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天禄行蹒跚(51)【原创】</p><p class="ql-block">文/四月</p><p class="ql-block"> 路婉清终于从二人世界的缠绵中清醒,开始品味什么是一地鸡毛的人间烟火。</p><p class="ql-block"> 李玉花住了一个多月,江华隔三差五的来,周日基本就是江华的家庭饭店。</p><p class="ql-block"> 粮袋经常见底,荷包时常干瘪,日子捉襟见肘,又累又烦。眼见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这孩子出生后怎么办,需不需要衣服被褥,需不需要奶粉钱.....没有一个人去想,没有一个人去说。</p><p class="ql-block">. 李玉花沉浸在母女情深里,江海沉浸在路婉清的理解包容里。忙忙碌碌地做着吃着笑着,路婉清默默地看着,她明白,她和江海六个月的爱情在他们几十年血浓于水的亲情面前,分量还暂时轻的可怜。</p><p class="ql-block"> 星期天,江华带着孩子们又来了。饭后母女闲谈,屋子里乱成一团,路婉清看看亲昵的娘儿俩忍不住了。</p><p class="ql-block"> “娘,都说母女最亲,你不想到我姐家住住吗?那样晚上可以好好说说话。”这个想法路婉清已经憋了好久了。</p><p class="ql-block"> 路婉清的问话仿佛是扔了一枚催泪弹,江华立刻声泪俱下,李玉花抽抽泣泣地陪着,江海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也又累又烦又作难。</p><p class="ql-block"> “你就把我当个寡妇吧......”江华哭着说。</p><p class="ql-block"> “我爸就不是个东西,叫你跟他离你还不离......”江华的大儿子气哼哼地责怪她。</p><p class="ql-block"> 江华哭诉,所有的人都不做声了,路婉清默默地听着。</p><p class="ql-block"> 路婉清第一次知道了一罐银元引发的家庭矛盾。</p><p class="ql-block"> 为了给大儿子江涛从四川引个媳妇,贫困无奈的李玉花私自做主,动用了江华女婿张中正文革时藏匿在江家的银元。十二年后银元价一路追高,张中正以为自己发财了,回田家塬取银元时才发现那些银元已经变成了江涛的媳妇。张中正恨得牙根儿痒痒。</p><p class="ql-block"> 几年后李玉花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年后秋闲去女儿家小住时,却没想到被张中正连骂带推赶了出去......他家里事无巨细都是张中正说了算,江华不能往娘家拿一毛钱的东西,她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十多年了,她的娘家一直让她抬不起头。</p><p class="ql-block"> 穷是穷人没齿难忘的痛,穷是命运,不是罪过。路婉清顿时动了恻隐之心。这是江海的娘,江海的姐姐。“好了,别哭了,我这儿就是你的娘家。”路婉清对江华说。</p><p class="ql-block"> 众目睽睽聚焦路婉清,江海的目光最为复杂,他看看他娘看看他姐又看看路婉清,目光里有无奈,有怨恨,有感激......路婉清心里明白,自己的大度是对的,婆媳磨合中自己要先学会礼让包容。</p> <p class="ql-block"> 李玉花要回去了,是江河来接的。</p><p class="ql-block"> 临走时李玉花抚摸着自己身上从上到下的新衣泪眼婆娑。</p><p class="ql-block"> “清儿,你为啥对我那么好?谁教你的?”李玉花问。这是她第一次叫路婉清‘清儿’。</p><p class="ql-block"> “我爸教的。为了我自己吧!”路婉清笑了。</p><p class="ql-block"> “哦?”李玉花不明白。</p><p class="ql-block"> “娘,婉清从来不做赔本儿买卖。我就是为我自己,你走了以后你江海会对我更好。”路婉清还是笑着。</p><p class="ql-block"> “好娃,娘真的不知道该说啥了。”李玉花想想自己怎么对婉清的,心里还是过意不去。