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故事@四《惊心动魄大营救》

平凡人生

人在旅途@《惊心动魄大营救》 自从到了海边生活，迫于生计，我养成早起的习惯。早起并不是去跑步锻炼身体，而是沿着沙滩捡拾碎木头、竹竿之类的飘浮物，用来烧火做饭。在大风天气还可捡到养海带用的浮标“水葫芦”，此物一元钱一个，养海带厂家经常到海边收购。我所在的地理位置叫八道垛子，海岸线长两三公里，再向北就是小蛙港了。一般捡东西不到小蛙港就回头，因为小蛙港这边也有人捡拾。当然，八道垛子也不止我一个，老王也是其中之一。为了避免路线重复，我和老王商定，一人向北，一人向南。有一天早晨，天刚刚蒙蒙亮。我和老王不约而同地来到沙滩上，打了一声招呼，老规矩，他向北，我向南。由于昨晚风比较大，我没走多远就捡到两根竹竿，后来又捡到几个水葫芦，水葫芦里全是水，挺沉的不好拿，于是我开始往回赶…… 三月的早晨，略带些寒意，宁静的海边在轻雾的笼罩下，显得格外朦胧！我拖着两根竹竿和水葫芦艰难地爬上海堤。这时，我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黑影从北边跑来。当时，我还在纳闷！来海边几年了没见过早晨有人跑步。很快那人跑到我面前，我一看是老王，见他慌张的样子，一定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老王一看是我，未等我开口急促地对我说：“……快……快……快救命……”“老王，你怎么了？那儿不舒服？”我急忙去扶老王。此时，老王已上气不接下气，待他缓和一阵子后又急切地对我说：“……不……不是救我！有人掉海里了，那人快不行了！快……快去叫徐医生……我……回去拿被子……”被他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惊慌失措，但人命关天岂能怠慢，丢下捡来的东西，向医生家奔去……清脆的敲门声，打破寂静的早晨。医生一边起床，一边嘟囔着：“谁呀？这么早就来敲门！”当他开门后一见是我，吃惊不小。虽然我们关系很熟，这么早来敲门是第一次。“快！快！救命！有人掉海里了，快不行了……”医生见我神情严肃，来不及细问，披上衣服跟我岀了门，海堤上正好与老王汇合。在老王的带领下，我们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在沙滩上狂奔…… 老王不愧是老海边，在轻雾的笼罩下，很快就找到了事发地点。只见一位女士倦缩在沙滩上，一动不动。医生急忙上前查看，号了号脉说：“还有点脉动，还有希望！这里不是抢救的地方，快把她弄到我家里去。”于是，七手八脚把她抬到老王带来的被子上，我们抓住被角匆匆往回赶……在医生家里，医生的老婆把她身上的湿衣服脱去，盖好被子。医生也配好急救药，挂上吊水后，看到她胸口微微起伏，众人才松了气！这时，我才想起问老王天这么黑，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原来，老王向北后不久，就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呼叫救命，声音很弱，时断时续。此时黎明前的黑暗，四周看不清，老王凭借他过人胆量，还有对海边熟悉程度，摸着石头闻声寻去……果然，在离岸边一百多米远的二道石垄边上，老王发现一个女人已奄奄一息。老王把她抱到一块高一点的石头上，告诉她，我背你上岸，但你要抱紧我的脖子，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了！老王年纪六十有余，身板结实。但背一个生命垂危之人上岸，对他来说也是极大挑战。走石垄上岸是行不通的，只有走水路。水路是一个大水塘，最深处有半腰深，水里还有许多暗石，平时空着手都难走，何况老王现在还背上一个人。人在紧急关头会发挥巨大能量。老王凭借救人心切，艰难地把落水者背到岸边，他已精疲力尽瘫坐在地上。此时，他救上来的人已处于昏迷状态，生死仍然未卜。救人要救到底，老王再次站起身来，强忍着虚脱的身体，往回跑喊人救援，后来就是我见到老王的那一幕…… 正当我们几人议论一个女人深夜怎会掉到海里之时，被救女子突然苏醒过来，嘴里发出微弱的哀求信号：“求求你们了！快去救救我的丈夫，还有我的婆婆和孩子，他们都在海里……也求求你们快给我家里送信，我家在东王集乡XX村XX组……”说完她又昏迷过去。众人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还有三条人命这还了得，赶快报警。