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安岭的月亮

戴望天(夏云松)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对你的思念,好像夜空中的星星;自从回到江南水乡,便在每一个水乡的夜空中独自闪烁,流浪无依。</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0年11月6日傍晚,当我坐上奔赴大兴安岭的专列,心中默默地哼着“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的歌词时,心中神往的是原始森林的浩瀚,是鄂伦春狩猎人的豪爽;十年光阴中,常常抬头仰视的却是在原始森林夜空中俯仰大地的你!</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冬天的你,上班特早。到了下午四时左右,被冰汽裹着的太阳,好像浸泡在结有冰淇淋牛奶中的蛋黄,在西南方的山头还没坠落,你已经端庄的悬挂在东方上空,告诉太阳,“你累了,请早点儿休息吧!”,纯纯的、甜甜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兴安岭的冬天,好像童话中的银白世界,厚厚的积雪,半年不化。清辉撒在积雪上,玉玉的、银银的。云儿好像舍不得暗了这无瑕的银白世界,悄悄地躲到了远远的天边。不!天边也是朗朗的,淡了,淡了,淡淡的云儿好像已经被你融化。</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时候整个天空好像就是你,你就是天空。假如有一只巧手,随便在夜空何处扯一小块下来,肯定都是一样的洁白,一样的亮丽。你悄然无声、毫不吝啬、温柔地把清辉撒向图强大地。翠绿的樟子松显得秀气美丽,带有几分矜持;伟岸的落叶松巍然屹立,苍劲挺拔;镶嵌在松树间的白桦树则婀娜多姿。树下没有阴影,满满的是均匀的清辉。有人说阳光多的地方,阴影也多。在这儿月光多的地方阴影却没有踪迹。房屋后面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清辉也一样平铺着,象一层薄薄的白纱。屋顶袅袅上升的是地火龙中冒出来的乳烟,好像是要给天空添彩,浓白的、圆圆的、缓慢地升向上空,又好像是给大地和月宫一圆形的通道。我欲乘通道归去,又恐惊了你的清修,玷污了琼楼玉宇的圣洁。</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树木掩映的北山山腰上,白天拖0.3立方米烧火柴倒木而形成的白色小路,弯弯曲曲、蜿蜒而下、隐约可见。突发奇想,站在月下的小山峰顶上眺望千山万壑,一定是别有一番风味在那里。因此,一个人沿着弯弯小路踏雪而上。</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虽然,1976年新春前后的图强镇周围已经没有凶兽,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仍然倒背着从图强林场武装干事金华知青小金处借来的半自动步枪。</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好不容易爬了上来。站在小山峰峰顶,既没有飘飘欲仙的快感,也没有一丝半点儿恐惧感。朝南俯视,远近景色尽收眼底。鼻尖底下堆着原木的是图强贮木场;远处闪着点点红光的是春节期间图强镇特有的一道风景线。春节前,每一家家属房大门前左侧耸立一杆细长十多米至二十多米高的落叶松树干。树干的胸径大约十厘米至十四厘米十二厘米粗细,树干的顶端挂着红灯笼。几十家,几百家门前挂满红灯笼的图强小镇及家属房。那时候,我特别佩服挂红灯笼的老乡,真有本事能够在山上找到这么细长的落叶松松树树干,而且每一家的红灯笼挂得都要比邻居家的高似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紧挨着的是结满冰雪的阿木尔河。阿木尔河象一条硕大的哈达由东向西飘扬着。微微抬头,向前看,一大片灌木丛一直延伸到南面山峰。南面山峰后,依然是山峰。山峰叠着山峰,由深变浅,一轮一轮,隐隐约约,在天地一线处融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从来没有奢望的我,觉得这一片天地是我的了,我也好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不!我好像融化在这一片天地之中。许久!</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南方的月亮,呆呆望去,银白中嵌入几分金黄,白的不够纯、不够亮。因此南方的有心人特别盼望月亮更亮一些。南宋词人辛弃疾曾经幻想过“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对月亮,辛弃疾也算是一个知己。他深刻悟出"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遗憾的是他从来没有到过中国的最北部大兴安岭,没有见识过你的不一样的风采,否则他也不会去弄刀动斧,乱砍滥伐,欲做出煞风景的蠢事来。如果他灵感突现的话,应该豪吟“满擎天下杯,盛不尽,这许多琼浆清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挥一挥手,作别了1979年6月;作别了浩瀚的大兴安岭;作别不了啊!作别不了青春芳华的岁月,作别不了大兴安岭的你!</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