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蔚县看原汁原味的古城～ 2018年夏季自驾游

剑胆琴心

剑胆琴心

2018年7月，与朋友自驾车开始张家口市蔚县与保定市易县三日之旅。

27日一早上京张公路，穿八达岭，沿着塞外通往京师的古道一路前行。京张线一路上名胜古迹众多，在那风云变幻的历史长河中，这一段古长城防御体系，经年烽火连天，大小战事不断，演绎了无数波诡云谲，惊天动地的历史篇章。

被称为长城“内三关”之首，京师门户的居庸关，曾是扼守京师的“北门锁钥”。在李自成农民起义军的摧枯拉朽攻势之下，几乎形同虚设，闯王攻陷居庸关后长驱直入紫禁城，灭亡了大明276年的统治。

京张线上还有一座古驿站“鸡鸣驿”，秀珍似的土城堡早已破败不堪，梁柱倾斜的城门楼几近坍塌。庚子年间八国联军杀进京城，慈禧携光绪皇帝仓皇出逃，在此苟延残喘一日。

1948年平津战役，傅作义看家的王牌35军，在军长郭景云率领下奉命从张家口撤回北平，四百辆美国十轮大卡车浩浩荡荡沿京张路飞驰。毛主席急电数百里外的杨罗耿兵团，务必将35军堵在北平之外，围而不歼。19兵团昼夜兼程，虽日行百里，却哪里赶得上35军的汽车轮子。毛主席致电杨罗耿：“现敌已东逃，望你们务必全军立即行动，阻住该敌，如被突走，由你们负责。” 口气之严厉，空前未有。本已几乎甩掉我军堵截的35军，经过白日行军激战，夜晚进入鸡鸣驿，郭景云不听众多幕僚的劝说，执意在小镇过夜。清晨大梦初醒，长途跋涉拼命奔袭的19兵团部队一夜时间已经将其去路堵截。不得已反身退居新保安城固守，最终难逃覆灭的命运，鸡鸣驿成为35军一念之差的噩梦之乡。

京张线另一座历史名镇“土木堡”，位于张家口市怀来县境内，是长城防御系统的组成部分。明朝正统十四年（1449年）明英宗朱祁镇在把持朝政的太监王振的怂恿之下，王师亲征瓦剌。祖籍蔚县的权阉王振对军事一窍不通，他最在意的就是亲率大军浩浩荡荡衣锦还乡。由于英宗与王振的瞎指挥，致使五十万明军土崩瓦解，死伤狼藉，溃不成军。兵部尚书邝埜、户部尚书王佐等66名肱骨大臣战死，王振被愤怒的明军将士当场杖杀，明英宗朱祁镇被俘。此即“土木堡之变”。

如今的土木堡仅存一座明景泰元年，为祭祀土木之变殉国的数百朝臣和数十万将士而修建的“显忠祠”。上述几处古迹我在早年都曾经莅临。捎带着多几句嘴叙述一下。

宣化

上午驶入张家口宣化区。明代宣化是北部边防重镇，不设地方政府，（实行“军管”）沿长城营造了“九边”防御体系。即边塞的九个防御重镇，由东到西为：辽东镇、蓟镇、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延绥镇、宁夏镇、固原镇和甘肃镇。其中宣府镇拱卫京畿，被称为九边之首，辖四海镇至大同1300里的防御任务，清代为府衙治所，民国期间曾为宣化省、察哈尔省省会。建国后改宣化市，现划归张家口市，曾经的省会城市演变为张家口市宣化区。

我们入城的目标是市中心两座市楼，一座被誉为“北方黄鹤楼”的“清远楼”， 这座始建于明成化十八年（公元1482年）的精美建筑，灰瓦重搪多角十字脊歇山顶，楼外观三层，内实二层，通高25米。楼体四面抱厦，周围建游廊。结构精巧而别致，造型严谨而灵动，斗拱交织细密，檐角飞翘云天，如凤展翅，腾空欲飞。楼内悬有明嘉靖十八年(公元1539年)铸造的“宣府镇城钟”一口，高2．5米，口径1．7米，重约万斤，用四根通天柱架于楼体上层中央。钟声悠扬宏亮，可传40余里。楼顶四面层檐下，每面悬挂巨幅匾额一块：南曰“清远楼”，北曰“声通天籁”，东曰“耸峙严疆”，西曰“震靖边氛”。除南面匾额外，均为清乾隆朝议大夫、工科给事中吴炜所题。

