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错过的老人--追忆恩师易图境先生(D)

<p class="ql-block">易老善于学习。向前人,向同辈,向年轻人,甚至向小朋友学习(比如他后自己的曾孙女学画向日葵)。年近百岁,易老还天天按时守着电视只为专门看书画频道。一是通过荧屏了解当前的全国的主要的书画动态,二是通过荧屏了解并研究年轻人的新思想新作品。老人经常对我说,“老年人要多与年轻人交流,只有这样,人与画才会朝气蓬勃!要少与那些贪死怕死,整日悲观,毫无生气的老年人打交道,他们只会谈生老病死,这药那药,这病那病的,暮气沉沉,于人于已,有什么好处?当然,你们年轻人,还是需要虚心的向有所作为的老年人多多的学习!”</p><p class="ql-block"> 每次我到花柳坪“易图境美术苑”探望,易老都会将大批完成了的画摊满地挂满墙。而后坐在轮椅上,用充满期待眼神看着我说:“老唐(如今早已不叫我小唐了,有次甚至称我夫人为老陈。不过,老人家在吩咐身边的工作人员为我泡茶、办菜,寻酒时,则会当着他们的面,称我为唐老师…令我汗颜不已!),你看看这批画如何?我俩探讨一下得失成败!特别是山水画,我这是其实也在为你指个方向,探探路。让我们共同为创新山水而努力!”易老每每问得极其认真,我每每支支吾吾…实在是不好也不能答复。只能如实的告诉老人家,那些画中,我本人最喜欢的是哪几张,为什么会喜欢它们。如果一句都不回答,实在是对不起老人的那一片赤诚的心…易老,的确是想向年轻人学习并想由此开拓新的风貌。惭愧的是,我哪有他的水平高?思路广?</p><p class="ql-block"> 易老极擅长作大画,越大越精彩。不但不怯场,而且还能够自由的控制场面。围的人越多,画的效果就越好。易老是可爱的“人来疯”!</p><p class="ql-block"> 2005年4月“国际华人诗书画印艺术大展”颁奖典礼在首都人民大会堂举行,85岁(实岁为83。易老73岁后以“瞒天过海法”直接跳了两个年头,题款上自然亦跟着长了两岁。)高龄的易老与娄师白先生(祖籍浏阳)同时荣获最高荣誉奖。我陪着易老从长沙出发乘飞机到达北京,赶往人民大会堂一会议厅参加当天上午举行的颁奖典礼。在这里我为易老打下手,参与了由中国画研究院(现国家画院)院长助理何首巫先生牵头统一安排的大型笔会活动。</p><p class="ql-block"> 易老与我都是第一次走进人民大会堂,心情十分的激动。颁完奖,随即十几个超级大画案,一一排列。每个画案由六张乒乓球桌两两横拼组合而成,铺上大毛毡,摆上作画工具,恰好能够画一幅丈八的整宣。当然,这样的画案,至少够站十来个书画家同台献艺。事实也是如此,谁会在这种场合单独去写去画丈八的作品呢?能够完成一张六尺的作品就已经算是挺了不起的事了。何况摆了这么多超大的画桌后,若大的会议室,陡然觉得小了起来,许许多多的国内外从事诗书画印的优秀艺术家围了上来,一时将会议室挤了个满满当当,用四个来形容,叫:人潮汹涌…这种场面,怎不令人紧张?</p><p class="ql-block"> “唐风,我们就挑身前这个画案,难得有这么好的场地,这么大的画桌。纸也肯定不会差!你去问一会组委会的工作人员,看没有一丈八的宣纸,我来画两张大荷花!”</p><p class="ql-block"> “画丈八的?还…两张荷花?”</p><p class="ql-block"> “是的!画两张丈八的!我一看这么大的画案,就想画大画了!画大画效果更好,我喜欢画大画咧!”</p><p class="ql-block"> “好!我去取纸!等下来打下手!不过,我有点紧张咧!”</p><p class="ql-block"> “你以为我就不紧张?不过,只要一动笔,我就不去想得这些了!我刚刚仔细思索了一下,这里有很多都是大名家…他们是人,我也是人。他们长了一个脑壳,我也长了一个脑壳。他们有一双手,我也有一双手。他们画他们的,我画我的。他们画的画,我画不出;我画的画,他们也未必画得出来。管那么多干嘛?怕么子怕?”</p><p class="ql-block"> 结果,易老真的在三个小时内单独完成了两张丈八的大荷花,惊艳了全场!</p><p class="ql-block"> 我左右手分别提着一个红色的写生塑料桶。一桶水,一桶墨,跟着易老的节奏,围着案台,如同打乒乓球一般,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跑个不停。我一边跑,还要一边提水桶,一边要挤颜色,忙得大汗淋漓,一身湿透。</p><p class="ql-block"> 易老咧,只见他老人家撸起袖子,拿起如椽大笔,潇洒自如,冲锋陷阵,探囊取物,旁若无人。时而泼水,时而泼墨。时而中锋,时而侧锋。时而拖笔,时而逆笔。时而焦,时而湿。时而面,时而线。时而点,时而敲。时而勾,时而泼。时而曙红色,时而酞青蓝。时而白粉,时而滕黄…</p><p class="ql-block"> 那些画家们何曾见过画得这么猛,这么辣,这么好,这么重,这么亮,这么鲜,这么大尺幅的老画家呀。一下子,全都呆住了,纷纷停下笔走过来围观…</p><p class="ql-block"> “哎呀,这位老爷子,厉害!太棒了!哪的?”</p><p class="ql-block"> “湖南的,刚刚领了最高荣誉奖!听说八十好几了!老爷子,居然这么牛!”</p><p class="ql-block"> “老爷子,您身体棒呀…原来荷花还可以这么画呀!”</p><p class="ql-block"> “好大的笔呀!简直就一小拖把呀!你们看到没?那两支最大的笔,一支是猪鬃,一支是羊毫…没见过…”</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