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顺老铁山的青葱岁月①

雪湖

<p class="ql-block">高炮排嘎子哥孟顺成和电台报务员徐克海把酒言欢,五十五周年后相聚荆州古城。</p> <p class="ql-block">克海战友们到上海爱亲仁护理院看望病中的尤翔战友。</p> <p class="ql-block">当年董建军是个俊朗的小伙子。</p> <p class="ql-block">年轻帅气的六兄弟。</p> <p class="ql-block">年青时的三位俊男。赛锡余副连长于2018年6月5日因病不幸逝世。</p> <p class="ql-block">他曾是能歌善舞的文艺青年。陈新华因病于2022年2月22日离世。</p> <p class="ql-block">那时,我们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青人。</p> <p class="ql-block">高炮排和火力排战友一家亲,战火结下了兄弟情。</p> <p class="ql-block">1978年12月3日,尤翔在上海化工学院读大学时给我的来信。</p> <p class="ql-block">我们通过信件来往相互告知了个人生活和学习情况。当年我在大学学习机械专业。</p> <p class="ql-block">尤翔学习很刻苦。在上海化工学院全校竞赛考核中,物理化学曾获得了第一名。</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序言</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前不久,嘎子哥(战友孟順成)在微信里给我上传了一张照片,这是克海战友们前往上海爱亲仁护理院,探望中风病人尤翔战友的情景。只见病床上的尤翔脸色蜡黄,瘦削的脸颊上,两个颧骨高高地突起,鼻、頸插了好几根管子,看了真叫人心酸!我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立马拨通了尤夫人的电话:“尤翔怎么啦?前不久还好好的!”尤夫人伤心难过地说:“他没控制好血压中风了,已经瘫痪卧床丧失了语言能力。”“我想让您转达我对他的问候!”“好的,等他清醒时我会告诉他的!”这几年尤翔因女儿重病缠身,着急上火,承受了巨大的打击,身体一下子被压垮了!</p><p class="ql-block">&nbsp;&nbsp; 五十年前的他,一個干练洒脱、才华橫溢的小伙子,如今一脚踏进了鬼门关,没想到灾难降临得这么快,让人无法接受!没有质量却又这么痛苦的生命,此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能为他做点什么?尤翔知道:我是他最信得过的好战友。他时常说:“你是我的入团、入党介绍人,我会感谢你一辈子!”每次尤夫人在他耳边呼喊我的名字,他的眼睛都会兴奋地眨一下,说明他还记得老铁山的往事,会用珍藏在心中的记忆,享受着老铁山青葱岁月的浪漫之旅。他在告訴我,赶快把军旅生涯写出來,让后人不要忘记,这是我們一生中最宝貴的財富。</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nbsp; 第一章&nbsp;想念老去的战友</p><p class="ql-block">&nbsp;一、血浓于水的牵挂</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尤翔,我俩志趣相投,在专业上互帮互学,生活上彼此照顾,在艰苦危险的环境中生死相依,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直到退伍时,我俩挥泪告别,依依不舍。我们这么多年,彼此惦记牵挂,苦乐共享,冷暖相知。令我最难忘的是:从他1978年12月3日给我的来信中得知,他在上海化工学院全校学科竞赛中,荣登榜首,物理化学拿了第一名;退休后,他曾代表单位参加了上海企业象棋联赛,十七个单位参加角逐,最后尤翔团队胜出获得冠军。这说明尤翔是一位聪明绝顶的智者,能和他为伍是我一生中的幸运!前年我和他约定好两家串串门,我还等着看他上海浦东的新房,祝贺他乔迁之喜哩!但由于变故,这一切只能是我俩心中永远的遗憾!</p><p class="ql-block">二、远在天边的思念</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我们老了,激情澎湃的岁月已悄然逝去。战友们都是过七奔八的人了,他们之中很多人将对亲人对战友的眷念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无不遗憾的驾鹤西去!时间饶过谁,苍天又饶过谁?虽然自然规律不可抗拒,但我们的战友情与日月同在!想起往日的青葱岁月和这些离去的或饱受病痛折磨的战友,我不禁潸然泪下。</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当年战友勇士威,噩耗传来心欲碎,</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记得铁山炮火响,不忘兄弟把酒醉。</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2018年6月15日,正是战友分别五十周年聚会之日,为人实在豪爽的山东帅哥赛锡余副连长,因患肾衰而离去,让我肝肠寸断!