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居山坳

关中敏纳

　　女儿家位于鹿儿岛山谷中的公路边，背靠西山，面向东山。町街公路两边，日式房屋院落风格各异。山坡的平地上，绿树簇拥的民居散布路边，草地、稻田和树丛杂处相间。墓地也会出现在民居之中。公路旁的河水清澈，昼夜不舍地欢快流淌。

家虽在山谷里，但周边有中小学校、超市、餐厅等。交通十分便利，乘公交车70分钟即达市里，按时刻表运行，误差大约在十分钟，镇上有些中学生每天还乘车到市里上学呢。

　　清晨，曦光驱散夜幕投射在室内的塌塌米上。室外，清快急促的汽车行驶声持续响起，近起远弥。6时许，女儿就驱车到40公里以外的医院上班去了，不一会妻子起床准备早餐。7时许，孙子们陆续起床，吃过早餐，背着书包上学去了。女婿也要上班了，但出门前必先冲澡。紧张的一天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从孙子吃早餐时，我就开始了整理室内卫生。收起床垫子、毛巾被等放进衣橱，用吸尘器在房子里清理塌塌米和木地板地面。送走家人我们老两口再吃早餐，妻子清洗锅碗，我将女儿上班时投入洗衣机清洗的衣物，晾晒在院子里。此时，灿烂的阳光已洒满了小院。

　　早上9点到下午4点，属于自由支配时间。偌大的庭院，长满了矮树灌木，躺在房间即可看到室外满目绿意盎然。但是，房前道旁的绿植有些野蛮生长，我就抄起剪刀修剪起来，修剪后看起来就顺溜多了。

几天干下来，这活虽有点劳累，但是充满了价值感，我不由得哼起了陶渊明“种豆南山下，豆稀草木深”的诗句。

　　步行去超市购物，单程需半小时，来回行走15000步，但清新湿润的空气浸人心肺，就足以抵消疲劳之感了。

环顾四周，山峦逶迤，翠绿叠嶂，构成了自然的绿色天际线，面对群山做做深呼吸，身心立马舒展了。这里看不到楼宇成群，城市生活的压抑感自然就消失了。

　　下午孙子放学后，家里又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哥哥自编程的简单游戏，弟弟玩得不亦乐乎。奶奶立马摆上圣女果、冰西瓜，小哥俩欣然受之，边吃边玩。看着三年多不见的孙子，如今都有了自己的爱好兴趣，真叫人乐不自禁。

妻子做的包子饺子面条，深得全家追捧，吃面条两个孙子都要回碗，肉包子大孙子蘸蒜汁能吃7个。做饺子我擀皮妻子包，等我煮完饺子坐上桌，盘中就所剩无几了。

女儿更是品出了家的味道。看着父母与家人同居一室，共进晚餐，畅叙家常，又减少了平日里繁重的家务劳动，快乐幸福自然扬漾在脸庞。

几天后和孙子的感情逐渐热络起来，小孙子也会说“好吃，香香，我不吃，再见”等简单汉语啦。 大孙子在中国上过三年幼儿园，中文会话能力恢复得更快一些。

有时，我用拗口的日语与小孙子简单对话，他大多数听不懂，听懂的回了我一句，我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赶紧请大孙子来翻译。由此看来，我的自学日语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有天早晨起床后，小孙子用汉语对我说“早上好”，还带鞠躬！怎么还创新出中日结合的礼节了，搞得人忍俊不止，可爱极了。

小孙子身轻如燕，敏捷如猴，跑起来哥哥也追不上。追蜻蜓，抓蚂蚱，爬梯子上房那都不在话下。晚饭后散步时，走着走着只要蹲下就能抓住青蛙。欣赏几眼就送给了哥哥，哥哥随即就把青蛙放在路任其逃生去了。

　　小孙子还有一个特长是绘画，小时候痴迷于画恐龙，如今则迷上了描绘动漫人物。有次晚饭后，奶奶请孙子为自己画像，小孙子有模有样地端起画板，几分钟就勾勒出特征明显的奶奶肖像，把奶奶高兴得赞不绝囗。

　　家务活累一点都有思想准备，千里迢迢来探亲就是为了发挥余热。生活上的差异可以入乡随俗，但是女婿与孙子对待蚊虫的态度让人难以认同。

日式民居的木板房，地板高出地面约1米， 加之气候湿热，蚊子虫子蜘蛛等难免不进入室内。我们一贯的做法就是消灭驱逐之，而女婿他们却要与之和平相处，直呼不要不要！挥手将他们赶到墙边远处完事。大孙子补充说，这只蜘蛛在我们家好几年了。噫，家庭成员还包括这些小动物吗？

有个周日的早上，两个孙子趴在地板上盯着一个小白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走近一看，原来是只不到1厘米的小白虫在缓慢地移动。小孙子说小白在家里已经快两年了，还是这么小，长不大。一幅惋惜的囗吻，让人啼笑皆非。

由此看来，还是存在决定意识。向往乡居热爱自然的女婿一家，他们早就确立了与自然万物和平相处的朴素理念了，但愿他们的做法是对的，倒是我们这些“城里人”需要反思了。

　　周末，属于全家的快乐时光。女儿开车带着全家去大型超市购物吃饭，然后游山玩水。

此地转身即是大山密林，一小时车程就来到了清洁的海滩，游人稀少，可尽情地在沙滩散步嬉水，观海听涛。

　　晨兴，山谷幽静。我在院子里散步运动，极目绿山苍天，迎接朝阳。

天晴气朗时，朝阳从东山徐徐探出笑脸，翠绿色的树林，青黄色的竹林，相拥成片，郁郁葱葱。轻风阵阵，竹林象竖旗方阵猎猎作响。草地披着阳光，精神得点头舞腰，来航鸡也呼唤着主人喂食放风。

如若阴云密布，凉雨潇潇，则是山岚扶摇，雾气随意在山间涂抹，描绘出不断变幻的水墨山水画。

最引人入胜的景象，莫过于阴天日出的胜景。东山上空黑云密布，太阳努力冲破乌云的包围。先是乌云中一团耀眼的火球越来越亮，给乌云镶上了金边，接着朝阳喷薄欲出，在乌云中撕开缺口将阳光洒向大地。

不一会，天空成片的乌云翻滚，西山的乌云不断向东山移动聚拢，加入与太阳的激战中，顷刻间太阳又被乌云遮住了，几乎苍黑了半边天，天色暗淡了。但终究敌不过太阳的炽热烘烤，乌云絮团化作雨水倾盆而泻，朝阳再一次战胜了乌云，将阳光洒遍山川河流。

　　幽静山拗，风云难测。阴晴雨骤，天地氤氲。万物生长靠太阳，也需要雨水的滋润灌溉。

旅居山拗，沉浸于大自然。观日出月落，听风雨，赏蜻蜓点水，蛙声呱呱伴眠。修花剪草，喂鸡扫院，悠然回归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