</p><p class="ql-block"> “那你就不说了。回塬上说起我时用你的龙头拐杖多给我画几个圈圈就行。”路婉清依然笑着。那龙头杖也是新买的。有一次闲聊李玉花说过,她曾经把腿摔坏,只好跪在小凳子上,然后用布条把腿和凳子绑在一起做饭干活......婉清心痛地流泪,问她:儿子媳妇不管吗?她没吭声,李玉花爱面子,也有顾虑,她怕路婉清也是媳妇,怕她效仿家里的那一个。</p><p class="ql-block"> 李玉花一愣,这媳妇,怎么连这个都知道?</p><p class="ql-block"> 婆婆的拐棍儿是一宝,西北农村都知道。只要看到一群老婆婆围在一起聊天儿,远远地看,不用听就知道她们在说谁说什么。如果她们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手里的拐棍一边温柔地画圈圈,说的准是自家闺女:我家女子呀......; 如果手里的拐棍随着絮絮叨叨一下一下狠狠往地上戳,满地戳的都是窝窝,那准是在说媳妇: 这个狗日的,挨千刀的......</p><p class="ql-block"> 娘走了,回田家塬了。江海路婉清松了一口气,日子总算恢复了平静。</p><p class="ql-block"> “你家的事儿,还有多少我不知道?”路婉清问江海。</p><p class="ql-block"> “我家就是个穷坑,我觉得丢人,也说不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江华来得更勤了,不过不再带孩子,东西一放下就走。年底了,单位各种各样的福利都有,从锅盆洗衣粉到白糖卫生纸,直接从单位拿到江海这里,等以后江河来时再拿到田家塬。路婉清的房子成了江家货物转运站,床底下、柜子里塞的都是她给娘家截下来的东西。</p><p class="ql-block"> 路婉清无话可说,江海有话不说,因为那些东西是给他家的,给他娘他弟弟的。路婉清也明白,有姐姐帮着他会轻松很多。</p> <p class="ql-block">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1981年元旦就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江海对路婉清的照顾更尽心了,他清楚自己在亲情面前的软弱,他难过的不是为此他挨过了十多年颠沛流离的生活,而是他这么多年的付出家人根本就不理解。</p><p class="ql-block"> “你希望谁理解你?你娘,还是你兄弟?”路婉清看他愁眉不展,就问他。</p><p class="ql-block"> “他们理解你,就不靠你了吗?”路婉清想到自己农村的舅舅,也是这样总想靠着点妈,妈有时候也烦,也有对婉清说说牢骚话。</p><p class="ql-block"> “咱的日子爸一直看着呢,你知道爸和我办公室不远,咱家就在他眼皮儿底下。昨天上班我爸就找我了。”路婉清说。</p><p class="ql-block"> “爸说啥?”江海格外紧张。路一鸣对婉清看得很重,为他们的婚姻尽心尽力,就是为了婉清,为了他的女儿。如今自己这个穷家这么拖累他和婉清,他这个做爸爸的会不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昨天上班,路一鸣抽空去了路婉清办公室。</p><p class="ql-block"> “丫头的日子最近有点烦,对不对?”路一鸣开门见山。</p><p class="ql-block"> “爸,你咋知道?”路婉清有点吃惊。</p><p class="ql-block">“你看你,最近黄干腊瘦的,江海顾不上你,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你妈不放心,叫我问问你。”路一鸣心痛女儿。</p><p class="ql-block"> 路婉清鼻子一酸两眼泪,紧咬嘴唇不说话。</p><p class="ql-block"> “婉清,有些东西咱不能全要,你要的是江海的健全和愿意陪你过日子照顾你,但你要明白你的婚姻首先是一种重负。你身体残疾养活自己已经很不容易,现在把这么重的担子压给你,肯定有些喘不过气,爸懂你。对吧?一辈子很长,眼前很难,但一定能过去!”路一鸣对路婉清说。</p><p class="ql-block"> “爸,你别说了。