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香漫过大地，文/子敬

子敬

这是一个盛大的季节，农民都在麦田里洒汗，正值盛夏，天气炎热，人心焦躁，此时的人们却为自己的麦子和收成往来谈笑，或骄傲或互相赞美，彼此间真诚到像颔首大地的麦田。

记忆中，母亲在收割之前，会去购买几把锋利又轻快的镰刀，那是最先进的工具。一把好的镰刀能帮助她更快地收割。从生产队到分田到户，人们经历了往昔变迁。生产队时代，人们内心纯良，无其他顾盼，由于是集体劳动，与人之间交流甚多，在劳动中汲取快乐，没有抱怨和不满，似乎一切烦愁与忠于劳动的人无关。

头顶烈日，相互为伴，汗流浃背也无关痛痒。羡慕母亲时代的心态，很坦然很单纯，就像身着植物印染的蓝的卡衣衫，简单，纯粹，无过多贪欲，样式单一却严谨。生存是那样的投入，麦收就认真麦收，扬场就不怕脏累，即便被麦芒扎满身，也不会因此收敛笑容与谈姿。自己的麦子收完了，就去忙着帮助劳动力少的人，无计报酬，不思索取。

我眼里看到的，都是满满的温暖和坚持，都是古铜色皮肤下真实的存在。那么真切，可爱，可敬，朝天的麦芒从未低下身去，如割麦子的人，虽躬身前行，却从未遗失坚毅与果敢。

逢芒种，六月，大地金黄。

世间几十年，割麦子还是割麦子，丰收依旧，而一切已不再如从前，麦收如是，人如是。

成片的麦浪同样被饱满覆盖，简单徒手的收割越来越少，替代生产过程的是铺天盖地的农业机械，联合收割机的出现改善了人们的辛劳。这亦然是欣喜的，而人情却一去不返，愈发寡淡，清冷，单纯逐渐遗失，这种变迁是惊人的，生硬的机械自然使人轻松，因它的参与，土地竟多了乏味。

时值芒种，赋之“麦田节”。可见人们对粮食与土地的敬畏与珍爱。天气出奇地炙热，火烤一般，率直又热情的好友也果，欣然同往，手执镰刀与农民大哥一起践行了特殊的开镰仪式。置身麦田，分享丰收的喜悦，那孩子般的气息真挚又坦诚，既被麦浪感染，又动情于蔣凤东老师和刘广泉老师合诵的诗歌《麦子的呼唤》。

显然，如所有敬畏土地的人们一样，她的敬畏多了文人的洒脱与直面表达。江非看到麦田节的消息，打趣地附言：有一年轩辕去给我割麦子，麦子割了不到一垄，喝了四瓶啤酒。那是帮忙割麦子吗？那是希望得到丰收喜悦的心情，是为友情接受土地馈赠的仪式感和年轻时代从城市融入乡村的别样体验，共同携手的真诚；终究快乐大于一切。

许多年过去，轩辕已戒酒，啤酒的故事随炙热的年代已成过往，但之于他们却弥足珍贵，终生难忘。诗人辰水说，现在再雇轩辕去割麦子赚了，他不喝酒了。啤酒和麦子，在这样的季节似乎不可分割。有一年，我们集体去给同学割麦子，一亩麦子在不觉劳累中就割完了，女同学捆麦子，男同学比赛一人一垄，在玩耍与快乐中，忘记了天气的炎热与炙烤，啤酒管够，喝饱为止，夕阳退去，在洒落着麦香的夜色中，撩人的是抱着吉他弹唱的洒脱与不羁，是青春年少赋予的狂放与执着。颇有“击筑饮美酒,剑歌易水湄”的意气风发。

应该有多少美好的过往是与麦子有关的？第一次遇见尚且年轻的婆婆，肩膀上扛着一捆麦子，朴实的斜襟蓝色上衣，沾满了麦子的味道，她放下麦子，一把把我揽入怀里，像看见了久别的孩子远行归来，那母亲的怀抱里尽是爱与温暖。就那么一个拥抱，似乎夏天的炎热一下子退却了，带来的是温润与感动，与其说是被母亲的辛苦感动了，不如说是一场如释心怀的相遇，麦子，土地，爱与包容。

与麦子相关的不仅仅是粮食本身，还有与麦子相关的所有画面。不仅仅是一场麦市，而是在麦子面前，我们要心怀感恩和颔首鞠躬。这也是从未割过麦子，生长在闹市，和田野距离甚远的也果，在麦田节的这一天说的话。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成诗一首《金黄的麦田》。

“割麦日当午，汗滴落下土。”理当每年都有麦田节，以感恩世间所赐，向农民与粮食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