</p><p class="ql-block">&nbsp;&nbsp; 2021年7月13日,我们的老首长赵荣连长追随6月29日因病辞世的老伴去了。为了四连建设,他呕心沥血,扎根穷山沟,一生获奖无数。是他把我们这些毛小孩培养成为合格的军人和跟党走的坚强战士。他淡泊名利、功勋卓著,是一个实实在在凭良心做事的人。他永远是我们做人的榜样!</p><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2021年9月28日,连队卫生员赵啟银因突发脑溢血不幸离世。他是一位重情义、有活力、甘愿奉献的热心人。他的离去,让我们万分悲痛!</p><p class="ql-block">&nbsp;&nbsp; &nbsp;2022年2月22日,陈新华战友因患脑梗、心梗、肾衰等多种疾病不幸离世。在部队时,他曾是能歌善舞的文艺青年;回地方后,凭自身努力在江汉油田向阳小学(重点)的校长位置上履职十五年,多次被评为江汉局模范学校和模范个人,在教育岗位上奉献了毕生的精力。我们永远怀念他!</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 还有乔新发、夏道德、李金栋、叶玉亭、魏光年、张卫平、石日金、扬胜昌、邓楚才、周新文、江望生、韓望来等战友都离我们远去了。夕阳西下,宝刀渐老,我模糊的泪眼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奈何桥下。</p><p class="ql-block">这正是:</p><p class="ql-block"> 悲泣铁山好兄弟,同甘共苦讲义气,</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纵然阴阳两相隔,天堂人间互念记。</p><p class="ql-block">&nbsp; &nbsp;想想当年,我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帅小伙,五十年轮一瞬间,转眼已是白头翁。青春的逝去让我们无比忧伤,就像惆怅的海燕!又怎能忘记?我们热血燃烧的青春曾是那暴风雨中的一群海燕!流逝的日子像随风飘去的朵朵浮云渐渐远去,留在记忆深处的只有那激情燃烧的青葱岁月,还有那苦乐共享生死相依的铁山战友!回忆总是那么刻骨铭心,每当翻开尘封已久的扉页,那如梦如歌的岁月总是令人心潮澎湃!</p> <p class="ql-block">注:下面是与文章内容相关的一些图片。(包括人、景、物等。)</p> <p class="ql-block">1950年,母亲魏尚珍送我大哥李和凱和大姐李和秀参加抗美援朝,舍身报国。</p> <p class="ql-block">二哥李和贵和同学们相聚珞珈山,参加武汉大学数学系62级毕业五十周年聚会。</p> <p class="ql-block">1968年3月8日,我穿上了中国人民海军服装和家人合影。</p> <p class="ql-block">岸炮四连轨道炮参加对海实弹演习。</p> <p class="ql-block">1970年我被派往北京参加国庆阅兵,有幸成为海军方队的一员。这是同年9月在青岛训练时的留影。</p> <p class="ql-block">最小的一个是我。</p> <p class="ql-block">还在新兵连时的留影。</p> <p class="ql-block">我的入党介绍人鲁章平。(左一)</p> <p class="ql-block">我的入团介绍人李开明。(左一)</p> <p class="ql-block">130轨道炮在山洞里。</p> <p class="ql-block">我们的老连长赵荣。</p> <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nbsp;第二章&nbsp;参加人民海军记实</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洪湖岸边英雄多,如同湖水逐逝波,</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参军来把韓英学,一样悲欢一样歌。</p><p class="ql-block">&nbsp;一、报名参军</p><p class="ql-block"> &nbsp;1968年3月,我应征入伍,参加了中国人民海军北海舰队,被分配到旅顺基地岸炮一团二营四连服役。这是我经过数天的政审、体检和面试,在众多报名参军的适龄青年中脱颖而出,才得到了这个期盼已久的结果,终于实现了儿时当海军的梦想!</p><p class="ql-block"> 记得小时候,我看过《甲午海战》,民族英雄邓世昌英勇无畏驾驶战船撞击敌舰的惨烈壮举深深地打动了我。我曾立志:长大后要当一名海军,报效国家!我大哥大姐1950年参加抗美援朝,他们舍身报国,在战场上吒咤风云,是我和兄弟姐妹们的好榜样!</p><p class="ql-block">㈠ 斗胆报名</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是洪湖一中68届的初中毕业生。1966年暑期文革开始,学校全面停课,尔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学生只能留校参加文革运动。因成天没有正经事,学业也荒废了,故对未来前途茫然无措。