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爷轶事（五十一）張成之成

黉门之子（刘富昌）

图片：刘萍老师写生作品作者：刘富昌 张成，菊花沟铁矿、选矿车间磁选工。其人既不犯什么错误，也不要求上进。因喜欢与人抬杠，且少有人能说断他的话，人送外号张有理。 张有理中等身材，长相一般。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却从来不肯在嘴上服输。宁肯挨揍，也不肯闭嘴。 那次，本车间工人、让一般人都惧怕三分的功夫李（昵称）与张有理抬上了，可没多大功夫，便被張有理抬的理屈词穷、恼羞成怒，直嚷着要揍张有理。 　　有人在心里道：张有理这回该闭嘴了，不然准得吃亏。愣的还怕横的呢，别说他张有理还不愣。 可張有理非但没有闭嘴，还面无惧色地道：“老李你不用伸胳膊撸腿的，吓唬谁呢？你不就是会点功夫吗？你不就是能打吗？大不了我挨你几下，你还能怎么样？”直把功夫李说的，连伸胳膊撸腿都不好意思了。 凭着嘴上的功夫，张有理不仅当众挫败了让人惧怕三分的功夫李，还让车间主任颜面全无。那天，他在与人抬杠时，其言论明显对老爷子矿长不敬，可车间主任刚说了他几句，便被其一顿炮轰，颜面尽失。 　　有人在心里笑道：你张有理不用逞能，哪天犯在车间主任手上…… 没过几天，张有理便犯到车间主任手上了。他竟然在车间人员非常紧张的情况下，私自回家收麦子去了。回家后才找人捎来口信，说他老婆的腿摔坏了，他要等将家里的麦子收割完再来上班。 用车间主任的话说：“張有理这是先斩后奏，若都像他这样，矿上的工作还怎么干？这个月的奖金，他一分钱也别想往家拿。” 这事儿却被二爷爷拦了下来。用二爷爷的话说：“扣奖金就免了吧，家里的老婆、孩子，还指望着那两个钱呢。” 　　二爷爷非但没让车间主任扣张有理的奖金，还在矿上人员非常紧张、诸事都挤到了一起的情况下，让关系单位——大程家村的人帮他将麦子收割回家了，避免了被雨淋的损失。 不仅如此，二爷爷还鼓励张有理把与人抬杠那股劲儿，用在工作和学习上，多琢磨琢磨工作上的事儿，比如，想想怎样提高矿粉品位和回收率。 二爷爷未必指望張有理能成功，因为成功没那么简单。二爷爷只是想把张有理引向正途。 自诩无欲则刚、软硬不吃的张有理，竟然被二爷爷感动到了，竟然改邪归正，真的把与人抬杠的劲儿，用在工作和学习上了。 　　他不仅不再与人抬杠，还跑起了图书室，工作也积极主动的多了。渐渐地，人们叫他張有理的少了，更多的人改叫张成了。 张成的改变，赢得了大家的肯定和尊重，就连车间主任看张成时，都觉得顺眼了。 当然，也有适应不了张成改变的人在说闲话。见张成往图书室跑，有人就讽刺道：还想考工程师吗？兔子若是能拉车，谁养犍子干什么？” 见张成跑化验室查看化验单，有人便讽刺道：“他还以为自己是工段长了，他还以为自己是车间主任了。看把他给浪的！” 　　冷讽热嘲，无形地打击着张成本就脆弱的自信和积极性。更主要的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努力，张成始终没琢磨出道道来。甚至都不知从何入手了。 终于，张成怂了。他觉得自己成不了，他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 正在张成服输认怂时，老爷子矿长（二爷爷）来了。二爷爷笑着道：“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工作上的事儿，怎么样？琢磨出点道道来没有？” 张成见问，低下头道：“老爷子，我不行。我辜负了您的期望，我不是那块料。 　　二爷爷笑着道：“你怎么就不行？谁天生就是那块料？万事开头难，你不用着急。先把磁选、磁选机的构造和原理搞明白了，再结合工作实际，看看生产流程上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多向工程技术人员请教请教。不能一遇到困难就怂，就打退堂鼓，我还等着推荐你当先进生产工作者呢。” 本已认怂、打了退堂鼓的张成，又被二爷爷向前推了一把。他又抖擞起了精神，跑图书室，向工程技术人员请教，反复观察研究生产流程……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志者事竟成。