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本《孔氏六帖》旷世合璧

清献书院

　　近日，衢州文献馆几经努力，辗转将流离多年，而今分别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孔氏六帖》二十九卷（缺卷十一），与国家图书馆的《孔氏六帖》一卷（存卷十一）成功合璧。

《白孔六帖》全书共三十卷，计2122页。这部由宋代孔氏南渡衢州始祖孔传编著，并刊刻于南宋乾道二年（1166）的海内孤本至此珠联璧合，终成完帙。

孔传其人

孔传（约1065—1139），原名若古。北宋仙源县（今山东曲阜）人。孔子四十七代孙，生活于两宋之际。宋哲宗元祐四年（1089）改名传，字世文（也作圣文），晚号杉溪。

祖父孔道辅（985—1039），字原鲁，孔子四十五世孙。大中祥符五年（1012）进士。官至右谏议大夫、御史中丞。王安石为之作墓志铭。

父孔宗亮，字君亮，孔子四十六世孙，孔道辅长子。官尚书屯田员外郎，以左中散大夫致仕，封柱国会稽县开国伯。弟宗翰，官虔州知州、刑部侍郎。与参知政事、衢州赵抃有交集，颇多唱和。

元祐四年，孔传任仙源县主薄。元祐八年（1093），任仙源县尉。宋徽宗政和五年（1115）以朝封郎任京东路转运司管勾文字。宋徽宗宣和六年（1124），以朝散大夫知邠州军州事。

孔传博极群书，尤精易学，操行介洁。宋高宗建炎二年（1128）冬祀大典，随四十八代衍圣公孔端友赴扬州陪位。是年十二月，金兵攻陷北京（今河北大名）后，遂流寓衢州。

绍兴四年（1134）三月，孔传以右朝议大夫知抚州军州事。绍兴六年（1136），奉诏权以衢州学为家庙，受赐田五顷。绍兴九年（1139），孔传逝于衢州，年七十五，葬于衢州城北孝悌里，封仙源县开国男。有子端问、端守、端己、端位、端植、端隐等。

孔传一生著述丰富。有《孔子编年》三卷、《阙里祖庭杂记》三卷、《东家杂记》二卷、《文枢要纪》无卷数、《杉溪集》十卷、《洙南野史》无卷数、《孔氏六帖》三十卷等。其中《东家杂记》二卷、《杉溪集》十卷、《白孔六帖》均见于《四库全书》著录。而《白孔六帖》则根据唐代著名文学家白居易的《白氏六帖》与宋代孔传的《孔氏六帖》汇编而成。孔传著述成就最高者也当属其《孔氏六帖》。

成书过程

《孔氏六帖》，又称《六帖新书》《后六帖》《续六帖》《续白氏六帖》，其成书于孔传南渡之后。

据宋代版本目录学家陈振孙著《直斋书录题解》记载：“《后六帖》三十卷，知抚州孔传世文撰，以续白氏之后也。”可见，此书当是在孔传知江西抚州任上所作。

又，据宋代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记载：“绍兴四年七月，右朝议大夫知抚州孔传闻变......”。可知，孔传在抚州的任职时间，是在宋高宗绍兴四年（1134）左右。由此推断，《孔氏六帖》也当成书于此时。

《孔氏六帖》仿唐代白居易《白氏六帖》的体例，辑唐五代诸籍，取唐以下诗颂铭赞，并奇编典录，书中所征引皆唐宋以前书，坠简遗文，往往而在，裨益考证实多。全书分一千三百七十一门，区分汇聚而成，取书名曰《六帖新书》。后人以其系续唐《白氏六帖》之作，乃称《孔氏六帖》。

《孔氏六帖》成书后，屡见于宋元文献著录或记载。如宋代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录》卷三六：“东鲁孔传，字圣传......续唐白居易《六帖》，谓之《六帖新书》”；元马端临《文献通考•经籍》：“《后六帖》三十卷，陈氏（即陈振孙）曰知抚州孔传世文撰，以续白氏之后也。”《六帖补》原序：“皇朝绍兴初，有孔传世文，宣圣四十七代孙也，复为《孔氏六帖》继之。”

《孔氏六帖》于南宋乾道二年（1166）由韩仲通刊刻于泉州，为所见最早之版本。

韩仲通，生卒年不详。南宋绍兴年间,曾历官明州知州、建康府知府等职。绍兴三十年(1160) ，在建康知府任上曾刻印张敦颐撰《六朝事迹编类》十四卷，卷末跋文自署“东鲁韩仲通书”。由此可知，其亦为山东人氏。

