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懵懂 往事猶新(下篇)

曾祥庸

<p class="ql-block">續接《少年懵懂 往事猶新(中篇)》</p><p class="ql-block"> 六、打猪草一1961年</p><p class="ql-block"> 七、種瓜菜一1962年</p><p class="ql-block"> 八、上高中一1963年</p><p class="ql-block">一、打猪草一1961年</p><p class="ql-block">面對國民經濟更加困難的1961年,中共中央開年伊始新提出了“調整、鞏固、充實、提高”的八字方針。</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那個時候重慶二中的書記校長叫範青山,是個北方人,也是参加了抗戰的老革命。他為人開朗豁達,做事堅决果断,每次開大會他都要講一些打仗的故事,從頭到脚都是一副軍人做派,同學們都很喜歡他。那時候糧油、蔬菜和副食品供應都很紧张,每個學生一个月定量供應半斤猪肉和半斤菜油,學生食堂菜飯的油水少得可憐。為了改善這種被動的状况,範校長决定把足球場挖了種红苕,同時讓总務處辦個养猪場來改善學生伙食。</p> <p class="ql-block">总務處把種红苕重一點的活路分派给了髙中部一、二年级,把给养猪場打猪草輕松一些點的活路分派给了初中部一、二年级,初三和髙三的同學就專心他們的升學考試,就不分配活路了。我們初中一、二年级各個班輪流去打猪草,毎周也只輪得到一個下午。為了讓同學認識那些没有毒并且還可以吃的野草野菜,生物老師專在教學樓走廊里掛上可以採摘的野生植物图片。這真讓我們學到了不少的知識,什麽牛耳朵大黄、野莧莱、荠荠菜、清明莱、野韮莱、娥兒草、摘耳根、馬絲汗、脚板苕、葛藤等等一眼就能認出來。你莫説,楞個搞起來,我們對生物課的興趣嘿悶大了。有一次我們砍了些葛藤回去,猪場的李络兒胡説:“勒個東西安逸,不要给猪吃囉,還是给我們人吃哈。把葛藤磨成粉合到面粉里比土茯苓好吃得多。”那陣子困難啊!為了填飽肚皮想了好多辨法,什麽小球藻啊,芭蕉頭啊,土茯苓啊,甚至各種農作物的秆、壳、皮等都拿來做成代食品,总比沒得吃的好嘛。</p> <p class="ql-block">説老實話,我們都嘿悶想去打猪草,一個下午都不上课還可以扯伸了耍,朗個不安逸?吃了中午饭,我們就跑到保管室去把背兜和小鐵鏟领了,然後飛叉叉的跑出校門奔向山野。登上虎頭岩腑瞰化龍橋和嘉陵江,眺望江對面的山峦叠嶂,顿時有一股兒不知深淺的感慨油然而生: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突然從山桠口那邊吹來一陣凉風,那風中飘荡着悠揚的山歌:</p><p class="ql-block">嘉陵江水吔…</p><p class="ql-block">波連波哟喂</p><p class="ql-block">歌樂山下噻吔</p><p class="ql-block">我唱山歌哟哬哬</p><p class="ql-block">我唱個盘歌兒噻</p><p class="ql-block">你來猜哟哬哬</p><p class="ql-block">不唱山歌舍吔</p><p class="ql-block">你梭不脱哟嗬嗬嗬……</p> <p class="ql-block">七、種瓜菜一1962年</p><p class="ql-block"> 1962年國民經濟較之1961年情况稍有好𨍭,但仍未走出困境。為了解决粮食不足的问题,中央政府成立“瓜菜代”领导小组,鼓勵群衆多种多收。一場“瓜菜代”群衆運動就此在全国轟轟烈烈地展開,“低標準、瓜菜代”成了當時老少皆知的口号。</p> <p class="ql-block">這一年的春夏情况已有了向好的征兆,以前飯桌上的菜盡是碱重涩口的老牛皮菜,现在菜的花樣就多了許多。市面上凭票可以買到古巴黄砂糖,糧店里凭票買得到加拿大面粉,糕点票從原先的四两加到了五两,只要舍得花钱還買得到不要票証的髙级點心、髙级糖。虽然糧、油、副食品仍然是凭票証供應,但這些好轉的迹像讓人們看到了希望。</p> <p class="ql-block">學校墙壁上醒目地寫着“糧不够,瓜菜代”的口,這句話到是给我脑壳开了窍,何不自己種點菜種點瓜。伯伯家的門前有20多平方米的空地,我把它挖出来種上葱子、蒜苗、苋菜、小白菜。房子的後面有10多平方米的地方,我采用間種的方式平種了洋芋和四季豆。在房子的右侧有30多平方米的懒坡地,我挖了三個坑種上了南瓜。在房子的左侧是學校用班竹编制的圍墙,我就势利用班竹種上了絲瓜。