楼建在高8米、东西长28米、南北长26米的砖砌高台上，高台下有十字形拱券门洞，分别与宣化老城的“昌平”、“广灵”、“ 定安”、“大新”四座城门通衢。券洞内青石铺就的古老通道，500年历史遗留下的两道深深的铁轮车辙清晰可见，见证当年车辚辚、马萧萧，鞭声盈耳、市景繁茂之景象。

距清远楼南面三百米之外，同一中轴线上屹立着另一座古朴沧桑，风韵依然的市楼，名“镇朔楼”，又称鼓楼。镇朔楼始建于明正统五年（1440年），以明代宣府镇总兵例配“镇朔将军印”而得名，也是宣府军事要冲之地的标志。

楼建于厚实的墩台之上，重檐九脊歇山顶，通高25米，蔚为壮观。楼南北两侧各悬木质大匾，南侧书“镇朔楼”，北侧书“神京屏翰”，为清高宗乾隆皇帝1745年巡视塞北木兰围场，途径宣化时御笔亲书，寓意宣化乃京师屏障。

两座（钟鼓）楼钟鼓齐鸣，遥相呼应，构成宣化府中心区一道独特、厚重的历史风景线。

（上两图为鼓楼——镇塑楼）

蔚县古城

离开宣化走宣大高速公路向南插，正午时分到达蔚县县城。午餐四个人吃了一锅炖鸡块，加上五样涮菜，一份面条，四瓶冰镇啤酒，一算账才93元。次日早餐油条、豆腐脑、豆浆，四个人共9元钱。

集市上久违了的顶花带刺的嫩黄瓜，红透了酸甜可口的西红柿，当地产的绿色生态瓜果蔬菜，堆满马路两侧。在北京挣钱来蔚县消费，那真是幸福的一塌糊涂。

蔚（yù ）县历史悠久，历朝历代区域划分变化频繁，蔚州古城始建于北周大象二年（558年），五代十国时期，“儿皇帝”石敬瑭将包括蔚州在内的“幽云十六州”拱手相送于辽国。明洪武十年（1377年）明军从元军手中夺取蔚州后重建。城墙高11.5米，有3座城门，东为安定门（景阳楼），南为景仙门（万山楼），西为清远门（广运楼）。古城早已凋敝，现将“玉皇阁”一带原土城墙重新砌上砖墙，恢复原貌。硕果仅存的南门“景仙门”（城门楼称“万山楼”）依然矗立，狭窄的城门洞成为出入县城交通的卡脖子处。

（硕果仅存的南门“景仙门”（城门楼称“万山楼”）依然矗立）

城中心市楼 “文昌阁” 又为鼓楼。鼓楼南面门楣之上镌刻着出自《尔雅》第一篇《释诂第一》首句四个大字“初哉首基”。

原有鼓楼始建于明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上世纪四十年代损毁，如今这座是1997年仿原图纸重建。明显不伦不类处是楼顶那金色琉璃瓦，封建王朝为皇家独享，谁有胆量僭越？这座山寨版鼓楼鹤立鸡群般俯瞰着四周低矮的老旧民居。

蔚县县城没有林立的高楼大厦，依然保留着昔日的古城风貌。真是难能可贵，假如蔚县古城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通过的可能性很高。

（城中心市楼“文昌阁”又为鼓楼）

“玉皇阁”景区是蔚县旅游第一首选景点。“玉皇阁”是供奉玉皇大帝的神庙，建于明洪武十年（公元1377年），蔚州卫指挥史周房将蔚州土城改建为砖城，辟东、西、南三门，正北无门，北面城垣之上建玉皇阁一座，又名“靖边楼”，貌似城门楼，与另三座城门互为犄角，遥相对应。昔日蔚州城垣有楼阁24座，唯此楼最为弘整高峻。上阁楼东侧正中悬挂“日穷千里”匾额，寓意每逢日出，紫气东来，阳光普照的醉人景色。上阁楼北侧东西两端分别悬挂着“楹外云归”、“雄姿千秋”两块匾额，记述着数百年岁月里，历经风雨侵蚀，战火兵燹，“玉皇阁”却巍然屹立在城北高墙，俯瞰城外壶流河逶迤，远处丘陵起伏山川阡陌。

“玉皇阁”坐北朝南，总面积2000平方米，分上下两院，从南向北依次为天王殿、小门、玉皇阁大殿。小门两侧左右分列钟楼、鼓楼。上院正面是玉皇阁大殿，面宽五间，进深三间，为三重檐歇山绿色琉璃瓦顶。两端砌盘龙大吻，脊上为琉璃八仙造像，边脊砌大吻跑兽，四角脊梢装有兽头，下悬铁铎，微风吹拂阵阵作响，沁人胸怀。

