那些家具，只为不愿将祖传三代的家具，在他手中散失…我想了又想，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告诉妹妹，还是将那些家具运到南京来吧！我来处理。只要我活着，它们就会一直在。尤其是妈妈喜欢的摇椅，我当年从北京发物流运到扬州，没想到，妈妈特别喜欢，天天坐在上面晒太阳，笑逐颜开…

（未完待续）

　　我一直很回避去追忆妈妈离开那一刻的情形 。但那份痛彻心扉的记忆，却刻骨铭心，不念自来。那天早晨六点左右，在扬州苏北医院急诊室，医生们努力抢救之后，很平静地对我们说，心脏骤停。你们节哀顺变吧！

　　从家里去医院的途中，我在出租车上浑身颤抖，腿脚发软。尽管如此，我的头脑却异常清醒。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每临大事有静气。要做最坏的打算了，一定要沉着冷静，不能在医院大哭，不能晕倒，必须有条不紊面对一切…

　　所以，当我在急诊室被要求提供妈妈的身份证号，以便医生开死亡证明时，我打开手机 ，从相册五千多张照片中一一翻阅，泪水，默默地，一遍又一遍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抱歉地对医生说，请等一下，我要慢慢翻才看得清。那时，我亲爱的妈妈，就静静地躺在急诊室一边的布帘之后。

　　妈妈去世时，脚上穿的是我买的北京布鞋。灰色的细格面料，脚踝处系着一根紫红色的布带。记得那是20多天前，我特地冒着炎热，跑了好几家商店，才勉强买到的一双布鞋。妈妈的脚比较小，只有35码，而那天，我看来看去，只有36码的布鞋。电话里问妈妈怎么办？她说，就买36码的吧！回来我缝一根布带系着。那天傍晚，到家后，因想着让妈妈尽早穿上布鞋，练习走路，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布带，就当即脱下自己脚上穿着的一双紫红色袜子，剪了两个比较宽的布圈，给妈妈缝在北京布鞋上。妈妈当时穿上，扶着助步器走了几步，感觉还行。

　　如今，妈妈忽然就离我们而去。她安静地躺在医院急诊室简陋的铁床上，毫无气息。清晨六点多，急诊室很安静，妈妈像睡着了一样。抚摸着妈妈渐渐变凉的面庞，我欲哭无泪，肝肠寸断。我将自己的脸贴在妈妈的脸上，希望可以传递一些温暖给她。那是2020年7月11日，一个下着小雨的清晨，我与妈妈默默相对，天人永隔。如此惨痛的时刻，叫人情何以堪！想着妈妈就这样躺着，会越来越冷，我赶紧跑到医院超市，买了一床薄被，和一双棉袜。又回到急诊室，给妈妈盖上。我附身在妈妈耳边轻轻对她说，妈妈，您不要怕，蓓蓓在陪伴你，一刻也不离开…（未完待续）

　　2016年5月，妈妈过八十岁生日的那年母亲节，妹妹高蕾写了一篇散文《母爱无声》，作为一份特别的祝福，献给妈妈。

　　她在文中写道：母爱是天地间的大爱，对子女倾尽无限爱意，却不求回报； 但母爱又是细致入微的，它体现在每一个生活的细节中，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我的妈妈，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她对子女的爱，既不是空洞的教化，也不是娇惯和溺爱。她的爱，点点滴滴全都倾注在平时的言传身教中。

　　妈妈是南方人，有着南方人的细腻和温柔，作为随军家属，长期生活在北方，又兼具了北方人的正直、豪爽与大度。

　　老一辈人都是在艰难困苦的生活中乐观而坚强地奋斗过来的。我的妈妈一辈子辛苦劳作，却从未向生活中的艰难困苦低过头。小时候，印象最深的是妈妈经常用爸爸亲手制作的大铁盆洗衣服。那时候还没有洗衣机，全家的衣服都是妈妈用搓衣板一件一件手洗干净，寒冷的冬天刺骨的冰水，导致妈妈的双手如今落下了只要进入冬季便双手开裂的病根，看着让人心疼不已。生活的磨难造就了妈妈在温顺柔和中又不缺坚强的性格，这种性格传承给我们，成了我们一生中宝贵的精神财富。我和姐姐小学一年级就离开家，去学校过集体生活了，生活中的种种问题，都需要自己学着去解决，妈妈传承给我们的这种性格，成了我们在学习和生活中坚强的支撑。