</p><p class="ql-block"> 1967年的初冬,北海舰队来洪湖征兵的消息犹如一个炸雷,轰动了古老的新堤镇。符合条件闻讯赶来的年青人把县人武部挤得水泄不通,争先恐后报名参军。这也让我看到了未来的希望,我感觉我不能放过这次机会,要大胆地赌一把,即使是政策有门槛,也要死马当活马医。我不由分说斗胆报了名!</p><p class="ql-block"> “斗胆”是要挑战地方的土政策。据说这次征兵原则上不招68届毕业生,是县征兵办公室几个领导拍脑袋定的土政策,主要是“僧多粥少”需要控制指标,我这个68届刚好被卡在大门外。但从原则上讲,国家征兵条例没有这项规定,对此群众意见很大,认为这是不合理的规定。这样一来,征兵办公室在这个问题上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遇到这类情况尽量开了绿灯。</p><p class="ql-block"> 我抓住这个机会报了名,征兵办公室的几个领导碰头研究了一下:认为我家政治条件好,家里姊妹多(家有5男2女),两弟兄虽然都是68届毕业生(我三哥是洪一中高中68届),从大的原则上讲,不违反国家政策,考虑特殊情况,可以去一个。于是让我填了表,压在我心里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顿觉心花怒放!</p><p class="ql-block">㈡ 批准入伍</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是体检政审。我大哥是外科医生,曾参加过征兵体检,他根据以往的经验向我介绍了有关注意事项,最担心的是怕我精神紧张休息不好,从而影响了体检结果。考虑体验期间要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家人为我釆购了鸡肉魚蛋,每天好菜好饭伺候,让我这个长期饿肚子的体魄顿感精力倍增!体检的那几天,我顺利的从外科到五官科到心内科一路达标,通过了所有的检查项目。体检结论为:合格。符合征兵标准,可以参军。&nbsp; </p><p class="ql-block"> 从外形上,我的体格检查是有点问题的,主要是身高1.59米(1.60米达标),体重89斤,身体有点单薄,有可能不能达标,这让我心里很紧张。幸好我碰到了洪湖俱乐部工会的乒乓球友王胖子,他帮我出了个主意,他说:“你的体重和身高只差那么一点点,这个好办,体检前多吃点,量身高时身体尽量往上拔,脚踮起点就达标了。”回到家里搞了一下彩排,这一招果然灵验!检查时居然蒙混过关了。</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的政审就没得说了:父亲是跟随贺龙闹革命的洪湖老赤卫队员,解放后任洪湖县邮电局局长;大哥大姐是抗美援朝的老战士,回地方后都是医院的专家骨干;二哥曾是武汉大学数学系红旗试验班的高材生。这在当时称得上是革命家庭,在政治上是依靠的对象。</p><p class="ql-block">&nbsp; 算上硬条件,体检和政审都通过了!我哥哥姐姐每天帮我打探消息。隔壁邻居付婆婆也经常到我家串门子,原来老人家有亲戚在武装部工作,每次登门都会把征兵的信息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终于有一天付婆婆来我家报喜了:“你家的兄弟被录取了!”果然没错,第二天武装部门口贴的大红喜报有我的名字!我高兴得快要疯了,隔壁邻居们纷纷到家里来祝贺!</p><p class="ql-block"> 隔壁付婆婆抓住我的手高兴得不得了,笑眯眯地对我说:“好,好,梦想实现了!”她给我买了洪湖特产,和女儿一起到我家来,提前为我送行!我二姐悄悄地告诉我:“她可能有那个意思!你年纪还小得很,现在不要考虑。”我表示赞同。</p><p class="ql-block">&nbsp; 记得“三八”节的那天,我大哥背着一个大包上气不接下气的回到家,进门就连声喊到:“快!和荆,你的海军装备到了!”我急不可待地打开包换上了崭新的海军服,别提有多神气了!</p><p class="ql-block">㈢ 入伍那年</p><p class="ql-block"> 记得当年,我们家里很穷,家里有5个姊妹上学,8张嘴巴(含祖母)吃饭,仅靠父亲1人的工资养活全家,每月开支除了油盐米面酱醋柴和日用品外,还有巨额的学费开支,为了保证家庭的正常生活,找公家借了好多钱,父亲承受了巨大的经济压力。&nbsp;</p><p class="ql-block">&nbsp; 母亲为了支撑这个家忙里忙外,除了承担繁重的家务外,还到鱼网厂里揽活,经常织鱼网织到深夜赚钱帮衬家里。她在去世的头两天,还到新堤城郊农田里捡黄豆,第二天因身体不适住进了医院。我父亲在医院照顾她的期间,当谈到家里的债务问题时,我母亲倍感压力剧增,突发心脏病猝死,去世那年她才46岁。多么悲惨的命运!我们失去了慈爱美丽的母亲,邻居们失去了幽默风趣的“李仙娘子”(邻居们对我母亲的爱称),外公外婆失去了暖心孝顺的宝贝女儿。</p><p class="ql-block">&nbsp; 自从母亲去世后,家里的重担全部落在了我父亲一人身上。这么多年,家徒四壁,艰难度日,姊妹们很难吃上一顿饱饭。我参军除了能给家里带来“光荣军属”的荣耀外,也让家里减轻了经济负担。兄弟们羡慕地对我说:“这下子有饱饭吃了!”</p><p class="ql-block"> 我入伍在68届毕业生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很多同学都感到意外,有的人心里总犯嘀咕:他怎么参军了?