然而，当时什么通讯都没有，最快的交通工具就是医生有一辆摩托车。最后经三人商定，由医生骑摩托车去报警并给她家人报信，我和老王就地展开救援。医生送信报警暂且不提。单说我和老王挨家挨户敲门，把能叫的人全都叫到海边，开始拉网式寻找，找了两个来回竟然没发现任何状况。此时，天光大亮，雾已散去，海面平静得很，能见度很远，但仍然见不到一丁点漂浮物，奇怪得很，不像发生过海难！解铃还须系铃人，搜索无果后，我们又回到医生家。被救女子在医生老婆的护理下，慢慢苏醒了过来，也喝了点热水，体力渐渐恢复，神志清醒也能说话了，才知道她姓王。在众人的询问下，王女士开始讲述海难的全部经过…… 原来，王女士一家是本地人，家有一条驳壳船，专门从淮北盐厂运输海盐去内地。海路只有十几海里，经过东山闸后，进入善后河，这条线路跑了七八年了，都平平安安，从未出事过。按计划她们昨天下午装好船，大约五点来钟起航，沿海边南行，预计傍晚时分到达东山闸正好满潮开闸，进入内河。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王女士在船舱里忙着做晚饭，丈夫驾驶着船，婆婆带着小孙子玩。当她家的船行驶到八道垛子时，内河口已肉眼可见，再过二十分钟即可到达。就在这时，海上骤然起了风浪，海浪一浪高过一浪，王女士和丈夫从未见过如此恶劣天气，一下子慌了神。这时，她家的船距离岸边只有两海里左右，调转方向，也许也能转危为安，怎奈海边紫菜架河网密布，没有一条可以逃生的航道。情急之下，他们只能弃盐保船，夫妻俩奋力用铁锹把盐抛向海里。船上装载近百吨盐，仅靠两把铁锹要铲到何时？老天爷没给她们喘息的机会，几个大浪涌进船舱，船开始慢慢下沉……此时，接近傍晚，又是涨潮，海面上空无一船，就连海堤上人影都没有，没有人注意到王女士一家命悬一线、危在旦夕！生死存亡之际，王女士和丈夫抉择弃船救生。如果王女士和丈夫自顾逃生，还有一线希望，可她们怎能丢下年迈的母亲和年幼的孩子，她们决定要生一起活，要死一起亡。现在唯一能帮他们逃生只有一块跳板。为了不让海水冲散，她们用绳子把每个人的手紧紧拴在跳板上，开启艰难的救生之路……王女士说，她们没游多久，突然感觉绳子划到什么东西不走了。此时，几个大浪向她们打来，她呛了几口海水后失去知觉……当她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石头上，四周漆黑一片，她顾不上身上多处疼痛，大声喊丈夫的名字。然而，四周只有风浪声，没有其他回应。岀于求生本能，救家人心切，她始终保持清醒，隔一段就发出求救信号，只有活着她才能救出丈夫、婆婆和孩子…… 说到这里，王女士的泪水一下子涌了下来，还主动要下床给众人跪下，求求好心人救救她的家人，众人赶忙把她扶回床。经过王女士述说，我们分析后一致认为，她们逃生时跳板上的绳子划到了紫菜架，他们并没有漂向深海，很有可能还在紫菜区。此时，地方派出所民警也赶到，警民一起下海，对紫菜区拉网式搜索救援。果然，在沉船不远的地方，找到了王女士家人，均无生命体征，双双遇难！原来，当她们逃到紫菜区时，跳板被大浪卷进紫菜网里动弹不得。王女士有幸被海水冲开绳索，得以生还。正当众人把三具遗体弄上岸时，徐医生送信也赶了回来。在家人的陪同下，王女士也来到沙滩上，看着老少三代人的遗体，还有王女士惊天动地哀嚎，在场所有人为之动容，潸然泪下！一个月后，王女士在家人的陪同下，再一次来到八道垛。还带来许多礼物，众人怎忍心收下她的东西，只有这次救援最大功臣老王，向征性收了点礼物，医生也没收分文医药费。最后，王女士和家人再次来到海难的地方，王女士跪在沙滩上，声泪俱下，嘴里不停喊着丈夫、婆婆、孩子的名字，我带你们“回家……”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就好比蝼蚁那么渺小，生灭都在瞬间。想起前不久那场浓雾，我差点丢失性命，面对既温柔又凶悍的大海，再一次感慨生命之脆弱。那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训，在社会底层人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我们敬畏自然的同时，更应该敬畏那些为了生计，在海浪中搏击的人们！（本文发表于2023年6月29日《美篇》获“精选”） 文字/孙全枝（平凡人生）配乐/悲情故事（轻音乐）插图/来源网络 本文作者近影 作者简介：60后，自由职业，初小文化，喜欢把两三仟汉字弄叠加游戏，偶尔“豆腐块”见见报，乐此不疲！人生目标：佣有一本书、一幅画；人生格言：永不言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