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菜园子

岁月留痕

<p class="ql-block">  幼时的记忆中,每个生产队都有一块三五亩地大的菜地,虽说是为了调剂改善人们生活,但在那个为吃饱饭而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勒紧裤腰并以瓜菜代的年代,采几把苜蓿、捋一篮槐花、有一盘榆钱似乎也那么奢侈,那片菜地相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望一种摆设一种存在而已,除非家里来了主要亲戚才敢涉足其间,买上两斤韭菜打上一两个鸡蛋滴上几滴油包一顿饺子,那简直就是最高礼遇过年一般的享受了,而且大多都是赊账而来,等到年底时一个劳动日七八分钱决算后才可一次性付清。我家也不例外,由于娃们多劳力少,还要孝敬年迈的爷爷过不一般的日子,家里生活其艰难程度那是可想而知了。那时化肥刚刚开始使用,日本进口的尿素袋子是用尼龙布做的,撒完肥料后的袋子被干部拿回家被家里人做成衣服,于是就有了“干部对(见)干部比比料子裤,前边是日本后边是尿素,尻子一拍肚子一鼓,含氮量百分之四十五”的奇闻趣事也就不足为怪了,虽然有点反动有点取笑成份,却是当时生活的真实写照。即就是那一两斤棉籽油,也被老妈留下爷爷的吃用,连同她没日没夜的纺线织成的家纺布一起悄悄地背去街上换作了“布证、粮票”钱等,以贴补家用,这对于庞大的家庭生活开支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却也能解得一时之困,而我们上学的费用却是东挪西借而来,我们的生活估计你掰着脚指头也想像得到,常常是一件新衣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三老四年龄小就凑和呗,我都上小学三四年级了还穿姐姐的衣服,还好那个时候谁也不会笑话谁。吃饭呢,一年四季妈妈会给爷爷蒸麦面白馍捞干面单独另做饭,而我们只吃苞谷糁籽面汤面杂粮馒头,有萝卜就饭就很不错了,却总也不见饭菜里有油,想想都是泪呀!</p> <p class="ql-block">  我们生产队的菜地,在村子西南方向地势最低洼的一块田地里,离村子大约一里半地,也有大概四五亩地大吧,那时在我们的心目中那是一块神秘地带,总想去接近却总也不敢涉足。后来二哥十六七岁的时候初中毕业没事干,被生产队安排去了菜地做事,从此我才有幸光顾过几次,也还是光明正大去的次数少,偷偷摸摸去的次数多。</p> <p class="ql-block">  菜地的西南角上有一口直径约两米水井,一架柴油机带动的水车横跨其上,井的东南角与地里的其它大口井相似,同样有一口辅井直通主井的中下部,应该是为了检修方便吧。那时柴油机的响声尤如天籁之音,那么悦耳那么动听,汨汨的清泉水顺着水壁管的皮碗不停的倾泻而出,甘冽清澈,劳动过后在这儿掬一捧水解解渴擦把脸,也是那般惬意那般享受。</p> <p class="ql-block">  走进这块菜地,揭开它的神秘面纱,映入眼帘的总是那么美好:一畦畦刚被浇过的韭菜随风慢摇,一篱篱的黄瓜带刺带花青翠欲滴,一架架豇豆青嫩细长,西红柿粉嫩含笑,圆圆的紫茄、绿油油的大葱、青菜、菠菜、香菜,总是那么诱人,蒜苗、辣椒、豆角,也零散的分布于各个角落,无不吐露生命的芳香。不必说汨汨的清流绕房而过,不必说蛐蛐鸣蝉在这里歌唱,单是那凉棚下吊着的一个个宝葫芦、盛开的一串串喇叭花已浸人心脾,让人流连忘返。棚前屋后的笋瓜南瓜,角落里的冬瓜结的那么多长的那么大,实在是诱人之极。地畔的南缘一排柿子树夹植有黄花,北边路沿栽了一排小杨树,稍有微风吹过,总在拍手招摇。</p> <p class="ql-block">  那时五叔和二哥在菜园子务菜。五叔本也善良,但家家都穷苦都可怜,人们的集体意识大局观念还比较重,所以看管菜园比较严厉。尽管他们使尽了浑身解数,跟一帮小孩玩遍了捉迷藏藏猫虎各种游戏,但也无法完全控制孩子们的偷菜行为。当然了,小孩们有时候偶尔会被他们捉住,批评教育在所难免,收了草笼吓唬一顿也是常有的事。</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为了调剂一下生活丰富盘中菜肴,二哥交待我在每个日落黄昏潜入菜地旁的苞谷地里,拔几把草放在草笼里,然后他会弄些菜让我放在笼底用草盖着,悄悄的带回家。那时候我年龄小,也天生的胆小懦弱,每次做这种苟且之事时总是心惊胆战,没有被大人发现却总是被自己吓着,于是去了一两次后却再也没有了后续,二哥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无可奈何……</p> <p class="ql-block">  生产队的菜园子在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后,于联产承包责任制时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要见菜园子只在记忆中只在梦境里,它却快乐了我的童年浪漫了那段青葱岁月,它的芬芳它的馨香仍在脑海里无限而绵长……</p>