认为不可能的事在我身上实现了,都后悔当初没有勇气报名去试试运气,错过了机会。征兵工作结束后,等待同学们的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今后是怎样的命运?对未来前途十分迷茫。同学们看到我穿着海军服的模样,非常向往!有个同学抓住我的手说了句悄悄话:“能不能跟首长说一下,把我也带上。”我告诉他:“征兵工作已经结束了,可能没有机会了!”看他急得眼睛都红了快要哭了,我只好安慰他试试看。</p><p class="ql-block">&nbsp;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当兵确实是许多年轻人的梦想,可惜的是政策规定的很死板,分配的名额也很有限,只能满足少数人的愿望,不像过去革命战争年代,只要报个名就跟着队伍上前线了。</p><p class="ql-block">&nbsp; 入伍那年,正值文革期间,因两年没征兵,部队进行了"大換血",四连新入伍的新兵差不多占了连队一半人,大多是我们武汉洪湖伢。据老首长回忆:68年兵文化素质很高,是历年兵源之最。因此,68年兵很受部队欢迎!</p><p class="ql-block">二、奔赴军营</p><p class="ql-block">&nbsp; 1968年3月中旬,洪湖人武部的征兵工作圆满结束,洪湖地区的新兵正式入列北海舰队。</p><p class="ql-block">㈠ 城关送行</p><p class="ql-block">&nbsp; 3月18日上午,洪湖各界为新兵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新兵们天刚麻麻亮就起了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好背包并穿上了崭新的海军服装,洗漱、早餐完毕后就集合出发了。新兵队伍从各个站点会聚到一起,排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队伍,行进在新堤的主干道上。与队伍随行的还有好多亲朋好友,场面非常感人:亲人话别;恋人泪目;朋友鼓励;……,整条街道鞭炮齐鸣,新兵队伍受到了父老乡亲和各界人士的夹道欢送。</p><p class="ql-block">&nbsp; 我哥哥姐姐在我身边陪行,一路有说有笑,鼓励我在部队好好干。当队伍走到我父亲单位邮电局大门口时,值班的门卫人大爹发现了我,指着我大声喊道:“这是李局长的四儿子,老四!”我父亲单位的一大帮职工转过头来齐刷刷地用眼睛盯着我,好生羡慕,好多老职工是看着我长大的,他们不停地向我招手,我好开心,胳膊甩得更高更带劲了!</p><p class="ql-block">&nbsp; 新兵队伍在万人注目下前往船码头,因正值枯水季节内江不能走大船,还需穿过江心的沙洲到外江登船。我们千余新兵一路坐过江帆船,走江心沙洲,大约八点钟左右,全员登上了“东方红”号客轮,半个小时后,船缓缓的离开了洪湖港启程奔赴军营。船离港的时刻,我眼眶湿润了!我的父母,儿时的同伴,还有乡亲邻里,同胞姊妹,……,说心里话,我真有点舍不得家乡的烟火气,这一别不知何时再相会!</p><p class="ql-block">&nbsp; 在欢送新兵过江的时候发生了个小插曲:有个水性极好叫孙承章的年青人,为了当上兵写血书、跳长江、追客轮。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大勇气,一路自言自语:“我要当兵!我要当海军!”正当大家毫无防备的时候,他突然冲出人群,猛的一头扎进长江,在冰冷刺骨的波涛中完命的划水,三番五次的扒上客轮,被接兵首长一次又一次拦下。我当时跑到船靠岸的一侧看热闹,乍一看:“完了,完了,怎么看不到人了?别被漩涡吸到船底下把命丢了!”这家伙水性好得很,一会儿头从水里冒出来了,身手敏捷地抓住船栏杆爬上了船。接兵首长苦口婆心的劝道:“部队不是菜园子门,不是随随便便能进的!”尽管大家帮忙说了情,请首长破例留下他!但说了半天也无济于事,最后还是被接兵的首长请下了船。</p><p class="ql-block">&nbsp; 据说他是因为政审不合格被刷掉的。当地老街坊回忆:这娃是一个好小伙,就是脾气有点倔,是家人连累了他,太可惜了!客轮渐渐远去,年青人五味杂陈的心绪让人怜惜,永远忘不了是他的执着和勇气,还有他在江面划水泛起的朵朵浪花永远闪烁在我的记忆中。</p><p class="ql-block">㈡ 会师武汉</p><p class="ql-block">&nbsp; “呜……”随着轮船汽笛的一声长鸣,船到达了汉口王家巷码头,江汉关的钟楼显示下午4点半。此时,整个江城雾雨茫茫。长江大桥的雄姿;古老建筑的神秘;现代风格的浪漫;……。位于中国腹地,九省通衢的大武汉,让我们这些洪湖伢耳目一新,为之一颤!</p><p class="ql-block"> &nbsp;&nbsp;“咚,咚,……。”江汉关的钟楼敲响了。这是一栋英式地标建筑,他见证了殖民统治,也是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基地。以前我们只是在教科书上听说过,此刻,活生生的钟楼就在我们眼前,钟楼在璀璨夺目灯光的照耀下,我们第一次遙望到了她的宏伟壮丽。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离家出远门开了眼界。