你知道我没担过担子,因为有你和妈为我担着,我就是没有想到婚姻会是这样的,一时不适应,有时候会觉得委屈。”路婉清被父亲说的不好意思了。</p><p class="ql-block"> “孩子,你不是说残疾不可改变,穷是可以改变的吗?耐心点,我和你妈也是这样过来的,你也知道你舅舅姥姥,你说你妈能不管吗,我能不管吗?只是你的残疾会让你更难,爸知道。你妈说了,等生的时候回家吧,你妈照顾你。你哥哥和你嫂子已经搬走了,给你腾地方呢!”路一鸣把他的安排告诉了路婉清,他想让女儿安心。</p><p class="ql-block"> 路婉清把路一鸣的话一句不拉地给江海学说了一遍。</p><p class="ql-block"> “唉,我娘......”想想娘是怎样对待婉清的,江海十分难堪。</p><p class="ql-block"> “疼自己儿女也是人之常情,我是儿媳妇,我不能强求娘爱我。处一处也许就好了。但你不一样,爱我和我们的孩子是你的责任。”路婉清又想起江海在他娘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说吧,想吃啥,我做给你。”江海殷勤地问。</p><p class="ql-block"> “随便吧。”路婉清明白自己的婚姻首先是搭火做饭、生儿育女过日子,真正的精神层面上的爱情暂时还只能是个梦。</p> <p class="ql-block"> “吃饭喽!”江海乐滋滋地端上饭菜,不由分说把路婉清抱起放到圆桌前的折叠椅里。</p><p class="ql-block"> 砰砰砰!敲门声!</p><p class="ql-block"> 会是谁呢?江海跑去开门......</p><p class="ql-block"> “娘,你......你......”门口的人让江海张口结舌满面无奈,他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p><p class="ql-block"> 江海心里暗暗叫苦,我的亲娘耶,你还叫不叫你儿子活了?你才走几天啊,怎么又来了?竟然还把村儿里的人领来!人家婉清她爸爸都看出来了,婉清最近被咱一家子搅活得吃不好睡不好,你怎么就看不到呢?如果是我姐,我敢肯定你早就看到眼里痛到心里了!这婉清才调养了几天呀,你......你.....你叫你儿子怎么说?这婆婆和妈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唉,你叫我......江海心里猫抓似的难过。</p><p class="ql-block"> “婆说她不来,她刚回去。是我叫我婆带我来的......”一个陌生的声音说。</p><p class="ql-block"> 江海站在门口没说话,也没动。</p><p class="ql-block"> “我就说我刚回去,人家亮彩就不行么,非要给我买票叫我把她领着来。”李玉花满脸通红不安地看着江海,儿子的神色让她觉得有点尴尬。</p><p class="ql-block"> 圆桌虽然在屋里进门的西北角,但离门口只有两步远,门口人的话路婉清听得一清二楚,有一个是婆婆。路婉清心里一惊,怎么又来了?</p><p class="ql-block"> “江海,是娘吧?怎么还不进来?”路婉清深深吸一口气平缓自己的情绪,叫江海让门口的人进来。</p><p class="ql-block"> “哦,来了,来了!”江海答应着。</p><p class="ql-block"> 江海黑着脸和三个人进来。娘,一个三四十岁黑壮的妇女,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哦,坐吧!坐吧!”路婉清一边让座一边想,路婉清啊路婉清,呀!</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给你和江海添麻烦了,得给广平做个手术,可我实在是不认识一个人......”那个叫亮彩的妇女说。</p><p class="ql-block"> 路婉清明白了,是给这个叫广平的孩子看病的。她抬眼去看江海,江海也正看着他。</p><p class="ql-block"> “快坐下,江海再炒两个菜吧,有馍馍。”路婉清指派江海去炒菜。</p><p class="ql-block"> 那个叫亮彩的女人红着脸看着李玉花,“婆,我想上个厕所,憋了一路了。”她不好意思地说。</p><p class="ql-block"> “我也想尿。”男孩儿说。