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腊月初八那一抹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文/任佐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转眼,就到了壬寅年的腊七腊八。北方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刻到了。但今年的温度,并不那么陡峭,总是在零下十八度徘徊。这与存在记忆中的,我小时候历经的寒冬,大不一样。</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虽然从头到脚都是棉花棉布制作,帽子和围巾手套应有尽有,但只要一推开房门,一口倒吸进肚子里的寒气,足以把肚子里窝头白菜汤产生的热量,一扫而光。</p><p class="ql-block"> 在寒冷的冬天,我要经常地端着一个搪瓷盆,到供销社,也就是小型副食商店排队买豆腐。作为家中长女,在七八岁的年龄,只能帮帮爸妈分担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了。</p><p class="ql-block"> 这天,正值腊八,戴着红色的风雪帽,我就出发了。白皑皑的北方大地,我头上的一抹红,很是耀眼。那是我六岁时,帮助妈妈照顾刚出生的小妹妹获得的奖品。是妈妈用自己的红围巾改制成的,我喜欢得不得了了,也幸福得不得了,即使在最寒冷的日子里,手脚冰凉,胃肠空空荡荡,只要一戴上红色的风雪帽,心中就升起一道阳光。</p><p class="ql-block"> 这天,风很大,雪花中夹杂冰茬,北方人把这种的雪,叫“雪粒子”,扑打在脸上,脸上生疼,落睫毛上,睫毛很快结一层白霜。走在街面上的人,大都低着头,急匆匆地赶路,和以往不同的是,人人今天都忽闪着睫毛上结白霜的眼睛。一年当中,最冷的一天,就这样到来了。</p><p class="ql-block"> 供销社门前买豆腐的队伍,已经排起来了。可是,拉豆腐的车还没到。那时候的豆腐,非常纯粹,泛着烟火气味的黄豆香,一阵一阵飘过人们的脸庞,不管不顾地惹得人家的肚子,“咕咕,咕咕”地叫。卸下来的盛豆腐的木架子,方方正正,一摞一摞地排放整齐,滴滴答答的豆腐汤,一开始热气腾腾,不一会儿,就顺着木头架变成了冰溜子。</p><p class="ql-block"> 那天,排队时间很长,雪越下越大,拉豆腐的车还是不到。这时候的我,精神有些涣散,胡乱地想着不着边际的心事。竟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手中的搪瓷盆。就听见“滋啦”一声,火热的舌头,瞬间就与冰凉的搪瓷盆沾在一起了。怎么办呀?谁能帮一下忙?“嘤嘤”地哭了三两声,没人听见,也没人安慰,只能自己救自己了,于是,我心一横,硬是把舌头从搪瓷盆上拽了下来,顷刻,嘴里充满了鲜血,有几滴洒在了地上,那颜色,竟然像我风雪帽上的那一抹红。</p><p class="ql-block"> 这时,豆腐的醇香,夹杂着新出炉时的热气,扑面而来。原来,拉豆腐的车到了。</p><p class="ql-block"> 2022.12.29中午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