</p><p class="ql-block">&nbsp; 大约傍晚时分,全员下船登岸。公安、石首、监利等地方的新兵也到了,全部人员在码头广场列队,点完名后,首长一声令下,队伍浩浩荡荡地徒步向郊外兵站进发。我们这些伢大多是18到20岁的小伙子,精力旺得很,虽没经过正规训练,但步伐铿锵有力,动作整齐划一,引来行人纷纷驻足观看。走了好几个小时,大约晚上10点多钟,我们才到达兵站。兵站好热闹,武汉本地的新兵也到了。岸炮团的首长看望了全体官兵,对大家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并宣布:湖北地区岸炮团的新兵全部会师武汉,整装待发!</p><p class="ql-block">㈢ 旅途趣事</p><p class="ql-block"> &nbsp;1968年3月19日一大早,我们乘坐的专用军列迎着朝阳向北方驶去。</p><p class="ql-block">⒈ 兵站进餐</p><p class="ql-block">&nbsp; 列车像一条巨龙飞驰在广袤的平原上,我们的思绪也跟着飞翔。此刻,既有应征入伍的喜悦,又有远离老家的乡愁,还有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在这万般思绪中,我们在军列上度过了一天一夜。</p><p class="ql-block"> &nbsp; 这两天,车上的主粮是面包,随便吃,开始五六个,吃多了就没味口了,凉开水一喝就开始打酸嗝儿,没胃口还得吃。我可能吃多了又受了点凉,开始吐酸水,幸好有个放鸭子的农场兵(后来知道他叫王文岺),他给了我一个咸鸭蛋,让我开了一下胃,顿时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p><p class="ql-block">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在河北保定吃了一顿正餐,全员列队进入兵站食堂就餐,胡萝卜燒鸡和大白菜粉条,每人两勺,米饭随便吃,大家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饱饭。</p><p class="ql-block">&nbsp; 菜不够吃,就想在汤里捞点干货,接兵干部老丛怕我们新兵吃不饱,他心直口快地向我们传授了捞汤口诀,并绘声绘色地说:“一勺干到底,顺边慢慢起,心里不要慌,干货全捞光!先捞干货先沾光,动作慢了全泡汤。”通过几次兵站进餐,我们养成了狼吞虎咽吃快餐的习惯,以适应兵贵神速的要求。</p><p class="ql-block">&nbsp; 那个年代,国家物质匮乏正处于困难时期,贫民百姓很少吃饱肚子。那时每逢星期日,因活动消耗量大,肚子饿得难受,我们兄弟把“礼拜日”调侃为“饿拜日”。这是我离开家乡吃得最爽快的一顿饱饭。可能是平常饿狠了,保定这顿饭把肚子都吃疼了!&nbsp;&nbsp;&nbsp;</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nbsp;</p> <p class="ql-block">2023年相聚海南。</p> <p class="ql-block">⒉ 两派从军</p><p class="ql-block">&nbsp; 列车沿着京广线北去,窗外是飞驰而过的田野、桥梁、高山、隧道、村庄,远远望去,早春的秀丽景色犹如一幅幅美丽的画卷,让我们尽收眼底。过了黄河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列车到达丰台短暂停留,然后转道天津沿渤海湾经沈阳南下,一路经过海城、营口、金县、大连等站,最后到达旅顺。沿途赶上大城市兵站能吃上一顿热饭菜,赶不上开饭时间就吃饼干面包。</p><p class="ql-block">&nbsp; 想想也滑稽,当年文革运动中学校两派闹得不可开交。此时,车箱内很多学生兵曾在学校是势不两立的造反派和保皇派,他们在文革学生兵团组织里的官衔都不小,都是有一官半职的派头头,这里有兵团组织“新一中”的造反司令,还有“红战团”的作战参谋及“野战兵团”的军师等。参军后,各派熄火,再也看不到他们挥舞兵团旗帜造反了。部队有严格的军纪,即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军人的第一要务是保家卫国。因此每次火车站台集合,再也看不到“司令”的派头和任性,他们就是一个普通的军人,只能规规矩矩地站在队列里听从口令,认真履行军人的职责。</p><p class="ql-block">&nbsp; 文革后,这些派头的结局各异:保皇派头得到提拔重用;造反派头被清算,后来经历了许多磨难。经过部队的锻炼,他们许多人思想变得成熟了,对文革有了正确的反思,让自己的后半生活出了精彩!</p><p class="ql-block">㈣ 欢乐营房</p><p class="ql-block">&nbsp; 我们经过了四天三夜的舟车劳顿,船到达武汉后转乘专用军列,在接兵干部丛培杰等人的陪伴下,于3月21日深夜安全抵达了旅顺火车站。东北的初春寒风瑟瑟,但我们心里很愉悦,我庆幸我们来到了这个神奇的地方!火车站不远处是世界著名的旅顺军港,午夜的港口,华灯璀璨,宁静的港湾星光点点,依稀可见停泊的多艘海军战舰。此刻,一种自豪感、骄傲感油然而生,令人羡慕的兵种,令大众仰慕的海军帅哥,当海军真好!</p><p class="ql-block">&nbsp; 经过短暂的停留,湖北新兵全员在火车站台上列队,带队首长手持花名册点名分流,安排所有新兵分批坐岸炮团的军车,前往各自的营地。