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高考岁月(4)

清风菡萏

<p class="ql-block">欢歌伴饥肠</p><p class="ql-block">没有坚实保障的客观环境对我们也是严酷的考验,首要解决的是吃饭问题。那时多数同学的家境都很窘迫,我可能更甚一些。刚去的时候手里的五块钱一半用来兑了饭票,早晚一个玉米面窝头半碗清可见底的稀粥或玉米面糊糊,中午四两馒头就蒸锅水,五分钱的带着虫腥的干胡萝卜条菜是绝买不起的,馋的很了最多一周会打一次牙祭。后来听同学说镇上的食品加工厂有咸萝卜卖,八分钱一个,这个腌了总有三年的咸菜就像一截儿泡朽了的木头,嚼不烂,咽不下,只能咀嚼吸收咸水,补充点儿盐分。对我们这些十六七岁正在长身体的孩子,营养是严重缺乏的,何况每天苦学十几个小时呢。每天不到开饭点儿就前胸贴后背了。后来陆续看到同学们有从家里带干粮来,有白面和玉米面掺和的馒头,有玉米掺野菜的窝头,还有糠窝头,五花八门。记忆最深的是品尝胡峪庄上刘宪明同学水磨面糠窝头,细腻易咽,口感特别好。母亲不知从哪儿学会了做炒面,把玉米和少量黄豆炒熟磨粉,便于携带存储,吃法简单,用热水搅拌即可食用,类似当年红军长征的食品。这种食物闻着香,吃起来很难下咽,还会上火便干,但总算能够补充下身体所需。</p><p class="ql-block">有时候我们饿急了也会去打个野食儿。食堂后面山坡上的村集体果园,从结出指头肚大的青桃子时起,我们就会在夜色掩护下去偷摘一些,作为夜宵,后半夜饿了吃两个充饥。为此,守园老人没少跟我们校长生气,校长总会在早饭时装模作样当着学生和守园人的面训几句,然后给老人赔个笑脸道歉了事。后来想想,校长、看园老人心知肚明,都心疼我们,只是职责在身而已。最难忘的是一个星期天傍晚的时候,付为军同学悄悄把我叫到学校附近的一个空院里,五六个人收拾了一盆从漳北渠里捉来的小泥鳅,去掉头尾,用酒精灯煮熟,放上盐和酱醋,每人两条,那是我永远难忘的一次美食。赠鱼之情,铭记于心。</p><p class="ql-block">解决了口腹之痛,还要处理御寒之艰。热好躲冷难挡。冬天赤身棉衣,冷的很了就把夏天的单衣衬进去,很少有穿秋衣秋裤的。好在一天早晚都在屋里呆着,晚上睡觉相互拥挤取暖,发挥了人多的优势。穿衣没有攀比的,一色的灰暗,女生也如此。单衣穿的脏了久了自己洗,男生只要觉得没有酸臭味就好,不敢洗的太勤,洗破了不会缝。女生会勤快干净一些。那时男女生不交往不说话,需要缝缝补补对男生是个考验,都是自己动手,将就而已。</p><p class="ql-block">与寄生虫的战斗也不轻松,虱子、跳蚤、蚊子是三大天敌,会不时袭扰我们的身体,分散我们的精力。当时大多没有洗澡的概念,也没有这条件,没有替换衣服,造成虱子长年伴生。晚睡前的首要任务是清除衣服里面的虱子,以及其虫卵虮子。后来附近五厂的澡堂对社会开放,才跟同学第一次去享受尝试,一毛钱的澡票是额外开支,最多一个月能去一次,这样寄生的虱子就少了许多;土炕上铺的稻草麦秸或谷草,是跳蚤生长的温床。跳蚤警觉性高弹跳力强,不易捕捉,恋战即成胶着,为节约时间精力,我们合资去镇上买敌敌畏对付。买喷壶需要另付钱,我们就用草棒直接沾药洒在草铺上,也不兑水稀释。敌敌畏是巨毒农药,想想那时也真是愚蠢无知;夏天的蚊子最难对付,水乡蚊子又大又恶,吸血吸的厉害,一咬一个大包,重要部位被袭击还会传染疾病,袭扰性很强,危害性极大,这个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以游击战对游击战,避而击之。</p><p class="ql-block">睡梦之中,还会被嘻闹舞跃的老鼠吵醒,开始还有人驱赶,日子长了也就各自宽容容了,贫鼠穷生,相安不扰。只有带干粮来的同学,提前高高置起,鼠辈觊觎不得,贼心自灭,免却了诸多口舌之灾。到是这偌大的宿舍,两只马桶,大家夜宵多以白水充饥,自然尿溢成灾,浓重的骚气味总是随着晨雾慢慢消散。</p><p class="ql-block">学习虽然紧张,毕竟花季少年,总有快乐时光苦中呈现。学校地方空间有限,没有活动场所和器材。因陋就简,在狭长的校院,吃饭的时候大家成群结伙聚在一起,或蹲或坐,或站或倚,说个笑话,讲个趣闻轶事,引来大家一阵阵欢笑,那时李同喜老师常常和我们在一起就餐,他也是跟我们一样吃食堂,听他说笑最多;在院墙外的马路上,吃过晚饭后,同学们三三两两沿路散步,说说笑笑,或歌或吟,或唱或跳,最多的是搞成语接龙。有时触景生情,会吟上几句打油诗,或你一句我一句答对,畅快处大家哈哈大笑,再高歌一曲,驱散课堂上的疲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