種南瓜最费力氣,先要挖一個坑,至少要七、八十公分深,直徑约五、六十公分,然後往坑倒上一桶大糞作底肥,在底肥上覆盖上土後再淺埋上南瓜種子。南瓜的藤蔓長到一米長的時候,一定要把藤尖尖卡断(打衩剪侧枝),不然藤蔓瘋長就结不了好多瓜。南瓜花分公花和母花,當公母花都開繁了的時候,要把公花摘下来翻盖在母花上面,這種人工授粉结瓜率是百分之百。告訴你,南瓜花拌上面粉油炸起好吃得很啊。</p> <p class="ql-block">種瓜也好,種菜也好,不是種下就幺臺了,关键在於日常的管理。施底肥是基础,适時施加追稀釋的糞水才能瓜甜菜香。那年生不興用農药,地里面的害虫都是用手捉。門前種的苋菜、小白菜是地老虎、菜青虫最愛吃東西。地老虎黑嘘麻孔,两侧有金黄色的斑點,脑壳是暗红色,样子有點嚇人。喜得好我的菜地没得好大,幾架拳就把虫虫捉完了。我這些種莱的技术活都是學校理髮室胡伯伯教的,他剃脑壳得行,種菜也是把好手。看着自己種的瓜菜越長越好,那心里是喜歡得不得了。苋菜凉拌嫩脆爽口,絲瓜下面滑爽清香,四季豆燜飯豆氣四溢,南瓜燉绿豆清熱解暑,小白菜嗆炒下飯最安逸。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没有糞的臭,那有瓜的甜菜的香哟!</p> <p class="ql-block">八、上高中一1963年</p><p class="ql-block"> 1963年9月29日新华社報道:中國國民經濟在克服連續三年困難後,已經開始全面好𨍭。</p> <p class="ql-block">1963年7月我初中畢業考髙中,没有被录取,落榜了!叫我想不通的是同班比我學習成绩差的同學都考上了髙中,我難道是考栽了?伯伯也想不通,他去找範青山校長問個究竟。範校長無可奈何地説:“现在以階级鬥争為網呵,要看成份,查三代,成份不好是不允許录取的。”是啊,我們家庭的出身那里經得起查啊。我曾祖父曾選廷四川资陽丹山镇人氏,早年参加同盟會,是瀘州、成都、叙府、廣安起義和四川保路運動的参與者,曾司職蜀軍政府軍需督辦,與四川靖國軍第一軍軍長但懋辛是挚友。都江堰二王庙三宫殿正中牌匾《利濟斯民》就是但懋辛書题,曾祖父曾選廷敬献。</p> <p class="ql-block">1920年曾祖父弃戎經商小有成就,在自流井拥有盐井两口,在老家還購置了些田地,為曾家挣得了一份家業。我爺爺叛經离道,抛妻弃子离家出走不理家事。曾祖父百年之後,這曾家的担子自然就落在我伯伯這個文弱書生的肩上。新中國成立後,伯伯的成份就被定為“地主兼资本家”。那年份,這種出身的人肯定是被改造的對象,是需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聽説胡子昂的親孫女也因為成份問题沒考上髙中。胡子昂何許人也,當時是全國人大常務委员,全國工商聨合會第一副主席的大官,連他的孫女都没被录取呀!這一比較,我也就想通了,心里也就了然多了。七月底的一天,沙坪壩区招生辦给我來了封信,通知我九月一號到重慶锅爐廠報到,参加該廠電焊工培训班。這個通知尤如一劑興奋劑,讓迷茫失措的我顿時興奋了起来。“這下我可以脱胎换骨了,進工廠當工人,老子就成了工人階级了,以後我的兒孫再也不會為啥子成分發愁了。”我在心里呐喊着!殊不知,伯媽聼到這個消息風疾火撩地趕回二中,堅决不准我去锅爐廠。伯妈説:“你還没满16歲,這個年纪還是要讀書,讀書总比不讀書好嘛。郝孃孃説市工商聨辦了個“山城中學”,她兒子傅嚴就准备上那個學校。”郝孃孃是伯媽在公司财會科的同亊,她兒子跟我的情况一样,也没有被录取。這一來,我成為工人階级的夢想就泡湯了。没過多久我就進城和傅嚴一起去報考了山城中學。</p> <p class="ql-block">(部分照片和插圖来自网絡)</p> <p class="ql-block">重慶山城中學舊址</p><p class="ql-block">重慶山城中學是由時任重慶市副市長、市工商聨主席温少鹤先生創辦的,學校初中部在望龍門那邊,髙中部在储倚門白象街原药材同業公會的舊址上。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里,我從落榜生差點變成學徒,現在我又成了一名學生,還是一名髙中生。在山城中學结識了新的同學和新的朋友,也开始了我上髙中的學習生活。從此,我與山城中學的這邦同學结下了幾十年,甚至终生的情缘。 1963年9月,我揮了揮手,告别了少年的懵懂;我又擡了擡脚,跨進了青春的萌動。</p><p class="ql-block">(完)</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