老连长高殿才一行不顾寒冷和疲劳亲自到站迎接,让我们倍感亲切!老领导招呼我们坐上军车连夜赶路,车子沿港口西南方向疾驰而去,直奔老铁山,我的心也随着飞了起来,半个小时后车子进入了地势险峻的深山老林,在坎坷不平的盘山公路上剧烈的跳动着摇晃着,此时我的心被捏得紧紧的,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突然出现近百米长的大陡坡,车子像过山车一样急速向下冲向尽头,还没缓过神来,突然左拐180度大调头,吓得我魂飞魄散,不知是谁冒了一句:“这车开得像风吹电闪一样,太吓人了!”有惊无险,再往前100米就是我们的驻地老铁山四连。我心想:营区背面的大陡坡,司机不知要跑多少回,艺高人胆大么!这就是老铁山的脾气!</p><p class="ql-block">&nbsp; 营区欢迎新兵的场面像过节一样,到处张灯结彩,欢迎新兵的标语帖满墙头,老兵们敲锣打鼓,个个眉开眼笑,此刻,我顿感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老兵似乎告诉我们:四连又多了一帮毛头小兄弟!是的,老兵也是我们当家的老大哥呀!&nbsp;&nbsp;&nbsp;&nbsp;</p><p class="ql-block">&nbsp; 我发现不远处,有几个老兵对我指指点点,可能是我年龄太小长得太嫩的缘故,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不一会他们中间有个大胡子老兵朝我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不点,老家什么地方的?”我说:“洪湖的!”“哦,你们老家是洪湖水浪打浪的好地方,遍地野鸭和莲藕。”“有机会欢迎你们到洪湖来做客哟!”“好啊!”后来我打听到,大胡子老兵是主三炮的老葛,山东大汉。太巧了,和老葛有缘,几天后我也分到了主三炮,和老葛天天在一起执勤训练,逗笑打闹。有一次,我和乔新发叫老葛为“葛罗米柯”(对中国不友好的前苏联外长,老葛的长像还真有点像俄国的老毛子),最气人的事是我们乘老葛不备,用手指尖刮他的鼻子,气得老葛拿扫把追着我们打,老葛越生气我们越来劲。我和乔新发把眼泪都笑出来了。到老葛退伍的那一天,我还真舍不得他走,和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p><p class="ql-block">&nbsp; 话说回来,下到连队的当晚,连队炊事班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夜宵,特别是那冒着热气开心爽口的香辣葱花手擀面!凭良心讲,那个时候国家正是困难时期,我们在家经常打饿肚,来到部队可以敞开肚皮吃,顿觉心里很爽!记得那天晚上连队安排了丰盛的菜肴,我们这帮湖北兵胃口大开,一个个把肚皮撑的鼓鼓的。回想起来,咱当兵的人就是直肠子,说话办事不拐弯抹角,最讲究的待人之道就是实惠!连队为了迎接新兵,杀猪宰羊、透支了当月的伙食标准,这是老兵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钱,让我们感受到了部队的温暖。事实上,当兵的在友邻部队串门子,走到哪吃到哪,连队伙食长从不收当兵的腰包,他们宁愿自己勒紧裤带也不为难当兵的!</p><p class="ql-block">三、携手三炮</p><p class="ql-block"> 新兵下连的第一件事就是分配定岗。武汉有周德全、尹本权和李志堂,洪湖有李开明、鲁章平、王文岺、李和荆和张道远等八人分到主三炮。</p><p class="ql-block">㈠ 新兵趣事</p><p class="ql-block"> 新兵下到班后,除了严肃紧张的军事训练和毫不松懈的战备执勤外,在轮休时,也有悠闲的时候和放松的快乐!</p><p class="ql-block">⒈ 煮蟹烤魚</p><p class="ql-block">&nbsp; 我们下到主三炮的第一个星期天,正好是一个大晴天,班里的几个老兵带我们到铁山脚下赶海。一大早,我们匆匆来到海边,正好赶上了退潮的时间,海水退去露出大片的沙滩。在湿漉漉的沙滩上,只要搬开一些石头,大个的螃蟹就躲在下面,我们迅速围堵四处逃散的螃蟹,不到一个时辰,战友们抓了满满的一桶大蟹。由于运气不错,我们在礁石缝里找到了海参窝,一下子俘虏了十几只肥鼓鼓的海参。有的战友负责钓魚,钓上来的品种很杂,有小黄花、海鲈鱼、鱿鱼、鳗鱼等等,看得眼花缭乱。</p><p class="ql-block">&nbsp; 老兵把我们张罗到一起进行了分工合作。大家就地取材,一会儿拾到了很多枯树枝作为干柴,并用石头垒起了灶台,把装满了大蟹的桶架在灶台上煮,另外把魚用铁丝穿起来架在火上烤。一会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馋涎欲滴的香味,太诱人了!</p><p class="ql-block"> &nbsp;&nbsp;“开饭啦!请大家吃煮蟹烤鱼。”我吃了一只大蟹和烤鱼。哇!好香,太解馋了。我忍不住“继续革命”!大家放开肚量吃,不一会,大蟹烤鱼被干了个精光!</p><p class="ql-block"> &nbsp;&nbsp;大才子管明球风趣地说:“煮蟹烤魚是我们野外的生存本领,我们要在快乐中长知识!”在这次野炊后,“煮蟹烤鱼”不仅成了我们的拿手好戏,我们还发明了“黄泥烧鸟”。