大殿外观三层，实为二层，正面（北面）塑有玉皇大帝神像，神像为复制。墙壁上绘制有大型人物壁画“封神图”，则是如假包换的真迹。正面两侧的墙壁上，绘制着五元大帝及王母娘娘。东西两壁上绘有“三十六雷公”。人物刻画细腻，或庄严，或慈祥，或忿怒、或狰狞，千人千面。场面气势恢宏，色泽艳丽，人物衣带飘逸，栩栩如生。绘画风格传承“曹衣出水，吴代当风”。

得亏塞外气候干燥寒冷，所有壁画保存几近完美，实属不可多见。

大殿前檐廊下排列着八通石碑，其中明嘉靖二十三年山西右参议苏皋所题《天仙子》词碑最为珍贵。

我认为“玉皇阁”最引人入胜之处在于它的古朴沧桑，原汁原味。看不到近代修葺的痕迹，木质结构的油彩虽已剥落，砖石瓦当被风雨侵蚀的秃了棱角，一钉一铆，一梁一柱，一砖一石却无不散发着古色古香，胜过那些粗制滥造的伪古迹千倍。让游人一眼就可以断定：“大开门，老的！”

（玉皇阁建筑）

（以上各图为大殿内壁画，最后一图为大殿前檐廊下排列着八通石碑）

（矗立在北面城垣上的“玉皇阁”）

蔚县古城内名胜古迹众多，寺庙、宫观、祭坛、殿阁、衙署、楼塔、宅院，星罗棋布，拥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9处。我们造访了南安寺古塔，古蔚州衙署，释迦寺等几处景点。

南安寺塔坐落于南安寺中，为全国文物保护单位，史建于辽天庆元年（1111年），康熙四十五年（1705年）重修。平面八角密檐式实心砖塔，十三层，通高32米。作为蔚县古城标志性建筑，迎来送往八方宾客。

（新建的古蔚州衙署）



（上两图为南安寺塔）

古蔚州衙署是在原来州衙基础上全部现代化重建。不具古韵，观赏价值不高，好奇者可以随意进去逛逛。

从南城门（景仙门）拥堵的城门洞费力地腾挪错车穿行出城，位于城南关镇的释迦寺是一座史建于元代的古建筑，明洪武年间扩建，现存天王殿、大雄宝殿，为县内仅存的元代建筑，也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上两图分别为释迦寺大雄宝殿和卧佛殿）

在县城住宿一晚，次日（28日）奔距县城30里外的暖泉镇。

暖泉镇

明朝时，为解决军粮，驻守边关的守军，三分守边，七分耕种。同时，他们被按照耕种距离分配在蔚县各地。依驻地盖房居住，并建堡以自卫，同时拱卫蔚州城。

之外，收抚的边民，迁置的徙民，乃至本地的土著，皆纷纷效仿筑堡以自守，遂形成蔚县“八百村堡”的规模。有村就有堡，见堡则是村。这一座座庄堡平日可防匪患，战时可避兵燹，御敌于家门之外。每一村寨庄堡内，必建有戏楼、以及三教九流的寺、庙、观、庵。

暖泉镇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古镇因有一年四季水温如一的泉水而名“暖泉”。 暖泉镇又以打树花这种传承了三百余年别具特色的古老节日社火闻名。每逢正月，不少游人前来争相目睹，图个喜庆。

暖泉古镇建于元代，明清时陆续修筑了北官堡、西古堡、中小堡三个紧密依偎的城堡群，以及堡内纵横贯通的六巷、十八庄，达到历史上的辉煌顶点。

如今西古堡保存和恢复的最为完好，是八百庄堡中最有特色，最具代表的缩影，成为蔚县著名的旅游景点，供游人参观游览。

西古堡城垣大部分为夯土结构，原有土城垣大部分拆除，后补建的城垣多为新土，明显不具岁月沧桑。南北两座砖砌堡门保存依旧，呈南北对称分布，昂首向游人揭开这里曾经的历史面纱。

两座城门都建于清早期，外堡城门全向东面开放，呈瓮城结构，各有两座砖券门洞、城楼和砖砌城垣组成。堡门洞外门楣各镶一块石匾，刻有“西古堡”、“永盛门”、“时康熙十九年”字样。两座瓮城似老虎两只前爪，被百姓形象地称为“虎抱头”。