</p><p class="ql-block"> “我也正想上厕所。我领你们去吧,厕所在外面。”李玉花赶紧说。</p><p class="ql-block"> 三个人一起呼呼啦啦地出去了。江海趁机赶紧走进来。</p> <p class="ql-block"> “你说我娘......唉......”江海烦躁的不知应该怎么说。</p><p class="ql-block"> “江海,说真心话我应该比你烦。娘领都领来了,是给孩子看病的,他们也是没办法。该帮就帮吧,娘在塬上也得做人啊!”路婉清说。</p><p class="ql-block"> “咱家情况娘不是不知道啊?她怎么想的?她以为咱俩开旅店开银行呢?她不知道她儿子有多大本事啊?”江海还是心里有气,嘟嘟囔囔的说。</p><p class="ql-block"> “先炒菜去吧,小心锅里的菜糊了。”路婉清已经听到几个人回来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饭桌上路婉清才知道,婆婆回去后到处夸耀自己媳妇怎么好,她儿子江海家如何好。村里亮彩儿子广平疝气越来越重,地区医院建议到西安做手术,她也没出来过,一听江海在西安,就不由分说买了票拽上婆婆一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亮彩说这些话的时候,李玉花不住地看路婉清的脸色。</p><p class="ql-block"> 婆婆的心情路婉清懂。穷了一辈子,一直抬不起头。家里的儿子和媳妇对她怎么样,乡亲们都看在眼里,她的苦她的痛根本就说不出口。她不知道儿江海的窘迫,她看到的是江海天堂般的日子;和家里塬上的媳妇们比,江海的媳妇就是下凡的七仙女,包括‘能保佑’儿媳妇的维纳斯.......这些都是田家塬没有的,有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下过塬,没有走出过那些千沟万壑的黄土堐,而她去过了住过了,她就是想告诉塬上的人,她就是想能在大家面前扬眉吐气!!想到这儿路婉清笑了,她能想象到婆婆穿新衣服拄着她的龙头拐杖,在那些妇女堆儿里满面春风显摆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唉,江海心肠软,善良勤快不怕吃苦,但感情上特别简单,爱就是爱,不矫揉造作。江海和书无缘,那些所谓的浪漫和他就不沾边儿,他不会理解他娘,包括路婉清。他爱的真,但他特别容易受到蛊惑,因为他耳朵根儿软,他有怯懦的一面。这是路婉清最担心的。</p><p class="ql-block"> 路婉清最苦恼的是,每当她和江海需要交流的时候,连个说话的地方都没有。夫妻之间的情感就是一泓清水,不流动就会腐臭。这几个月婉清已经感觉到了,但毫无办法,许多东西有了交流的空间和机会时,已经于事无补,造成了矛盾和隔阂,给情感留下了很多遗憾。不行,这一次一定得找江海谈!不然他会一直吊个脸,事情得办,还出力不讨好。路婉清决定现在就和江海谈。</p> <p class="ql-block"> 吃完饭,亮彩拿出一个医院的地址具体的科室,说是一个亲戚推荐的,他家孩子就是在那儿治好的。路婉清安慰她,既然来了,她和江海一定会帮她的。</p><p class="ql-block"> 亮彩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没有钱住旅馆,还得在你们这儿挤几天......”</p><p class="ql-block"> 路婉清忽然想起什么来,“江海,玉凤嫂子下午说找咱俩有事儿,咱俩去一下吧。他们睡得晚。”</p><p class="ql-block"> “你们别急,看病的事一会儿我和江海回来再说,你们先洗歇着。”路婉清又对亮彩和婆婆说。从进门到现在婆婆一直没有说话。</p><p class="ql-block"> 江海扶着婉清去朱玉凤家。屋里的灯亮着,他们睡得晚。</p><p class="ql-block"> “玉凤嫂子,我们来这儿串个门儿。”路婉清拍门。</p><p class="ql-block"> 江海一愣怔,不是说有事儿吗,怎么来串门儿? 没等他想明白门就开了,朱玉凤呵呵地笑着。</p><p class="ql-block"> “怎么还有功夫串门儿,刚刚看你家来人了么。”</p><p class="ql-block"> 路婉清直笑,一切都逃不脱朱玉凤的法眼。