</p><p class="ql-block">⒉ 蹲点受气</p><p class="ql-block">&nbsp; 我那年入伍时不满16岁,穿上军装还是一脸的孩子气。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娃娃兵"蹲茅坑,几个老兵在门外不停地挤眉弄眼,后来又叽咕了半天跑进来,他们几个笑嘻嘻地对我们说:“你们几个怎么都是光杆尿?”意为年纪小还没有发育成熟。有个姓周的大个子老兵嬉皮笑脸地说:"没长毛吧?没长毛只能光杆尿!"这几个老兵油子对我们开涮,引爆了茅厕内外的一阵轰笑!这个玩笑开过了头,让我们几个下不了台,搞得没脸见人。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提裤子走人,免得再出洋相。我们心里头恨死了这几个“老兵油子”,过后想想:凡事不必计较,老兵也是喜欢我们逗乐而已,一笑了之!</p><p class="ql-block">⒊ 新兵考核</p><p class="ql-block">&nbsp; 记得新兵下到连队的第二天凌晨,突然响起了急促的口哨声,只听到火力排的老赛大声叫喊:“有敌情,紧急集合!”黑暗中,宿舍里乱成了一锅粥。还是老兵们厉害,他们动作麻利早早的穿上衣服打好了背包。对比之下,新兵们慌了神,黑夜里到处乱抓衣乱穿鞋。</p><p class="ql-block"> &nbsp;“张粪堆,你穿我的鞋了,……”武汉大个子老尹急得嗷嗷叫。“周胖子穿错衣了,……”洪湖小李子暗喑叫苦。班长催促:“快点,快点,不要讲话!来不及了!”一阵紧张的忙碌,大家摸黑穿衣、穿鞋、打背包,再一股脑儿的冲向点名场……</p><p class="ql-block">&nbsp; “一班到齐,二班到齐,……”“注意啦,目标火炮阵地跑步走!”赵连长一声令下,新老战友们沿着盘山道开始冲向自己的战斗岗位。</p><p class="ql-block">&nbsp; 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里,大头靴啪啪啪的跑步声显得格外清晰,新兵蛋子们的神情格外紧张,到达阵地时天已大亮。</p><p class="ql-block">&nbsp; 此时,大家面面相觑,觉得好笑,穿衣五花八门,有穿错衣的,扣错眼的,还有绳子松了,背包散的……。这是新兵下到连队的第一次战备训练,让我们看到了自己的差距。</p><p class="ql-block">&nbsp; 再说张道远。有一天我拿到一封湖北洪湖大沙湖农场寄到老铁山四连的来信,收件人是“张粪堆”。我拿到饭堂问大家:“张粪堆是谁?”张道远说:“是我!”战友们一阵哄笑。“怎么取个这么不雅的名字?”“我是独儿子,河南老家长辈怕不好养活,取名粪堆!”不知哪个调皮老说了句:“粪堆是个宝,四连少不了!”战友们又一阵哄笑。</p><p class="ql-block">&nbsp; 张道远复员后在武汉长航拖船上当水手。三十多年前我俩在武汉相聚过,他们的拖船停泊在武汉港,我在他的船上过了一夜。打那以后,我倆再没有见过面。一晃五十五年了,我很想念他!</p> <p class="ql-block">2019年相聚老铁山202。</p> <p class="ql-block">㈡ 我当射手</p><p class="ql-block">&nbsp; 初来乍到,出于好奇心和战斗岗位分配不确定的压力,新兵们都在第一时间打听连队的编制,老铁山炮连一般有指挥、通迅、电机、高炮和后勤等机构,主力是两个火力排(配备了四门苏制B-13型130火炮,是当时国内最先进的重武器)。新兵们按照个人的想法,各有自己的小算盘:有的首选火力排,因火炮是炮连的主角,有面子有威风;有的选择通讯和机电,因通讯和机电是“铁饭碗”,回地方好找工作;最不愿去的是炊事班,觉得当个炊事兵有失体面,被人瞧不起。</p><p class="ql-block">&nbsp; 其实在那个艰苦的年代,炊事兵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好吃好喝身体棒;入党提干,好事不断;还学得好手艺回地方可派上用场。由于炊事兵成了最受委屈的人,得到的照顾反而更多。</p><p class="ql-block">&nbsp; 我曾估计自个儿有可能搞通讯,理由是身高1米59,体重89斤,身体弱小,按地方经验,邮电局(六十年代邮政电讯不分家)招工,通常文弱体型从事电话报务的比较多。但到定岗时让我吃了一惊,我被分到了火力二排主三炮,130火炮是12.8吨重的大家伙(不含炮车重),无论哪个号手都是需要体力的,我真有点担心!有个辽宁老兵看我为难的紧锁眉头,拉着我的手哈哈大笑:“看你手大脚大,按身体发育比例,你肯定长成大个子!你看那个周炳贵,来时和你一样高,现在是1米8的东北大汉!”说来也怪,不到两年我长了13厘米,还是东北的高梁米养人!既长个又长力气,原来的担心全部化解。想不到一年后,我当上了人高马大的射击手!</p><p class="ql-block">&nbsp;&nbsp; 到1969年仲夏为止,掐指一算,管明球在主三炮干了两年半,他作为炮长把炮班管理得风调雨顺,调皮的老刺头被他磨圆了,尊老爱新互帮互学的风尚蔚然成风,军训水平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说来也巧,当年基地司令部决定:定于8月份对岸炮团老铁山有关炮连进行实弹考核,我连有幸领命。</p><p class="ql-block">&nbsp;&nbsp; 8月份的某天上午10点钟左右,在辽阔的黄渤海分界线上(老铁山水道),有一艘13根桅杆的靶船进入了我们的视野,四连的战斗警报响起!