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里有一条河

顾林晖

我的童年里有一条河。那是一条清澈蜿蜒的小河，在我家的附近静静地流淌着。一年四季，河边的景色总是那样的美丽而迷人。 　　春天，河边的柳树抽出嫩绿的枝条，像是伸展出来的手臂，轻轻地摇曳着。小鸟在枝头歌唱、跳跃着。微风吹过，带来了河水的清香和花朵的芬芳。河面上漂浮着一片片嫩绿的水草，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春天的生机和希望。偶尔，一条小鱼跃出水面，溅起涟漪，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夏天，小河景色特别徇烂。禅鸣在空气中回荡，高亢而有节奏的歌声，如同大自然在呼吸一般。蜻蜓自由自在地穿梭于花草之间。它的身躯透明如玻璃，闪烁着绚丽的光芒。经常停在一片荷叶上，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世界，仿佛在体味着生命的美妙。一朵朵娇艳的荷花。粉色、白色、红色，它们散发出阵阵芳香。而在荷花的周围，有一些水蛭悄然出没，它们身体呈黑色，时而穿梭、时而停留在水面上，显示了这种生命独特的存在。当夜幕降临，蛙儿们开始在河边合唱，它们发出嘹亮而富有节奏感的鸣叫声。那声音像是一支夜曲，引人陶醉其中。每只蛙儿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音调，它们似乎在与彼此竞争，展示自己最动人的歌喉。河边的草丛中充满了生机。萤火虫们在那里穿梭飞舞，时而停在草叶上，时而飘荡在空中，闪烁着柔和而温暖的绿色光辉，犹如一颗颗小小的明灯。 　　秋天来临时，清晨的阳光透过芦苇丛的缝隙洒下来，将小河的水面染上一层金黄，那种美丽让人心驰神往。水面上漂浮着几片凋零的残荷，它们曾经是盛开的美丽，如今却静静地漂泊在水面上，像是大自然给予的赞美，也是对逝去时光的告别。夜幕降临，秋虫开始鸣唱。它们隐藏在岸边的草丛中，发出一阵阵悠扬的歌声，犹如小提琴的轻快弹奏。使人感到秋夜格外的凉爽和寂静。小河的水变得更加澄澈，鱼儿在水底穿梭，它们似乎知道冬天的临近，忙着为自己储备能量。 　　冬天的河边有时被白雪覆盖，仿佛一片银色的世界。柳树枝头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凌，阳光照射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河面常常结起了薄薄的冰层，我和小伙伴们捡起河边的瓦片，扔向冰面，看瓦片在冰面上快速地向远处溜去。 　　那时候，小河里生活着各种各样的鱼，既有野生的鲫鱼、鳊鱼、甲鱼，也有附近农村生产队养殖的草鱼。如果在河边垂钓，上钩的鱼，是草鱼，便要放回去，因为那是生产队的鱼，是公家的鱼，其他的鱼则是可以拿回家的。 我的父亲非常喜欢钓鱼。他熟知小河的每一个角落和每一处鱼儿的栖息地。无论是在春天、夏天、秋天还是冬天，父亲只要有空，总是拿上鱼竿，前往小河边，享受他的垂钓乐趣。 他钓鱼的技巧娴熟而独到。他善于观察水流的流向和涟漪的变化，以此判断鱼儿的位置。他会根据鱼儿的种类的选用适宜的鱼饵，小心地放置在鱼儿容易觅食的地方。眼睛注视着浮漂的微小变化。当鱼儿上钩时，他灵敏地提竿，顺利地将鱼儿钓上岸，常常收获颇丰。我们家院子里有许多大水缸，钓回来的鱼常常养在这些大缸里。 在六十年代初，实施计划供给，人们的生活物资匮乏。在那个时期，每月每人的食用油供应量只有半两，所以钓回来的鱼，经常烧汤。把鱼用水煮熟，滴两滴油就可以了，这种烧法，用油最少。 小河里的鱼、美味的鱼汤和父亲的钓鱼场景是我童年记忆中的美好篇章。每当回想起那段时光，我会想起小河的宁静和父亲的笑容。 后来，小河附近有了一家公交公司，洗汽车时的废水直接排到了小河里。渐渐地小河的水不再清晰，水草变成了铁锈色，河面上常常漂浮一层油膜，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五颜六色的光，死去的鱼儿随处可见。活着的鱼也有了汽油的味道，虽然那时候食用油的供应已经改善，却再也烧不出鲜美的鱼汤。 再后来，随着城市的发展，小河被钢筋混凝土的建筑所取代，永远地消失了。尽管如此，那流淌的小河、闪动的鱼儿、摇曳的水草、青蛙的歌声，以及夜晚的萤火虫，它们构成了我童年最美的画。到如今这些画还会常常地出现在我的梦中。 2023.6.23.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