</p><p class="ql-block"> “没地方说话,到你这儿说说。哈哈哈,你和张科长也不是外人,也想听你们说说”路婉清把江海娘领老乡看病的事儿告诉给朱玉凤和张春明。</p><p class="ql-block"> “我娘就是多事儿!”江海没好气儿地说。</p><p class="ql-block"> “江海,你应该理解你娘......”路婉清把自己能想到的说给江海。</p><p class="ql-block"> “这么多年,娘一直因穷而抬不起头,因你们这些子女的不孝得不到温暖,她想让大家知道她江海的日子,知道她也有人孝敬,你说她有错吗?”路婉清说。</p><p class="ql-block"> “江海,婉清说的对,你知道咱农村,狗眼看人低,那滋味不好受。”朱玉凤说。</p><p class="ql-block"> “唉,江海,你真的好有福气,遇到别的媳妇早就和你翻脸了。路婉清这么好的人怎么就会跟了你,很多人都这么说呢!”一向不喜欢婆婆妈妈八卦的张春明也忍不住说话了。</p><p class="ql-block"> 江海低着头,他知道路婉清说得对,可是......</p><p class="ql-block"> “那你说现在咋办”江海为难地说。</p><p class="ql-block"> 张春明说,“既然来了,不能叫人这样回去吧?咱农村人可怜,没文化许多人出来连路都不认识....”</p><p class="ql-block"> “想让他们早点回去,啥都别说,明天就给挂号办住院手续,早一点手术,她们就早一点回去。你说是不是啊?”路婉清对江海说。</p> <p class="ql-block"> “那,今天晚上怎么办?”江海一筹莫展。</p><p class="ql-block"> “你把我们安排睡下,不,你把我安排睡下,骑车子到我妈那儿睡吧,我爸妈不是搬来了吗?只有你过去睡合适。”路婉清说。</p><p class="ql-block"> “江海,人家婉清把啥都想到了。”张春明朱玉凤说得江海头都抬不起来。</p><p class="ql-block"> 江海虽然没说话,但眉头已经舒展开了。</p><p class="ql-block"> “咱们回吧,张科长他们也该睡了。”路婉清站起来说。</p><p class="ql-block"> 在走廊上江海抱住路婉清一脸情深,“婉清,我......唉,幸亏有你!”</p><p class="ql-block"> 路婉清没说话,她知道这就是江海,他的简单他的肤浅都是真实的。他就像个娃娃,和他谈情感默契真的太难了。爸说的对,有得有失,要懂得自己想要什么。</p><p class="ql-block"> “记住,不许给你姐打电话!”路婉清第一次露出了对大姑姐的可憎面目。</p><p class="ql-block"> “知道!知道!”江海连声答应。</p><p class="ql-block"> 盥洗后,江海到路婉清娘家睡去了。她和婆婆、亮彩挤在一张床上,广平睡钢丝床。</p><p class="ql-block"> “娘,你睡吧,别多想。明天早上江海就过来带娃看病,你们放心吧!”路婉清记起一直没有和婆婆说话,这种冷落会叫她不安的。</p><p class="ql-block"> “好!好!我就说你和江海一定会帮的。”李玉花的情绪瞬间过来了,她的话说给亮彩听的。</p><p class="ql-block"> 亮彩不住地说着感谢的话。“妈,你说我二爸二妈咋就那么好呢?”十五岁的广平说的第一句话。十八岁的江河住了那么多天,吃饱喝足穿暖回的家,而他什么也没说。</p><p class="ql-block"> 暗夜里鼾声四起,农村人容易满足,很快就入梦了。路婉清睡不着,娘、亮彩、广平身上的烟熏味骚臭味,还有饱餐之后那种胃里的腐臭气儿,纠缠在一起弥漫在房间里,路婉清想吐......</p><p class="ql-block"> 半个月后广平出院了,三个人一起来的一起走。</p><p class="ql-block"> 江海送他们出门,路婉清说:“娘,你们走后我和江海就到我爸妈那儿住了,你们以后可能就不方便来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啊!”</p><p class="ql-block"> 路婉清在用自己的方式谢客。江海目光惊讶,路婉清怎么没有先给自己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