三炮长管明球立即下达命令:“战斗警报,各号手准备!”各号手回答:“1号手准备完毕,2号手准备完毕,……。”“各号手各尽其责,弹丸上膛!”2号手边占良动作麻利:转动装填盘,一个左旋,右手拉动装填杆,将弹丸打进膛线;8号手一个马跃步飞奔向前将药包装进炮膛;射击手的我立马装底火,大跨步向前,抓手柄右旋关闭螺式炮闩,立刻回位右手紧握发火绳等待发射!</p><p class="ql-block">&nbsp;&nbsp; 此时,赵荣连长在半山腰的指挥塔上,根据中央指挥仪、测矩哨和弹着点的信息进行决断。他两眼紧盯目标,右手按动发射指令传送到四门火炮。当我听到“铃铃铃,哇!”(意为预备,放!)我毫不犹豫拽着绳子使劲一拉,我们主三炮和其他三门火炮同步巨响,只觉天崩地裂,四发弹丸的呼啸声响彻天空向目标飞去。不一会,全连40发炮弹全部发射完毕。据拖船上考核员拍摄的照片记录:所有弹着点落在靶船区域,帆篷被炸散了架。射击成绩被评定为优秀。这次主三炮发射非常顺利,没有出现臭弹和哑弹,各号手协调一致,武器装备保养得好,这得亏管班长领导有方。我作为射击手第一次参战,操作得心应手、帅气利落。管班长给了我一个开心的笑脸,我也是满心欢喜!</p><p class="ql-block">㈢ 帅哥老赛</p><p class="ql-block">&nbsp; 新兵下连后,火力二排又为我们举行了简单的欢迎仪式,二排长赛锡余是一个爽直的山东汉子,仪式开始后,点名场上响起了他那底气十足声如洪钟的大嗓门:“从今天开始,我们同睡一张床(东北大统铺),同吃一锅饭,同饮铁山水,同操一门炮,同苦乐共生死,同做好兄弟!同志们:铁山的条件很艰苦;部队的军纪很严格;守卫海岸的任务很艰巨。相信你们经得起考验!我特别喜欢你们这些来自武汉和洪湖岸边的湖北伢!……”</p><p class="ql-block"> &nbsp;老赛是一个机智果敢雷厉风行的人。一次夜间实弹演习,主三炮的底火卡住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老赛一个箭步上去,迅速排除故障,正确安装底火,实施射击,保证了按时正常发射。老赛这套动作勘称是教科书一样的经典,给我们新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老赛曾为我们表演盲眼拆卸安装发火机,盲眼操作射击手的全套动作等。</p><p class="ql-block">&nbsp; 老赛也是个性情中人,记得70年他带我们在旅顺三里桥支左时,当年老赛也是不到30岁的年青人,作为军宣队的负责人,对工作认真负责,同时对大家的饮食起居也非常照顾,他夫人在大连上班,每次探亲回来都会给我们带来好吃的。他是豪爽之人,也爱开玩笑,有什么好东西从不私藏。这么多年,我总忘不了军宣队四人(四人是赛锡余、李和荆、肖作华和张继达)同炕的幸福时光。</p><p class="ql-block">&nbsp;话说回来,老赛一点官架子都没有,初次见面,他就用手搭住我的肩说:“小不点,好好干!”让我觉得心里暖暖的,感觉他是一个心底明亮无弯弯绕的大好人,是个值得信任的老大哥!</p><p class="ql-block">㈣ 三炮结缘</p><p class="ql-block">&nbsp; 下到班里第一晚,我被老班长管明球领到了主三炮宿舍,安排我睡上了东北的大统铺,大伙儿一字排开,头朝里,脚朝外,正是初春,盖上被子再加上翻毛羊皮大衣,暖暖和和,我很快进入了梦乡。</p><p class="ql-block">&nbsp; 我们班有18人,大家朝夕相处,是一个老中青相结合的炮班,68年新入伍的武汉兵有周德全、尹本权和李志堂(69年在202国防工地牺牲),洪湖兵有李开明、鲁章平、李和荆、张道远和王文岑共八人。69年部分老兵复员,班里又增加了上海兵尤翔和河南兵边占良等。班里每年始终保持大半的老兵以老带新。</p><p class="ql-block">&nbsp; 我们的老班长管明球,长得英俊潇洒,当过老师,是一个有文化且精明能干的江南人,主持班会讲得头头是道,据说连队总结材料都要请他帮忙撰写,是公认的秀才。可能是业务能力太强了,却没有官运。有一次聊家常,管班长探亲刚从老家江苏太仓返回部队,有人问道:“您这次回去相亲了吗?”班长哼了一声:“相了!”随手拿出一张美人照片,这下在宿舍内立马引起了轰动!照片中盈盈秋水般的美貌吸引了众人的眼睛,不知谁把头从窗口伸进来怪腔怪调地喊了一声:“叫我看看,好漂亮呀!”,大家脑袋齐刷刷的转过去,顿时一屋子人哄堂大笑,这可能是太专注了的本能反应吧!原来班长的未婚妻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南京姑娘,让班里的光棍们羡慕不已!</p><p class="ql-block"> 当年我们这批在洪湖岸边长大的热血男儿,终于来到了祖国的海防前哨旅顺老铁山,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海军战士!</p><p class="ql-block"> 一眨眼五十多年过去了,那时的场景如今历历在目。</p><p class="ql-block"> 作者:李和荆</p><p class="ql-block"> 2023年5月</p> <p class="ql-block">2018年6月岸炮四连分别五十周年武汉聚会留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