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记忆：故乡的柴火垛

冷韵追魂

那天，舅舅过60大寿，我与老娘一起回到了久别的家乡，站在老家的土地上，凝望着四周的田野，感慨万千，竹林，小河，老井，低矮的砖瓦房，还有房前屋后的柴火垛……一切都还是旧日的模样，只是当初在田野林地背着一捆捆柴火的姑娘小伙，如今已不再青春年少了……

老娘说那些年家乡穷，温饱问题没有解决，除了愁吃愁穿，还要愁烧的。为了捡拾柴火，有时候要走十几里路背着大背篼手拿竹笊扒去竹林里扒竹叶，能够把生的煮熟，凉的加热的唯一可燃物，就是今天漫山遍野的柴草和田地里的秸秆。我清楚的记得，小的时候，我们除了割草喂猪，就是捡柴，那个时候也去竹林扒竹叶，去山里捡松枝扒松叶但不象老娘他们要走好几十里路，我们就在自家附近的山林里即可，以前那些山林属集体的，不允许私人进山捡柴。

因为捡的人多，柴火就很少了，树叶、枯草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以至见到今天遍地的柴草树枝枯干以后，还无人问津，老娘直说可惜了。

那时不比现在，煤气天然气什么的几乎闻所未闻，用的都是灶台，每家每户都用石头或砖块砌有放两口铁锅的灶台，一口锅烧饭，另一口锅煮猪食，烧火的除了秸秆柴草等燃料外，最好且耐烧的就是干枯的树枝了，姐姐比我大很多，我常跟在她后面去林子里寻找干枯的树枝，有时姐姐也会爬到树上去掰下枯枝，记得有一次她爬上一棵高大的杨树，有一棵枯枝能有碗口粗，姐费力的用脚去蹬，脚下一滑，从树上摔了下来，脸都咯破了，那情景至今都还在脑海中印着。

那时候，衡量一个家庭日子好坏，也是除了吃的穿的以外，第三标准就是烧的。而这烧的，就是堆在各个家庭院落以外的柴火垛。构成柴火垛的东西，多是修剪下来的桑枝和果枝，还有麦草杆子和玉米梗，顶上用稻草或茅草盖着，象一个个大蘑菇🍄。家家房前屋后都有一个或几个柴火垛，走进村庄，星罗棋布般地屹立着，构成了一道绚丽的风景。

这柴火垛，除了保障每天的生活，也让猫咪狗狗还有其它小动物有了安身之处，它们在柴火垛的护佑下，有了自己温暖的小窝，在小窝里相亲相爱繁衍后代。

孩童时代的我们喜欢在柴火垛里躲猫猫，把松软的柴火垛掏一个洞，然后藏起来。记得有一次，邻家哥哥小明与我们捉迷藏，结果天黑了也没见回家，这可急坏了他的家人，我们满世界找，最后从柴火垛里把他给扒了出来，问他咋不回家，他说原本是想藏起来让我们找的，没想给睡着了，当时看见他睡眼朦胧满头满脸的草渣子就忍不住想笑。玩得最疯的一次是爬上柴火垛上顺着垛顶溜下来，就像现在幼儿园玩的滑滑梯溜溜板，结果柴火垛倒塌了，把我们给埋在了里面，这可急坏了老娘，赶紧把我们掏出来，还好，没伤着，只是给弄得灰头灰脑的象只大花猫……就这样，柴火垛定格在了儿时的底片上，给清贫的岁月里留下无忧无虑的快乐印迹。

后来我们长大了，离开了小村庄，走进了钢筋水泥组合而成的所谓繁华的都市，家乡的小山村，老屋，柴火垛也随之渐行渐远……

农村的柴火垛里还有一件趣事，就是时间久了会长出一堆堆的蛋，甭管什么鸡蛋、鸭蛋、鹅蛋都有可能发现。农村的家禽一般都是散养，而这些小家伙也很会选地方。最喜欢在松软隐蔽的柴火垛里下蛋。有时候不经意间就会在柴火垛里翻出一窝蛋，更好玩的是，鸡妈妈有可能会借着安全的柴火垛孵出几只小鸡娃，这对于主人家来说也是意外的惊喜呢。

柴火垛，是乡村的象征，是勤劳的农民在经年累月的农耕时代，搭成的一座艺术品，多少辛苦、多少疲惫、多少汗水深藏其中，充满着泥土的香味，丰收的喜庆。有了柴火垛，就有了乡村日子的充实与满足，有了一日三餐的芬芳。那缕缕炊烟，是乡村生活一道独特的风景。蕴含在柴火垛的一个个馨香的、琐碎的故事，是一个时代镌刻在心底的温情记忆。

如今，再一次回到了家乡的小村庄，看见了久违的柴火垛，仿佛又看见了邻家婶婶围着围裙抱着柴火进厨房时熟悉的身影，看见了家家户户的房顶上，升起的一缕缕飘飘荡荡的炊烟，看见柴火在灶膛和炕洞里熊熊地燃烧的火焰，这时候一股无可言状情感立刻温暖着身，烫热了心……

【冷韵心语】

能让我们回忆的仅仅是那些花花草草，春花秋月吗？真的不是。是我始终忘不了我们儿时走过的美好时光。不要你太多的承诺，不要你山盟海誓的誓言，只要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相濡以沫，哪怕时光变老红颜憔悴，只要与你朝朝暮暮，生死相依平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