乾道元年(1165)，韩仲通任泉州知州，次年刻印孔传辑《孔氏六帖》三十卷于府学，后人著录为“泉南郡斋刻本”。

《白氏六帖》与《孔氏六帖》，原本各自成书，二者皆为三十卷。后人为加区别，方冠以“白氏”、“孔氏”之称。

南宋末年，书坊将二书合并刊行，合成一书，并变更卷数为百卷。王应麟《玉海》卷四十二引《中兴书目》云：“孔传亦有《六帖》，合为一书”。元明以降，各家刊行者均从百卷本，故称《唐宋白孔六帖》或《白孔六帖》，而原来的单行本遂不见踪影。

幽光重露

宋版《孔氏六帖》，未见历代藏书家著录。国家图书馆与台湾故宫博物院两地所藏宋版《孔氏六帖》，流传真是稀如星凤。千百年来，尚得存于人寰，实为书林奇事。

笔者考查《孔氏六帖》，书中有明代“文渊阁”印记。而明《文渊阁书目》卷三著录此书云：“盈字号第二厨书目：《孔氏六帖》一部十册”。此本后从明内府中散出，康熙年间为山西按察使宋筠所得。乾嘉时期，又入藏内府，《天禄琳琅续目》有著录。

比对国图与台北所藏《孔氏六帖》，两者竟为同一版本：

其一，台北所藏《孔氏六帖》缺卷十一，但总目录中有卷十一的门目，且与北京所藏《孔氏六帖》（存卷十一）的目录内容、门目排列次序完全一致。

其二，两处所藏《孔氏六帖》的版本版口相同，刻本版式均为版心白口、左右双边，行格字數也相同。版式为十二行，每行十八九字，小字二十八字，均有双黑鱼尾。

其三，两地所藏《孔氏六帖》的刻工姓名，皆爲同一批刻工所刻的同一版本。

其四，两地藏本《孔氏六帖》钤印也完全相同，即清宫“天禄琳琅”的藏书标志一致。国图藏的卷十一，在该册前后空白衬纸上自上而下钤朱文方印三枚，即“五福五代堂宝”“八徵耄念之宝”和“太上皇帝之宝”。首页正上端钤“乾隆御览之宝”椭圆朱印，右上端钤“天禄继鉴”方形白文印。正文末页正上端钤“乾隆御览之宝”椭圆朱印，左上端钤“天禄琳琅”方形朱文印。这6 枚藏印及所钤位置，均与台北所藏19 册二十九卷完全一致。

其五，《孔氏六帖》三分之二卷首页皆钤有“文渊阁印”，説明此本原藏明代内廷，而各卷首页第一行下方又钤有“臣筠”、“三晋提刑”两枚方形朱文印 。《天禄琳琅书目后编》注明《孔氏六帖》“四函、二十册”为“商邱宋氏藏本”。表明《孔氏六帖》自明宫廷流出后，其流迁递藏情形不详，后为山西按察使宋筠所收藏。但最终在嘉庆朝由宋筠呈送内府，成为嘉庆皇帝“天禄琳琅”之藏书，此时的《孔氏六帖》为二十册，未曾分割。 1949年蒋介石败退台湾之际，《孔氏六帖》二十九卷与其它珍贵文物一同被迁往台北，而与留在大陆的卷十一，从此天各一方。

版本价值

《孔氏六帖》是古代一部重要的私撰类书。其辑录古代经史子集资料，分门别类汇编而成，内容涉及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诸多方面，兼有“百科全书”的性质。

古代类书传本甚稀，而宋本《白孔六帖》为海内仅存孤本，则更为稀世珍宝！

宋代刻本从明代就开始受藏家追捧，在当时就有“一页宋版一两金”的美誉。

《白孔六帖》版本的文献价值极高。主要：一是引书存佚；二是辑佚价值；三是校勘价值。

宋代文学家韩驹（即韩子苍）撰《白孔六帖》序云：

“孔侯之书，如官家之储材，栋榱枅栱，云委山积，匠者得之，应手不穷，其用岂小？”

宋本《孔氏六帖》今为完璧，实乃学林幸事。衢州文献馆將《孔氏六帖》合璧刊行，嘉惠学林，也是一段历史佳話。

（刘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