（上图为西古堡南门和南门瓮城）

（上图为古堡北瓮城城门和门洞）

（上图为西古堡北城门和城墙）

南门瓮城内，早在建堡之初即将城池、戏楼、庙宇规划齐整，融汇成完美的整体。从主城门进入瓮城，左手戏楼依南城墙而建，单檐卷棚布瓦顶，面宽三间，进深二间，设计者匠心独运地在左右又续建二耳房，与戏楼后台连为一体，前观为三间两耳，高低错落有致，其造型之独特，在蔚县八百古戏楼中独领风骚。

（上图为左手戏楼依南城墙而建）

西面把角处一座显圣庵，对面瓮城券洞之上，地藏寺分建于上下两层，天井式建筑，下层建有12个全砖镟窑洞，整体布局严谨协调，地藏殿、阎君殿、鬼王殿、观音殿、三义庙、马神庙、钟鼓楼，面面俱到。蔚县有为神灵唱戏的风俗，神祗殿堂紧邻戏台，规划安排的恰到好处，很是“神性化”。

（瓮城门洞之上是地藏寺）

两瓮城内城门相对形成一条长街，平面呈“国字”型。街两侧现存民居院落约180处，鳞次栉比的明清古宅院门楼高大，精美的砖、石、木雕随处可见，结实的木质梁柱，青砖灰瓦，歇山起脊大屋顶上吻兽点缀，虽然岁月磨痕，油彩剥落，仍显古朴庄严，大气凛然。九连环、四进四出的四合院不言而喻着这里昔日的繁华富庶。

（鳞次栉比的明清古宅院门楼高大）

中午在小吃店打个尖，品尝糜子面油炸糕、豌豆面粉坨、小米面糖油条（当地人称“麻艺”），采购些蔚县非物质文化遗产民间剪纸工艺品，彩纱宫灯等，价格便宜，适合赠送亲友。

暖泉主要的泉眼有两处：其中一处在村中心广场旁的王敏书院，王敏书院又称暖泉书院，是元代工部尚书王敏所建家塾。书院里有逢源池，泉水淙淙，经东西两龙口相向而出，从地下穿过书院主体建筑（一座凉亭），经亭前一个石砌八角形水井，顺渠环村缓流，浇灌着镇南的数百亩菜园和稻田，最后流入镇东南的壶流河水库。

凉亭东是一座魁星楼，第一层为砖结构楼身，第二层周廊环绕，置木楼梯到三层，第三层塑魁星神像一尊，名为 “魁星点斗”。

（暖泉的一处泉眼，书院里的逢源池，暖泉经书院前一个石砌八角形水井，向环村缓流）

（上图为暖泉书院魁星阁）

暖泉镇三堡争辉，分别建于不同历史时期，见证了暖泉镇逐步发展的脚步。北官堡建堡历史最久，西小堡规模最小。两堡堡墙最近只隔一道街巷（土质堡墙早已灰飞烟灭）。它们相互抱团取暖，堡中建堡，连堡成镇，一方有难三方支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上图为北官堡城门）

（上图为西小堡城门）

　　

易县荆轲塔

28日下午离开蔚县，经过紫荆关，到达易县。紫荆关为长城“内三关”之一，濒临拒马河扼守险隘。金贞祐元年（公元1213年）成吉思汗久攻居庸关不克，改辙易张从紫荆关破城，长驱直入从内夹攻居庸关得手。明正统十四年（公元1449年）土木之变后，蒙古瓦剌部攻破紫荆关进逼北京。我曾经两次造访此关，因而未作停留。

在易县 游览目的景点：“荆轲塔”。下高速公路不远，距县城2公里处，荆轲山村村南的荆轲山山顶上，雄踞着一座形如利剑的砖塔，直指苍天。塔高26米，须弥座八角十三层，砖木结构，白色。每层八隅，各悬风铃，清风摆动，清脆悦耳，音传四野。

该塔是为古义士荆轲而建，又称圣塔院塔，塔建在古时荆轲馆故址荆轲衣冠冢上，冢高34米，占地面积2400平方米。燕太子丹诀别荆轲，知其有去无还，便收其衣冠造土假冢埋入。 大辽乾统三年（公元1103年）在荆轲衣冠冢上建圣塔并寺院，之后历代各朝皆有重建修葺。目前塔下仅存几块明清续建石碑，字迹模糊难以辨认。

（目前塔下仅存几块明清续建石碑，字迹模糊难以辨认）

这里曾经演绎过燕太子丹、荆轲、高渐离等一干燕赵慷慨悲歌之士，“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浩气干云，壮烈激怀的篇章。引来包括我们在内无数知音仰慕者前来拜谒，凭吊。

次日瞻仰清西陵之旅，在另一篇游记中作记述，本篇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