没过多久，张成还真的琢磨出道道来了。他不仅发现了生产流程上有可以改进的地方，还想出了一套改进方案。 　　心情有些激动的張成，恨不得马上将自己的想法汇报给老爷子。可想到老爷子工作那么忙，不能总打扰老人家。还是先把这个想法跟陈工（选矿工程师）说说吧，让陈工再完善完善。 这些天来，张成没少向陈工请教，陈工也没少为张成答疑解惑。一来二去，二人越发熟络了。 这天下班后，张成找到了尚未下班的陈工。一进门就高兴的道：“陈工呀，你说咱们磁选这套流程能不能改一下？原来……” 不待张成讲完，陈工笑着道：“不是我打击你积极性，要我说还是别改了。咱们的磁选机和这套生产流程，是已经改进过了的。已经是定型设备了。” 　　稍顿，陈工望着张成继续道：“你也知道，咱矿上选矿的品位在业内是较高的，不少兄弟企业，都到咱们这里取经。还有，你知道那次改进的方案是谁提出来的吗？” 见张成摇了摇头，陈工继续道：“那时你还没来，那个改进方案是矿长（二爷爷）提出来的。并且是在老矿长的领导下改进的。再说了，你没看到现在生产任务多么紧吗？都争分夺秒了！谁会给你时间去改造已经定型的设备、设施？你想想？你好好想想。” 听了陈工的一席话，张成觉得那是句句在理。他在心里道：我还想什么呢？连想也别想了！咱还是老老实实的干好份内的工作吧。什么技术改造呀，什么提高品位呀，这些细活儿，还是留给人家念大书的人吧。 　　世界上，从来就不乏说闲话的人。无论进退，都会有人说闲话。有人便在背地里议论道：“没见（张成）这会老实多了吗？也不跑图书室了，也不请教工程师了，看样子，他终于知道自己能吃几碗米的干饭了。” 有人道：“我早就知道他（张成）弄不出个什么道道（结果）来，若是连他都能搞革新，那还要技术员、工程师干什么。”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张成的变化，二爷爷也感觉到了。二爷爷心里道：这小子八成又遇到困难了，八成又打退堂鼓了，也不见他跑图书室了，路上遇着时还回避着我。 这天没事，二爷爷又来到了磁选车间，一见张成，二爷爷便笑着问道：“是不是又打退堂鼓了？没想到你这么怂。” 　　被二爷爷拿话这么一激，张成心有不甘的道：“老爷子，其实，我还真琢磨出点道道来。只是，现在生产任务这么紧，也没有时间改造，还有，磁选机和这套生产流程，是您亲自领导改进过的定型设备，别人还来取经呢，不用改进了。” 一闻此言，二爷爷笑着道：“我就猜到了这里面有事儿，果不其然！什么叫定型设备？你管这套设备是谁领导改进的干什么？？你若是发现了哪里有改进的空间，尽管跟我讲。” 看着二爷爷鼓励的眼神是那么坚定，张成鼓起勇气道：“老爷子，我觉得咱们磁选机前端给料这一部分可以改进一下，原来的给料槽接近方型，矿浆被水流斜冲到磁选机滚筒上时，会有堆积的情况。分布的不够均匀，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矿粉的品位和回收率。” 　　张成刚一停顿，二爷爷便催促道：“讲！继续讲！ 张成继续道：“老爷子，我想，咱们若是将方型的给料槽改成扁型的，其宽度与磁力滚筒的宽度相当，给料槽的前端，改为向下垂落式的，再让它摆动起来，这样，宽幅、垂直落下的矿浆，便可均匀的分布在磁力滚筒上了。应该有助于提高精矿的回收率。” 張成话音刚落，二爷爷便高兴的道：“行！我觉得行！再在磁选机上，加装一排可以调节方向和角度的水龙头，加大对矿浆的冲洗，效果将会更好。” 二爷爷想了一下后，又对张成道：“走！咱们到现场看看去。” 　　现场观察了一番后，二爷爷再次肯定的道：“张成啊，你成了！我觉得你这个方案可行。而且还不用动大手术。” 张成成了。在二爷爷的大力支持下，按照張成的方案，先后对三台磁选流程进行了改进，并收到了良好的效果，矿粉品位和回收率，都进一步提高了。 当然了，二爷爷也覆约推荐张成为当年的先进生产工作者和技术革新能手。 张成成了，张成之成，与二爷爷对其鼓励和支持密不可分。但，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肯努力。 这正是，莫道谁行谁不行，有志功到自然成；若非干出成绩来，谁信张成能脱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