　　妈妈为人善良，从小就教导我们做人要善良诚实。妈妈又具有很高的艺术才华，她曾经在山东淄博歌舞团担任过舞蹈演员，后转行当了幼儿教师。仲夏之夜，和妈妈在一起纳凉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说说悄悄话，听妈妈悦耳动听的歌唱《红梅花儿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共青团员之歌》……从小我们就在妈妈的身边接受着艺术的熏陶。

　　在妈妈的引领下，我们姐妹两个被扬州市小红花艺术团选中，走上了艺术学习的道路。如今我也继承了妈妈的职业，在幼儿教育这片土地上又辛勤耕耘了30年，这不仅是生命的延续，更是爱心的传承，如今的我也是桃李满天下，深切体会到妈妈的人格魅力一直陪伴影响着我，让我深深地体会到了职业幸福感。

　　妈妈对我们的爱是无微不至的。从小因寄宿学习离开父母身边的我们姐妹俩，并不缺少父母的关爱。虽说平时不在父母身边，但每周三都是我和姐姐最期盼的日子，因为这天是爸爸妈妈的休息日，他们一定会带着好吃的东西来看望我们。至今记忆犹新的是妈妈在白色搪瓷缸里面装得满满的挖好的西瓜瓤，吃一口，感觉甜甜的，都是妈妈的味道。那时候的冬天，每个周末回家，因为家里条件简陋，妈妈都要带我们去澡堂洗澡。身材并不高大的妈妈骑着辆26自行车，前后座分别驮着我和姐姐，寒风中来回路上要骑上近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寒冷的冬夜里，妈妈给我们留下了今生最温暖的记忆。

　　如今，妈妈老了，而我和姐姐也早已做了母亲，妈妈对我们的爱一直是我们在人生道路上前行的动力。对妈妈伟大的母爱，我们怎样也难以报答，只能在心里勉励自己，像妈妈一样，做一个善良而正直的人，做一个勇敢而坚强的人，做一个世上最好的母亲。把妈妈给我们的爱的精神财富，永远地传承下去! 妈妈，我们永远爱您！永远爱您的小女儿：蕾蕾

　　妹妹这篇发自肺腑的文章，写得非常好，情真意切，朴素无华，令人动容。我这个作家姐姐，钦佩不已。所以，我将它推荐到《中华英才》半月刊“随笔”栏目发表，希望让更多的人读到。当年，我也自费两万元，购买了800本载有《母爱无声》一文的《中华英才》，作为永恒的礼物，送给妈妈，送给亲朋好友，和一些中学大学图书馆。也让妹妹在美国读书的儿子浩浩带了一些去大洋彼岸，分送老师及同学。（未完待续）

2010年5月，我带爸妈飞海南度假，特地为他们买了功夫熊猫的情侣衫，带他们游览海南，海口鹿回头，万绿园，琼海，博鳌，三亚，海角天涯，大东海，亚龙湾…泡温泉，尝美食，住五星级酒店，住别墅，拍摄了许多精彩照片。时光荏苒，瞬间永恒。

　　这是妈妈最喜欢的一张我的照片。她说，干净，唯美，书卷气很浓。是个有气质的知识女性。

高蓓简介：资深记者、作家。北京《中华英才》半月刊副总编。南京大学杰出校友。曾任中央电视台新闻评论部“东方之子”采编。中国水利水电出版社专家委成员、特邀编审。著作《倾听心灵》、《走向卓越》分别由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中华新闻工作者协会主席邵华泽先生题写书名。作品被国家图书馆、中国现代文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清华大学图书馆、南京大学图书馆、河海大学图书馆、扬州大学图书馆等多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